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妃和您什么？”</p>
曹滨送走绯晚，依旧回到慈云殿门口候着。义子崔良凑上来，悄声打听。</p>
曹滨对这个儿子还是比较疼爱的，也愿意教导他。</p>
便笑呵呵低声道：“你猜猜看。”</p>
崔良得意一笑，“儿子猜着了。她一定是想请您想办法在陛下跟前美言，找个什么借口，让她别跟着太后离宫，对不对？”</p>
曹滨哼了一声：“蠢材！再猜。”</p>
在御前当奴才，要会揣摩圣意，也要熟悉各宫主子的脾性和行事风格，干儿子显然还不够格。</p>
崔良却扁了扁嘴，不服气。</p>
怎么不对了？</p>
下午的时候，昭妃跟前的林子，还偷偷找到他，低声下气求他给想办法，看怎么才能劝陛下收回成命，别让昭妃离宫。</p>
林子，昭妃娘娘明面上不敢违拗圣旨，私下里很是犯愁呢。</p>
“让咱家帮你想办法？林砸，你是不是脑子进粪汁了！”</p>
崔良捏住了林子的腮帮子，用力拽，笑着揉捏。</p>
林子却不敢反抗，还陪笑着作揖：“崔公公，您要是能帮奴才这个忙，奴才一定能在昭妃跟前彻底得脸，坐上春熙宫掌事太监的位置。到时候，奴才一定多多孝敬您金银珠宝。”</p>
崔良狠狠一甩，揪着林子的腮，将他甩到一旁，跌倒在地。</p>
“咱家缺你那仨瓜俩枣的孝敬？再，你凭什么孝敬咱，你是咱儿子还是孙子啊？哈哈哈！滚！”</p>
林子却跪趴着，爬到了跟前，抱住他脚，哀求道：“求崔公公帮个忙吧！昭妃娘娘要是跟着太后出去，不一定有命回来，太后多讨厌她啊，她自己心里头明镜似的。青螺寺那种荒山里，发生个意外，死个人太正常了，比如她意外坠崖什么的，陛下也指责不到太后头上。昭妃娘娘要是没了，奴才可就没前程了”</p>
“滚，你有没有前程，与咱家何干？”</p>
“公公，崔公公，要不，您跟曹公公他老人家一，让奴才再回御前来伺候好不好？以前都是奴才不懂事，奴才知道错了，以后公公您就是奴才的爹，爷爷，祖宗！”</p>
崔良哈哈大笑。</p>
让林子从胯下钻过去，再磕三个响头，正式认他当爹。</p>
林子照做了。</p>
“舔咱家鞋底！”</p>
林子也照做了。</p>
舔完了，满嘴泥，还谄媚地笑。</p>
要不是突然被干爹曹滨派人来找，叫他去做差事，崔良还要戏弄戏弄林子。</p>
谁让这厮以前老跟他扎刺！</p>
跟了昭妃以为攀高枝了呢，这下知道厉害了吧？这宫里头，陛下是一尊佛，太后是另一尊，其余嫔妃再受宠都是虾米，随时能倒台，连皇后都被废了，区区一个昭妃？哼！</p>
“儿砸，滚回去吧，爹会替你想办法的，回去等着！”</p>
崔良打发了林子就去当差了。</p>
至于帮他的主子昭妃想办法不出宫？那是不可能的。不过是诓他罢了！</p>
崔良倒是很希望看昭妃倒台、林子倒霉，那一定很有意思。</p>
因为林子的哀求，所以刚才一看到昭妃找干爹曹滨私下话，崔良就猜测昭妃是想走曹滨的路子，求陛下把她留在宫里。</p>
可是干爹不对。</p>
“再猜”崔良想了想，“那就是昭妃想让您时时在陛下跟前提起她，好让陛下早点把她接回宫？”</p>
曹滨道：“不对，再猜！”</p>
“儿子猜不出了，您老呗？”</p>
曹滨皱了皱眉，看着干儿子不努力的样子，只觉得怄火。预测宠妃的举动，是御前人要学的本事之一啊。</p>
提示道：“是为瑞王衣服的事，你猜她什么？”</p>
“什么？”崔良瞪眼，“难道瑞王脱了衣服在宫里犯色戒的姘头，是她？她让您老替她遮掩？”</p>
气得曹滨一巴掌拍在他脑门：“混账！脑袋想不想要了！”</p>
竟敢陛下最宠爱的妃子跟瑞王有首尾！瑞王若死，他一定死在瑞王前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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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良委委屈屈摸摸脑门。</p>
“爹，那她了什么啊？”</p>
“滚一边儿去！”</p>
曹滨被气得没了教导儿子的心思，又往殿门口挪了挪，站着候驾去了。</p>
本来想让干儿子学学昭妃的做事风格——想要达到目的，拐着弯比直来直去更好——譬如昭妃想要在太后跟前保持安全，那么最好就不要激化太后和陛下的矛盾，瑞王在禁宫脱衣的丑事就不要查下去了，免得陛下愤怒处置瑞王，太后一生气，拿她近水楼台作筏子。</p>
只要太后和陛下保持现有的表面和谐关系，她即便随太后在宫外，也还有转圜的会和余地。</p>
这是安全行事的智慧。</p>
昭妃此举，明明为自己，却对他是为了陛下心情舒坦。而实际上，又让他得益，他便能听从她的建议。</p>
所以昭妃娘娘聪明啊！</p>
曹滨体会出的东西，想教教儿子，奈何崔良这子不成器！</p>
曹滨觉得有时间得好好修理修理这个干儿子。</p>
不过，其实，他想多了。</p>
绯晚单纯只是不让他继续查瑞王的衣服而已。</p>
“娘娘，那事，万一查到咱们头上”</p>
回到春熙宫，宫女茉莉就凑到了绯晚身边，悄悄询问。</p>
当时可是她协助主子把瑞王给扒了，昨夜也是她悄悄跑到太液池里，潜水摸了很久，才找到瑞王的衣服，做了布置，让其今早正好出现在册封典礼的池水附近。</p>
若是曹滨追查到了蛛丝马迹，指向娘娘茉莉做好了替主顶罪的准备。</p>
“查不到。”绯晚将自己和曹滨的话告诉了茉莉，让她放心，“曹滨很滑头，他会听劝的。便是不听，我也有办法应对。”</p>
绯晚刚才在宴席上魅惑瑞王，就是做了两准备。</p>
一则让皇帝对瑞王色胚生气。</p>
二则，也是为真相万一被发现做背书。</p>
若皇帝知道瑞王在寿宴那脱衣，为的是她</p>
她再描补一番罢了！</p>
不过呢</p>
应该不会有那种可能了。</p>
因为瑞王大概，差不多，就快死了。</p>
绯晚眼底闪过一道清厉的冷光。</p>
瑞王必须死。</p>
不光为报刺客之仇。</p>
最关键的，皇位不能易主。</p>
她好不容易当上萧钰的宠妃，把萧钰调理得稍微服帖了。</p>
离梦想更近了一些。</p>
可不想把水磨工夫再在瑞王草包身上做一遍！</p>
明日还要早起出宫，绯晚稍微收拾梳洗一下，看了几页书，换了药，便准备睡觉。</p>
香宜进内室，带来了林子刚报上的消息。</p>
“娘娘，慈云宫宴席散了，陛下和其他娘娘们都离开了。御前的崔良暂留慈云宫，帮着清点太后明日启程的用物，明面上，是一旦有什么短缺，他好速速报给陛下，其实，他主动留下是跟太后报信呢。林子的眼线看到他私下找十香嬷嬷嘀咕，只听到了两三句，他在告诉十香嬷嬷，娘娘您害怕出宫。”</p>
“哦，果然崔公公很得用。”</p>
绯晚赞了一句。</p>
只是林子委屈了。</p>
“叫林子进来。”</p>
绯晚披衣到了外间，召林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