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大概是偶感时气所致？”</p>
皇后立刻敷衍出了另一个缘故，不再针对贤妃。</p>
显是放弃了拿菜品做文章。</p>
贤妃一面亲自上前，帮着宫女给太后递帕子擦拭，一面嘲讽：</p>
“皇后娘娘都能给太后诊断病症了？可见所谓‘久病成医’，很有道理！”</p>
“贤妃，太后正不舒服，你却只顾与本宫口角不停”</p>
话未完，皇帝仿佛受到了提醒。</p>
吩咐：“太医院判何在？尽快给太后诊治！”</p>
文太医连忙领着几个下属医官离席上前。</p>
宫人们簇拥着太后往后殿去，太医们随之跟上，皇后贤妃和一些高位嫔妃也都尾随侍奉。</p>
瑞王带着王妃想要跟上，被皇帝叫住：</p>
“六弟，你夫妻且留在前头，替朕照看着。”</p>
“可母后她”</p>
皇帝眼神很冷。</p>
瑞王低头，不敢再。</p>
皇帝安抚了群臣几句，邀请两位辈分高的大长公主，还有几位祖辈叔辈亲王的老王妃，同去后殿看望太后。</p>
状况频出的一场寿宴，就这么暂停。</p>
满殿臣工勋贵不敢离开，便坐在原处等消息，交头接耳，私下议论纷纷。</p>
“如何？”</p>
仙月宫后殿，太后吐了一气，虚弱靠坐在软榻上闭目休息。</p>
皇帝问太医们诊视之后的结果。</p>
几个太医轮番搭脉问诊，低声商量之后，文太医上前禀报：</p>
“启奏陛下，太后娘娘脉象虚涩，舌苔白腻，体弱无力，此乃平日身体忽冷忽热、大火大寒、既疏又堵所致。这等体质，若是突然使用涌吐药，即便微量，也会呕吐不止，损伤元气。”</p>
贤妃听了道：“文太医，你直接简单点，太后到底是怎么了？”</p>
文太医尚在斟酌词句。</p>
他身后一个年轻些的太医先开了口：“以微臣几人愚见，怕是太后近期服用了不妥当的药物，且时日不短，导致身体有异，再加上今天食用了催吐涌吐的药物或食材，药性相冲，所以才呕吐。”</p>
贤妃脸色一寒。</p>
兰昭仪连忙替她话：</p>
“你最好把话清楚！今天的寿宴菜品可是皇后娘娘早就拟定的，都是有益身心的食物，哪有什么催吐涌吐的东西？”</p>
皇后温声解释：“虽然本宫定了菜单，可最近养病，膳房做菜用什么配料、用哪个人上厨，本宫实在无力照管。”</p>
贤妃挑眉：“皇后先别急着给本宫推责任，太后正难受呢，还是让太医快些开药诊治最好。”</p>
文太医已经飞快在旁边写方子了。</p>
那个年轻一点的太医，请旨帮太后按穴止吐。</p>
皇帝允许。</p>
那太医上前，在太后的上、腕上以及脑后枕部各按了片刻。</p>
没一会儿，太后发黄发灰的脸色就有了好转。</p>
半闭的眼睛也睁开了，不像刚才那么恶心了。</p>
“你叫什么？”</p>
“回陛下，臣郑淼，上个月由青州府荐入太医院。”</p>
“举荐得好。曹滨，回头给青州知府送两把御扇，以示嘉奖。”</p>
皇帝脸色和缓，赏了举荐人，又让郑淼去检查寿宴上的菜品，看到底有没有不妥。</p>
郑淼太医奉命出去。</p>
很快就回来了，端着一盘名为“蓬莱云海”的素烧豆腐羹，回禀，这里的配料金丝菇里，混进了几条切成细丝的甜瓜蒂。</p>
这甜瓜蒂是常用的涌吐之药。</p>
切好的瓜蒂和金丝菇熬进汤羹里，二者极其相似，不细看，真的很难看出。</p>
郑淼端进来的是太后桌上的菜，而附近其他几桌的“蓬莱云海”他也查看了，都没有加瓜蒂。</p>
贤妃含怒吩咐宫人：“速速去膳房询问，这菜是谁做的，端上来都经了谁的，还有在太后身边伺候的宫女太监，也都要接受问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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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在旁，心中纳罕。</p>
既然贤妃换掉的菜品根本没有上桌，那这催吐之物，又是谁加进去的？</p>
事情和原定有异，皇后思索一瞬，拦住要去办事的贤妃侍女。</p>
“还是让宫正司去查问吧。”</p>
“皇后是信不过本宫？”</p>
“贤妃，这寿宴是你操办，避嫌为好。”</p>
皇帝不耐烦：“都住口，让太后清净些！曹滨，传旨让宫正司去查！”</p>
皇后贤妃各自噤声，老实下来。</p>
却是各有思量。</p>
在场的长公主、老王妃们默默看着，没人敢在此时搭腔。大家心里头很清楚，这场寿宴过后，宫里的局势，怕是要变了。</p>
只不知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p>
“姐姐，秋妹妹，多谢你们方才为我据理力争。患难见真情，我很感动。”</p>
绯晚位份不够，没有去后殿，坐到了吴想容身边。</p>
后面坐着秋常在。</p>
三个人亲亲热热话。</p>
吴想容帮着绯晚把披散的头发挽好，“昭妹妹，这些见外的话干什么，咱们既然要好，遇到事情不互相帮衬，那不成了假姐妹。你吃饭了没有，饿不饿，不嫌弃的话就吃我桌上这些吧，都热乎着呢！”</p>
秋常在悄声提醒：“姐姐，刚才那太医检查菜肴，怕是有不妥之处。咱们倒罢了，昭姐姐身子弱，还是别乱吃。”</p>
“哦，的是！还是你仔细，真棒！”</p>
吴想容随捏了捏秋常在脸颊。</p>
把秋常在捏得羞赧低头。</p>
绯晚朝秋常在一笑。</p>
今日秋常在的表现，有点出乎意料。</p>
胆谨慎的人，竟肯在这种场合站出来为她话，倒是个知恩的。</p>
以后多多抬举秋常在吧。</p>
几人和满殿之人一起，百无聊赖地等着有关太后的消息。</p>
绯晚不时感受到一股愤怒的盯视，等她抬眼，对方便移开了视线，仿佛什么都没发生。</p>
那是瑞王。</p>
还有许多好奇的探视，飘忽不定，来自四面八方。</p>
那是殿上众人对她的审视和打量。</p>
绯晚神态自若，没有半点不适。</p>
任由人看，任由人议论。</p>
以后随着她走得越来越高，会有更多人看她、褒贬她。</p>
相比之下，今日的风波和惹人注目，根本不算什么！</p>
“主，柳太医被传到后殿去了。”</p>
婢女悄悄禀报最新消息。</p>
“叫他给太后看诊？”绯晚不解。</p>
文太医不是带着好几个医官在后殿吗。</p>
旋即，只见勋贵席上，太后娘家的忠清伯突然离席，跟着一个御前内侍往后殿去。</p>
婢女悄声：“具体为何不知，只知道陛下发了好大的火，然后就传了柳太医。”</p>
哦，是么？</p>
怕是不只为今天的事发火吧。</p>
绯晚叮嘱打探消息的人心，宁可探不出消息，也别惊动人。</p>
而后，便好整以暇地等着了。</p>
柳太医之前可是“非礼”过她，是不是快要倒霉了？</p>
怪期待的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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