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明堂!”</p>
谢东廷快步走到叶无坷面前:“确实有人被调换了。”</p>
他这些话的时候,语气里的愤怒都有些压不住。</p>
“他们调包的段不弱,选的人和要被处死的不管是身材相貌在记录上都看不出什么问题,连体重都一致。”</p>
谢东廷看向叶无坷:“有一个就不可能只有一个。”</p>
叶无坷点了点头:“继续验。”</p>
谢东廷立刻转身回去,招呼人继续核对。</p>
此时赵九命和王草根跑到叶无坷面前,两人脸上都有愧疚之色。</p>
“明堂,对不起”</p>
赵九命脸有些发红:“辜负明堂信任了,请明堂治罪。”</p>
着话就要拜下去,被叶无坷拦住。</p>
“在我眼皮子底下换人,换的时候我都没察觉何况是你们。”</p>
叶无坷拉了赵九命一把:“现在你们两个有的忙,挑选出来一批绝对没问题的厢兵,人数不少于四百,能挑出来吗?”</p>
赵九命马上点了点头:“能!”</p>
叶无坷道:“从这一刻起,我招你们为战兵。”</p>
赵九命的眼睛马上就睁大了,王草根的脸上也满是不可思议。</p>
叶无坷道:“一会儿领了战兵军服,赵九命你从现在开始领正六品战兵校尉,王草根为从六品旅率。”</p>
“带上你们挑选出来的人,配合谢东廷去抓人,但估计着已经迟了,动作快一些能抓到几个算几个吧。”</p>
赵九命立刻应了一声,带着王草根就去找谢东廷了。</p>
此时陆交远上前:“明堂算定了有人要换走死囚?”</p>
叶无坷道:“不是算定了有人要换走死囚,而是算定了什么钱都有人敢收。”</p>
“冰州现在根本就没把握保证一千五百多囚犯的看押,厢兵营里有人收了钱也实属正常。”</p>
听叶无坷的语气,陆交远总觉得明堂应该不是现在才发现。</p>
也许是早就想到了,但故意没加紧看管。</p>
“有件事我得交代你办。”</p>
叶无坷道:“之前叛军的事有太多疑点,其中有一部分我不能理解的,后来有朝廷传书之后也理解了,楚伯来将军是咱们自己人,所以他破坏了那些反贼的计划。”</p>
“但还有一部分我不了解的到现在我也没理解,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p>
陆交远马上接话道:“白经年的死。”</p>
叶无坷笑了笑:“没错,白经年的死看是被灭口,但被谁灭口好像还没看清楚。”</p>
陆交远道:“所以明堂觉得,这次敢换死囚的人就可能和白经年的死有关,他们能在这个时候还有胆子作案,就明他们极可能是漏之鱼。”</p>
“不”</p>
陆交远自己否定了刚才的法。</p>
“他们不是漏之鱼,他们就从来都没在这次被抓的名单上,因为白经年死了,他们以为可以高枕无忧。”</p>
到这他也出了他心中的不理解。</p>
“可是明堂为什么能确定,一定会有人敢在这个时候调换死囚?”</p>
叶无坷微笑着回答:“因为消息是我放出去的。”</p>
陆交远的眼睛骤然睁大。</p>
叶无坷起身道:“第一个被换出去的死囚,是我亲自安排的,刚才东廷不是了吗,有一个就不可能只有一个。”</p>
陆交远:“东廷的也不是这件事啊。”</p>
叶无坷笑了笑:“差不多。”</p>
他迈步往高台下边走:“一会儿你来宣布,因为有人替换死囚所以今日处决人犯之事暂且拖后,所有犯人都带回冰州。”</p>
陆交远立刻答应了一声:“是!”</p>
他明白了,今日明堂就没打算杀了这些犯人。</p>
这些人肯定是要杀的,而且肯定是要尽快杀。</p>
但在杀他们之前,明堂可没打算就这么随随便便把案子结了。</p>
明堂是要钓鱼,利用这些替换死囚的事把白净被杀的事彻底查清楚。</p>
白经年的背后如果真的只是那些商人的利益团体,那他的影响力应该没那么大,他也不会被人那么随便灭口。</p>
想想看,明堂刚来冰州的时候白经年多大的口气?</p>
他竟敢直接来找明堂,这就明他有足够的底气。</p>
可这么有底气的一个人,随随便便就被灭人口了。</p>
一想到这,陆交远心里马上就又冒出来一个念头白经年的死未必是幕后黑灭的口。</p>
他想到了楚伯来。</p>
楚伯来将军这几年潜入到了那些叛贼之中,搜寻到了许多证据。</p>
也因为楚伯来将军的计划,导致了辽北道的局面失控。</p>
不是朝廷失去了对辽北道的控制,而是那个幕后主使失去了对辽北道的控制。</p>
而在这个过程之中白经年被杀,难保不是在幕后主使的身边也有如楚伯来一样的人。</p>
因为白经年的死,会导致幕后主使对辽北道的控制彻底崩塌。</p>
一想到这,陆交远的心就激动起来。</p>
辽北道答案已经牵扯到了徐绩,这已经是他此前认为的能牵扯出来的最大的一条鱼了。</p>
可现在看来,好像徐绩并不是那条最大的鱼。</p>
此时此刻,刑场旁边的马车上。</p>
叶无坷上了车之后坐下来,朝着坐在对面等他的人笑了笑:“让将军久等了。”</p>
坐在他对面的楚伯来道:“如果不是等了这一会儿,哪里能看到这么精彩的大戏。”</p>
他问叶无坷:“明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这辽北道还藏着大鱼的?”</p>
叶无坷回答道:“白经年死的时候我就在想,然后是在叛军攻城的时候有人阻止城内叛军攻打城门。”</p>
楚伯来点了点头:“只凭这两点,明堂就把事情想到了那个地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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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无坷道:“无端猜测而已,还是得查,如果这件事真的牵扯出来那个地方,涉案的人比辽北道还要多。”</p>
楚伯来点了点头:“如果真的有联系,那肯定是要比辽北道涉案的人多,而且更吓人。”</p>
他到这稍作停顿,然后试探着问了一句:“其实明堂不是到了辽北之后才怀疑那个地方的吧。”</p>
叶无坷道:“要怀疑,那肯定不是到了辽北之后才怀疑,因为在西蜀道的时候就在怀疑了,只是那时候没有什么线索。”</p>
楚伯来道:“这次要是能顺藤摸瓜,那大宁的隐患就真的都能被挖出来。”</p>
他看向坐在叶无坷身边,此前也一直都在车里等着叶无坷,但到现在为止都一言不发的那个明艳少女。</p>
“都尉也早就在怀疑了吧。”</p>
自从叶无坷回来,她的眼睛就在叶无坷身上。</p>
她眼里的叶无坷可不是辽北道道府,而是她的心上人。</p>
“比他怀疑的稍微晚些。”</p>
高清澄道:“是他在西蜀道查案子,发现牵连极广之后我开始怀疑的,且第一个怀疑的不是那个地方,而是东广云汇。”</p>
楚伯来一怔。</p>
然后叹道:“能隐藏的这么好,还能在暗中牵连那么多官员,乃至于旧楚余孽,江湖叛贼,域外敌国,世家门阀,商贾大户确实东广云汇最有嫌疑。”</p>
“但”</p>
他看向高清澄:“令尊”</p>
高清澄一本正经的道:“他傻,被人骗了正常。”</p>
楚伯来:“莫非令尊这些年被人骗走了不少东西。”</p>
叶无坷:“我呢。”</p>
楚伯来:“呃”</p>
反应过来后他把头扭向一边,不想搭理这俩后生晚辈。</p>
高清澄道:“虽然我怀疑东广云汇,但还不至于真的就真的认为这些事都是东广云汇做的。”</p>
她解释道:“东广云汇是为陛下做事,可管理的方式和朝廷却远远不同。”</p>
楚伯来马上就醒悟到了高清澄这话里的意思。</p>
东广云汇是陛下的不假,但曹猎帮着陛下控制东广云汇的段可不是应付朝臣那一套。</p>
东广云汇是商行,也可以看成是帮派。</p>
东广云汇有人吃里扒外做坏事,曹猎可不需要如查办朝臣那样还要找证据走三法六司的程序。</p>
真有人敢背着曹猎干这种事,曹猎就真敢灭他满门。</p>
对江湖中人的方式,和对朝臣的方式,从来都不可能一样。</p>
曹猎在东广云汇有着绝对权威,他才是实实在在的皇帝的化身。</p>
高清澄当初也怀疑过东广云汇,那也只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p>
所以楚伯来对这两个年轻人,真的是佩服的五体投地。</p>
尤其是叶无坷。</p>
高清澄从接触的就和叶无坷不一样,她的起点高得有些离谱。</p>
而叶无坷则不同,他是实打实的从山村里走出来的年轻人。</p>
在查案之前,他对大宁官场以及江湖的了解几乎是白板一块。</p>
可就是这样一个少年,在西蜀道的时候就敏锐的察觉到了有一张巨大的。</p>
而他呢,这些年都在为查案奔走,可若非这两个年轻人提醒他到现在也没想到会是那个地方。</p>
有了目标就不会太难了,只要盯准了目标找突破口就行。</p>
既然对方的织的那么大,就不可能没有疏漏。</p>
“他们这次逃不掉了,哪怕把徐绩推出去当替死鬼也逃不掉了。”</p>
楚伯来道:“只是没想到,连徐绩都被他们算计徐绩也是一代人杰,从来都只有他算计别人。”</p>
“而且如果徐绩里真的有足够证据,到了这个时候他不可能不出来”</p>
到这楚伯来停顿了。</p>
然后摇了摇头:“倒也不一定,的越多罪越大,他还想保住他儿子呢。”</p>
高清澄道:“徐绩知道多少,多少,已经不重要了。”</p>
她看向窗外:“总是会有些段合适用。”</p>
楚伯来点了点头。</p>
是啊,对付徐绩可能还会稍稍有些麻烦,毕竟那是当朝宰相。</p>
没有确凿证据就对徐绩下,影响太大。</p>
而那个地方就算伪装的再好,也是江湖事。</p>
此时赶车的那个黑子道:“你的有些段合适用,指的不会是我吧。”</p>
高清澄:“多谢你的自荐。”</p>
黑子脸更黑了。</p>
马车在官道上驶过,城门口有个看起来已经六十岁左右的老人退后两步让马车先行。</p>
等马车过去之后,他在身边年轻人的搀扶下出了城门。</p>
守城的人在检查了他们的身份凭证之后问道:“要去哪儿?”</p>
老人回答:“长安。”</p>
守城的人叹道:“那可不近呢,你这一把年纪了。”</p>
老人笑着:“就因为一把年纪了,总得去长安看看,再不去以后就怕更走不动了。”</p>
守城的人笑着点了点头:“一路顺风。”</p>
老人和他的孙子道谢之后离开。</p>
出了城,老人的脸色就阴沉下来。</p>
那个年轻人则满脸担忧:“咱们到了长安,见到阁主”</p>
老人看了他一眼,年轻人随即闭嘴。</p>
良久之后老人叹道:“能见到就好,就怕阁主不见我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