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泽松累了一天,正准备睡下。</p>
这一天,身体上的多疲惫还是其次,主要情绪起伏太大。</p>
心里又酸又涩又悔。</p>
挥之不去。</p>
可一旦想的多了,心口就绞痛的厉害。</p>
呼吸困难。</p>
甚至有种要晕厥的感觉。</p>
绿裳劝了好久,他这会儿才觉得平复了一些,正准备休息。</p>
今晚睡帐篷,条件有限。</p>
但经历过北疆流放后,唐泽松的适应能力变得很强。</p>
毕竟,当初那般困苦的境地,他都挺过来了。</p>
更何况,这帐篷里还有火炉呢。</p>
比之前他在北疆居住的房间还要好,那还有什么不知足的?</p>
“唐三公子在吗?九皇子妃贴身女卫半夏求见。”一道清冷的声音,自帐篷外响起。</p>
唐泽松闻言,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幻听了。</p>
而后忙的起身,连声吩咐道:“绿裳,快,快把人请进来。”</p>
那可是卿卿的贴身女卫。</p>
虽然不知道找他有什么事情,但无论什么事情,他都愿意,绝无二话。</p>
绿裳也忙脚乱的给唐泽松披好外衣,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门口,飞快的挑起门帘。</p>
唐泽松也已经穿好鞋子,快步往门口走去。</p>
绿裳一眼就看到了跟在半夏身后的唐泽照,愣了一下后狂喜道:“五公子”</p>
随即又忙的改口:“四公子哦不,侯爷。”</p>
绿裳急忙福身行礼:“民女绿裳,见过固安候,侯爷万福。”</p>
唐泽松也已经走到了近前。</p>
见到唐泽照后,先是一愣,随即不自在道:“阿照,你来了。外面冷,快进来。”</p>
半夏则是看向唐泽照:“侯爷,路已经带到,我就先回去了。”</p>
唐泽照点点头:“等明天早上,我再去找卿卿。”</p>
半夏恭敬道:“此话,我会转达的。”</p>
完,便转身离开了。</p>
唐泽松忙的开口叫住:“半夏姑娘,请留步。”</p>
半夏顿住脚步,扭头看向唐泽松:“不知唐三公子有什么事情?”</p>
唐泽松抿着唇:“卿卿哦不,九皇子妃,她,她没什么话要你转达吗?”</p>
半夏认真的回答:“我是奉命给侯爷带路的。”</p>
唐泽松眸底的希冀,顿时如同将死的萤火虫一般,一点点的熄灭:“我知道了。”</p>
半夏再次拱道:“告退。”</p>
完,便转身离开了。</p>
唐泽松看着半夏离开的背影,眸底更多了几分沉痛。</p>
唐泽照微微叹一口气:“三哥不先请我进去吗?这外面雪花飘飘的,还挺冷。”</p>
唐泽松这才回过神儿来:“快,快进来。”</p>
帐篷内,有炉火烧着,还挺暖和。</p>
其实,帐篷有限,根本轮不上单人一顶的。</p>
但是北疆商队的负责人很是照顾他,故而才给他匀出来了一顶一点的。</p>
毕竟,那是固安候的亲哥。</p>
虽然流放过,但于流放期间,立过大功。</p>
北疆商队的负责人,也是在投资。</p>
唐泽照于唐泽松相对而坐,绿裳忙的倒了一杯茶过来。</p>
很劣质的茶。</p>
都是茶沫子,入口带着一股很涩的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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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下咽。</p>
唐泽照自生来至今,还是第一次喝到这般难喝的茶,还不如直接喝白开水呢。</p>
唐泽松却好似习以为常,吹开茶沫子后,轻轻抿了一口。</p>
苦涩在唇齿间漾开,就像他此刻的心情。</p>
唐泽照放下茶杯。</p>
唐泽松抬眸看了唐泽照一眼:“刚从北疆回来,还没准备好茶,凑合解渴吧。”</p>
唐泽照问道:“你既立了功,减了刑,为什么不告诉我?”</p>
唐泽松抿着唇没有答言。</p>
唐泽照继续问道:“还有,你回来,为什么不写信告诉我?”</p>
“都到了家门口,我还不知道。”</p>
唐泽松捏了捏指:“我又不是不知道回家的路,也打算给你们个惊喜,就没。”</p>
聊完这个话题,兄弟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p>
一时间,帐篷内寂静无声。</p>
绿裳几次开口带动话题,但很快,又会陷入沉寂。</p>
那场面,一度十分尴尬。</p>
最后,唐泽照站起身来,道:“明日一早,你跟我回家。”</p>
唐泽松点点头:“好。”</p>
唐泽照又道:“时候不早了,你早些歇着吧。”</p>
唐泽松再次点点头:“你也早点休息。”</p>
原本亲密无间的兄弟两人之间,客气疏离的就像是陌生人一样。</p>
绿裳忙的起身:“民女送侯爷。”</p>
帐篷外,唐泽照嘱咐道:“劳烦绿裳姑娘好好照顾我三哥。”</p>
绿裳点点头:“侯爷放心,民女一定照顾好三公子。”</p>
“只是”</p>
绿裳抿着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p>
唐泽照像是看透了绿裳的心思,目光眺望着远方:“过去发生的一切,都无法抹除。”</p>
“有些伤害,已经造成,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再抹去的。”</p>
“就像是镜子。”</p>
“摔碎之后,再如何修复,都始终会有裂痕的。”</p>
“永远都不可能恢复如初。”</p>
绿裳抿了抿唇:“可是可是您当初,你不也伤害过九皇子妃吗?为什么您可以”</p>
一番话没完,绿裳又慌忙道歉:“对不起。”</p>
“民女不是指责您,只是想不明白。”</p>
“同样都是兄长,之前同样都伤害过九皇子妃,为什么您”</p>
“绿裳。”这时,唐泽松的声音,自他们身后传来,带着一丝严厉。</p>
“公子,您怎么出来了?”绿裳立刻转身走到唐泽松的身边,替他拢了拢斗篷。</p>
“我没事儿。”唐泽松乍一吸了冷空气,不由的咳嗽了两声。</p>
“时候不早了,阿照早些回去休息吧。”</p>
“好。”唐泽照点点头:“三哥也早些休息,明日我再来找你。”</p>
完,便转身离开了。</p>
唐泽松看着唐泽照远去的背影,眸底带着浓的几乎要溢出来的伤感。</p>
随即,一滴泪就落了下来。</p>
很快被吹散在北风中。</p>
绿裳有些慌了:“公子,外面冷,咱们回去吧。”</p>
唐泽松抬,抹去眼泪,而后点点头:“好,回去吧。”</p>
着,率先迈步回了帐篷,绿裳紧跟其后。</p>
回到帐篷后,唐泽松的心绪似乎又有些起伏不定,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无比。</p>
而后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伴随着粗重的破风箱一样的喘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