此话一出。</p>
李福更是脸色煞白。</p>
他闭上眼,彻底认命了。</p>
但他却也服气了。</p>
“高大人,老夫认栽,但老夫只想问问,为何血咒入木桶,血咒便消失了?”</p>
“老夫恳请高大人解惑,纵然是死,老夫也想做一个明白鬼。”</p>
李福两颊发红,但眼神却带着一股真诚。</p>
这个问题,他是真想知道。</p>
否则,他死不瞑目。</p>
高阳淡淡道,“本官为你解惑,你可敢当众出此事的幕后黑?”</p>
李福回道,“贫道孑然一身,无依无靠,有何不敢?纵高相不,贫道亦会出来,权当帮高大人一个忙。”</p>
高阳面带笑意,没想到李福竟如此痛快。</p>
并且如此干脆,这是个聪明人。</p>
“明矾的主要成分名为十二水合硫酸铝钾,因此你以明矾水写字,等他干后,水分也会随之蒸发,纸张上会留下极少量的硫酸铝钾等物质。”</p>
“你以醋喷在上面后,上面的铝离子(al^{3+})环境随之改变,它在酸性环境中会发生水解等反应,所谓的血咒,便由此而来。”</p>
高阳完,又指了指木桶,出声道,“至于这木桶中的溶液,乃是碱液。”</p>
“当本官将这竹纸放入碱液中,碱会与之前形成的显色物质或者是这竹纸中含铝的化合物发生一系列的反应,生成无色且可溶的物质!”</p>
“如此一来,血咒随之消失。”</p>
“原理大概便是这样一个原理,本官这样,你能听懂吗?”</p>
高阳盯着李福,发出询问的声音。</p>
李福一脸若有所思,点点头道,“原来如此,老夫明白了,也受教了。”</p>
“败在高大人中,老道不冤!”</p>
瞅着李福一脸明悟的样子,高阳忍不住的问道,“你真明白了?”</p>
李福老脸一红,摇了摇头,“高大人,实话实,贫道一点都没听懂,但只感觉极为高深,很有道理的样子。”</p>
高阳点头,一脸认真的道,“你很诚实。”</p>
随后,高阳出声道,“本相为你解惑了,接下来该你了。”</p>
“若你配合一点,本相也会适当开一面!”</p>
这话一出,李福毫不迟疑。</p>
“愿为大人赴死!”</p>
圆台上,因为两人特地压低了声音,尤其是后面的话,因此除了陈胜等人能听清,底下的人,根本就听不清。</p>
附近的人是如此,那就更别外围凑热闹的百姓了。</p>
裴诚脸色难看。</p>
“败了这次败的比早朝还要惨!”</p>
“这活阎王是打不死的强吗?他怎么什么都懂,既懂坑人,又懂人性,还懂商战,治国之道,现在连江湖术法也会!”</p>
裴诚没了先前的笑意,脸色阴沉的几乎要滴出墨水。</p>
“父亲大人,这老道会出卖我裴家吗?”裴寂担忧问道。</p>
“都未曾上刑,怎会出卖我裴家?”</p>
裴诚摇摇头,极为肯定的道。</p>
但也在这时。</p>
高阳站在圆台上,拔高声音质问道,“,这是谁指使你干的!”</p>
李福指着裴诚所在的方向,哀声道。</p>
“高大人,饶命啊,这一切都是裴家指使贫道的,他竹纸威胁到了裴家楮皮棱纸的地位,他太懂制纸了,大人一张只卖十八文,卖一张亏一文,大大的良心,这已令裴家无路可走,所以令贫道以血咒制造谣言,想要断了竹纸之路啊!”</p>
李福此话一出。</p>
全场一片哗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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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家真是用心险恶,这一切全都是裴家搞出的阴谋,我等全是裴家中的枪啊!”</p>
“我竟冤枉了高大人,我真该死啊,这一切全怪裴家!”</p>
“裴家,尔母婢的,十八文一张的竹纸,还得一大早顶着寒风去排队,竟被我亲烧了,畜生,实乃畜生啊!”</p>
“裴家真乃我大乾之耻,太脏了!”</p>
裴诚看着台上的李福,人都傻了。</p>
这李福,居然扭头就给他卖了?</p>
这还未上刑啊,这就直接出卖他了?</p>
虽这一切真是他指使的,但那活阎王太良心,卖一张亏一文,这不要脸之话,他可没啊!</p>
这一瞬。</p>
裴诚和一众保护的护卫,那是进退两难,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p>
二楼雅间。</p>
武曌亲眼见证一切,也是凤眸一阵冰冷。</p>
她冰冷至极的道,“好你个裴家,真是不择段,朕的江山,朕的眼皮子底下,岂容你以鬼神愚民!”</p>
上官婉儿知晓武曌必然是动怒了,于是她出声道,“陛下,可要此刻现身?”</p>
武曌挥,凤眸幽深的道,“不必。”</p>
“高卿之表现,似还有后续,且看高卿段便是,朕之刀尚未到出鞘的时候。”</p>
“”</p>
“该死的李福,收了我裴家的钱,这都没上酷刑,居然大庭广众之下就出卖了我裴家!”</p>
“真是该死!”</p>
裴诚面色铁青,他近乎在心底怒吼。</p>
裴寂趴在担架上,将脸背过去,本想来看活阎王出糗,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p>
他裴家楮皮棱纸,名声非但没有好转,相反更臭了。</p>
“怕什么?纵然楮皮棱纸价格暴跌,但我裴家还有圣贤书,还有注经释义,一时的骂声算什么?用不了多久,百姓便会遗忘了!”</p>
“全都给我挺直胸膛,有何好怕的?一口咬定,这是活阎王的诬陷便是!”</p>
裴诚冷声道,双眸冰冷。</p>
他现在也看明白了,活阎王段太多,深不可测,仅靠裴家一己之力,难以抗衡。</p>
并且寻常段,太难奏效。</p>
但不打紧,裴家百年根基,整个大乾天下都根深蒂固,他可以等,等一个绝佳的阴谋,等一个必杀之局!</p>
今日之事,还远远没完</p>
下一次,他裴家段可就没那么好对付了!</p>
裴诚眼底带着冷意。</p>
但也在这时。</p>
高阳一脸痛苦的闭上眼,负以四十五度的角度,看向天穹,一阵大风吹来,将高阳的一身长袍吹的猎猎作响。</p>
见高阳这般模样,崔星河瞬间如临大敌,浑身绷紧。</p>
“不好,活阎王这般姿态,必是心底有阴谋,欲要人前显圣了!”</p>
“裴家今日怕是就要完了啊!”</p>
崔星河声音刚落下,高阳便腰肢挺直,高声道。</p>
“商场如战场,真是防不胜防,裴家用心险恶,差点令本相背负一世骂名,遗臭千年!”</p>
“本相一向与人和善,为人善良,心底淳朴,毫无心,性子懦弱,从不记仇,总想着息事宁人,总想着低头不见抬头见。”</p>
“可这裴家,欺我太甚,欺天下士子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婶也不可忍,既无路可退,那本相便不退了,既忍无可忍,那本相便不忍了。”</p>
“裴家关算尽,却不知这煌煌青史最厌弄虚作假!”高阳振袖如云,声裂九霄。</p>
他猛地一步踏出,面向密密麻麻的长安士子高声道:“今日,本相就放肆一回,猖狂一次!本相要让圣贤书此后如米粒,人人可读,再无知识垄断!”</p>
“本相要从今往后,圣贤之言在我大乾当如日月悬空——无分贵贱,普照人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