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方把酒杯往桌上重重一顿,“马哥,你不会也是来劝我别去香江吧?”</p>
“你倒是聪明,”马哥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其实是不想来的,但这事与你有关,又牵扯到你的人身安全,所以,我还是要来劝劝你”</p>
“人身安全?”陈东方猛地一拍桌子,桌上酒杯都跳了起来,“早上天还不亮,火哥就敲开门,劝我不要去香江马哥,这么,你也是火家请来的吧?”</p>
马哥喝了一口酒,摇头道,“我这样的喽罗,怎么可能和火家有牵扯。不过火家大佬刚来特区发展时,与我父亲,还有吴叔有过交往,所以火家就打了一个电话给我父亲,让我来劝劝你。”</p>
陈东方颓然坐在椅子上,火家如此大费周章,也要阻止他去香江,现在看来,目的只有一个,就是阻止自己带着柏杨与嫂子见面。如此看来,柏杨的极有可能是事实,嫂子在火家的走私络里很重要,否则他们也不会下这么大功夫了。</p>
马哥叹了口气,“东方,火家,可是特区商界的庞然大物啊!我和你实话,火家大佬发话了,不管什么段,都不能让你去香江东方,你在明处,他在暗处,你就不怕他们使出下三烂的段?”</p>
陈东方瞪直了眼,“怎么,如果我去了香江,他们还想要我这条命不成?”</p>
“要命倒不会,东方,他们那些人,什么都做得出来,让你受些伤,比如断条腿,断条胳膊,让你动不了身,这很简单吧?”</p>
陈东方没有作声,他知道马哥得对,他在明处,火家在暗处,虽然自己功夫高,但也怕暗地里飞来的菜刀啊。</p>
“火家了,柏杨今天提出的要求,你只管拒绝,事后你的一切损失,他们都会补偿你”</p>
陈东方陡然身子发冷,根根汗毛竖起,自己刚从柏杨办公室出来,火家就知道了柏杨和自己谈话的内容!</p>
这明,火家的能力实在太强了,怪不得柏杨一直对火家无可奈何。</p>
陈东方思索了一会儿,问马哥,“马哥,你我怎么办好?”</p>
马哥拿起勺子,给陈东方舀了几颗花生米,倒在他面前盘子里。“东方,徐美凤是你的嫂子,虽然你哥没了,但她对你们家,可是劳苦功高,你忍心把她送进去吗?”</p>
“可是柏杨了,我嫂子应该是不知情,他保证从轻处理”</p>
“他们这些人话,都是扯淡呢!”马哥激动地道,“我和他们打过多少交道?我还不清楚他们的伎俩?用得着你,花言巧语哄骗你;等事情办完了,一脚把你踢开!陈东方,徐美凤可是你亲嫂子呀,长嫂如母!”</p>
陈东方长叹一口气,低下了头。他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柏杨在征求他意见时,他一直犹豫不决未做决定。</p>
他抬起头来,看着马哥,“可是这样,我嫂子还能一直呆在香江不成?难道她永远回不来了?”</p>
“躲躲风头嘛!”马哥敲着桌子道,“柏杨能一直在那个位置上吗?火家了,要想办法把他搞下去!只要柏杨的帽子被摘了,换一个人上去,人家就对火家的事不闻不问了,到那时,你嫂子不就可以回来了吗?”</p>
陈东方揉着头,也不话。马哥又往前凑了凑,“陈东方,火家了,这事你做好了,以后不管什么行业,只要你想做,火家就托你一把!火家还了,你不是要去香江找订单吗?不就是几千上万套衣服吗?不用舍近求远,你现在一个月能做多少套衣服?火家先下三个月的订单!”</p>
三个月的!陈东方还没等从惊讶中回过神来,马哥又加了码,“火家大佬了,徐美凤对火家劳苦功高,贡献卓着,绝对不能让她受了委屈,自然也不能让她弟弟受委屈,如果三个月的订单你嫌少,那就下半年的!”</p>
一波一波的轰炸,让陈东方缓不过神来,马哥又接着,“火家,可是顶级的商业巨头呀!东方,他们随便从指缝漏出一点点,就够你们这二十人的工厂吃的!不过,他们也放出风来了,如果你拂逆了他们的意思,他们随随便便出,就能把你的工厂给搞垮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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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东方心里一惊,他知道马哥没错,如果真的得罪了火家,他们要搞掉自己的工厂,真的是太简单了!</p>
自己这个团队,要是杠上火家,那就是螳螂挡车,自寻死路</p>
马哥站了起来,“东方,我把话都带到了,也给你分析得透透的去不去香江,这事由你决定,后果,自然也要你承担。”他拍了拍陈东方的肩膀,“兄弟,别的事,哥哥都能帮你;如果你得罪了火家,抱歉,哥哥就无能为力了。”</p>
完,马哥走到吧台前,结了帐,便出了店的门。</p>
马哥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门外,陈东方却仿佛还能听见那些话在耳边回响。他呆坐了一会儿,突然抓起酒瓶,仰头猛灌,辛辣的酒液顺着嘴角流下,浸湿了衬衫领口。半瓶酒很快见底,陈东方重重地把空瓶砸在桌上,震得瓷盘里的残菜都跟着颤抖。</p>
陈东方怎么也想不到,为什么他和嫂子的处境变成这样,不去香江,有柏杨拿大帽子在压着他;要是去香江,火家则在背后虎视眈眈。</p>
“现在是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得”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苦笑,又像是压抑着无尽的愤怒。陈东方想起自己被逼到这步田地,胸腔里的怒火再也无法遏制。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掀翻桌子,碗筷、酒瓶噼里啪啦地摔在地上,碎成一片狼藉。</p>
“去他妈的!”他嘶吼着,抓起剩下的酒瓶子,狠狠砸向墙壁。玻璃碎裂的声音在店里回荡,溅起的碎片迸向墙皮剥落的墙面,老板娘吓得躲在柜台后面,大气都不敢出。</p>
隔壁桌三个穿着沾满水泥灰工装的农民工猛地站了起来,最年长的老王下意识把同伴往后拉,粗糙的掌还沾着饭粒,“兄弟,有话好”年轻些的则紧张地道,“要不我们先出去?”</p>
就在这时,店门被猛地推开,柳姐冲了进来,大声叫道:“东方!”</p>
原来金丝雀回去后,柳姐问她陈东方为什么没有一起回来,金丝雀讲了在柏杨这里的事情,又陈东方去饭店借酒浇愁去了,柳姐迟迟不见他回来,这才来寻他,没想到陈东方正在耍酒疯。</p>
柳姐快步上前,揽住陈东方的腰,身上淡雅的茉莉香水味驱散了些许酒气。“冷静些!你先坐下。”</p>
柳姐把陈东方按坐在椅子上,转头向呆立的老板娘和农民工们连连鞠躬,“实在抱歉,给大家添麻烦了!”</p>
她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叠钞票,塞进老板娘发颤的中:“这些是赔偿,多的就当赔罪了。”</p>
老板娘数着钞票,脸上的惊愕渐渐化作释然:“姑娘,这”</p>
“应该的。”柳姐打断她,又掏出几张钞票递给局促不安的农民工,“大哥们受惊了,买点烟抽。”那个年长的农民工握着,嗫嚅着:“使不得使不得”</p>
柳姐不再多言,将陈东方半架着挪出店门。刚走了没几步,陈东方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他挣脱柳姐的搀扶,跪在路边的梧桐树下,身体剧烈地抽搐着,随着“呕——”一声,胃里的残酒连同酸水尽数吐出,秽物溅在树根处,刺鼻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陈东方大口喘着粗气,他蹲在路牙上,后背抵着冰凉的树干,眼神空洞地望着远处。</p>
柳姐心疼地皱起眉头,伸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好受些了吗?”见他没有回应,柳姐环顾四周,目光落在百米外亮着招牌的便利店。她快速起身,高跟鞋在地面敲出急促的声响,朝着便利店跑去。</p>
不一会儿,柳姐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中握着一瓶矿泉水和一包纸巾。她拧开瓶盖,将水递到陈东方嘴边,“来,漱漱口。”陈东方抬起沉重的眼皮,看着眼前温柔的脸庞,喉结动了动,缓缓张开嘴,任由清水冲刷着口腔里的苦涩与腥气。柳姐用纸巾仔细地擦拭着他的嘴角和下巴,动作轻柔又心。</p>
“到底怎么了?非把自己折腾成这样?”柳姐轻声问道,眼中满是担忧。</p>
陈东方盯着远处霓虹灯牌的光晕,摇着头,半晌才开口:“不能去香江了马哥来劝我,不能去火家不让我去,如果我要去,他们就要搞死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