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进客厅，四眼田、阿丽已经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坐着了。</p>
四眼田看到我和吴素心，马上站起来打了个招呼。</p>
“心姐，刚哥。”</p>
“嗯。”</p>
我对四眼田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p>
我又扫了一眼阿丽。</p>
她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斜着眼瞅我。</p>
看她那个倒霉模样，我就懒得搭理她。</p>
我也不管她，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p>
吴素心在我身边坐下。</p>
四眼田给我递了根烟。</p>
我伸接过，刚点上抽了一口，吴素心突然对我道：“家伙，一会儿你联系一下麻杆。”</p>
麻杆？</p>
这是什么意思？</p>
我马上问了一句：“你想干什么？”</p>
吴素心淡淡地道：“在海城这边，我能用的人不多。”</p>
“你和四眼田身上的伤都不轻，最起码得休息几天。”</p>
“我有点事情，需要麻杆去做。”</p>
这一点，不能她的不对。</p>
就像她的那样，我和四眼田身上的伤都不轻。</p>
就算我不怕疼，就算我再能忍，也得休息个三五天，才能出去做事。</p>
可是，这事儿也不好就这么办。</p>
之前我和麻杆聊天的时候，他三番五次地跟我过，他不喜欢跟着社团做事。</p>
他做事，还是喜欢做自己的生意。</p>
这一次，我跟着吴素心要干一次大的！</p>
这种事情，如果把麻杆牵连进来，那不就是让他跳火坑？</p>
可能是看出来我的犹豫，吴素心道：“家伙，如果你不想联系他，心姐就只能联系他了。”</p>
联系呗！</p>
就算你找麻杆，他也不会答应！</p>
我刚刚想到这里，突然注意到吴素心的表情很微妙！</p>
这个表情，就像她看四眼田、大宽一样！</p>
我的心里“咯噔”一声，突然明白了吴素心的意思！</p>
她有办法拿捏麻杆！</p>
她要是找麻杆，就一定会给麻杆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p>
比如，像她给四眼田、大宽的那种理由！</p>
这一下，我的心情瞬间不爽！</p>
我忍不住呛了一句：“吴素心，你到底要怎么样？”</p>
“你明知道麻杆不想做这种事情，不想跟你混，你还非得逼着他跟你混？”</p>
“你有意思吗？”</p>
我越越火！</p>
“吴素心！”</p>
“你用阿丽威胁四眼田，我管不了。”</p>
“你用大宽的儿子威胁他，我懒得管。”</p>
“但是麻杆，你不用想了！”</p>
“你要是威胁他，别怪我跟你翻脸！”</p>
真的，我真生气！</p>
吴素心这种做事的段，我真的很不喜欢！</p>
虽然，我已经火冒三丈！</p>
但是，吴素心却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变化。</p>
她望着我，轻声问道：“家伙，你想回到港城吗？”</p>
“废话！”</p>
我下意识地呛了一声。</p>
吴素心淡淡地问道：“你什么都不做，就能回到港城吗？”</p>
这他妈的，不也是废话？</p>
我直接回了吴素心一句：“我不是什么都不做！”</p>
“我的意思，只是让你不要去威胁麻杆！”</p>
“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p>
“再了，我休息两天，我就可以出去办事！”</p>
吴素心望着我，轻声道：“两天，听起来很短。”</p>
“可是，你觉得黎叔会在港城等你两天，什么都不做？”</p>
我想都不想，回了一句：“就算做又怎么样？反正我们是过来捣乱的，他在港城做什么，对我们有什么影响？”</p>
“影响很多。”</p>
吴素心道：“家伙，你别忘了，大头成、卖鱼胜都在那边做‘二五仔’。”</p>
“做的时间越久，越危险。”</p>
“我们越早回去，他们就越安全！”</p>
卧槽？</p>
还真的是！</p>
我承认，吴素心得有道理！</p>
可是，我还是不认同她用威胁别人的段来让别人做事！</p>
不过，不等我开口，吴素心就继续道：“家伙，心姐明白你的意思。”</p>
“但是有的时候，有些段，总是要用。”</p>
“就像王少爷。”</p>
“如果你没有告诉他心姐的计划，他留在港城，无论他去袭击大头成还是卖鱼胜，都可以让他们的身份更真实。”</p>
“他们，也更安全。”</p>
“可是，现在王少爷跟我们来了港城。”</p>
“你告诉心姐，谁能够令大头成、卖鱼胜的身份变得更真实？”</p>
“你以为，黎叔和凯文那种废物一样吗？”</p>
吴素心的话，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反驳。</p>
真的，我不出话。</p>
那个时候，我只是不想骗王少爷，不想让王少爷和大头成、胜哥反目。</p>
可是，现在想想，大头成、胜哥的处境确实变得更加危险！</p>
这时，吴素心继续道：“家伙，有两个字，叫舍得。”</p>
“什么叫舍得？”</p>
“有舍才有得！”</p>
“当老大，一定要能够狠心做取舍！”</p>
“什么能要，什么不能要，你要的心里要有一杆称！”</p>
“不然到最后，很有可能什么都抓不住！”</p>
我知道，吴素心的话有道理。</p>
可是，我不认同。</p>
这种事，怎么选？</p>
就好像王少爷、胜哥、大头成一样。</p>
难道，我就骗了王少爷，让他留在港城，报复大头成、胜哥，让他们自相残杀？</p>
是。</p>
我承认，这么做，胜哥和大头成的身份都更加真实！</p>
可是，出事儿了怎么办？</p>
王少爷、大头成、胜哥，我都一样在意。</p>
我不可能为了大头成、胜哥的身份，就舍弃了王少爷！</p>
而且，我也不会因为王少爷，舍弃了大头成、胜哥！</p>
嗯？</p>
等等！</p>
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p>
虽然，我的本意并非是舍弃胜哥、大头成。</p>
可是，在我把王少爷带到海城的时候，在无形中已经舍弃了大头成、胜哥。</p>
他们现在的处境，我要负责。</p>
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什么了。</p>
这他妈的，叫个什么事儿？</p>
大头成、胜哥出事儿怎么办？</p>
妈的！</p>
像这种事儿，究竟该怎么选？</p>
怎么吴素心，就能那么干脆，轻描淡写地做出选择？</p>
我看向吴素心。</p>
吴素心正好看向我。</p>
我们对视了一眼，吴素心没有什么，只是从茶几上拿起烟，自己点了一根。</p>
这时，阿丽突然撇了撇嘴，轻蔑道：“吴素心，现在发现你自己选错人了吧？”</p>
“当初你要是选四眼田当斗鸡场的老大，哪还有”</p>
阿丽的话还没有完，吴素心突然站了起来。</p>
她走到阿丽的身边，毫不客气地就是一个大嘴巴子！</p>
啪！</p>
阿丽一下子被打懵了！</p>
四眼田急忙道：“心姐！”</p>
吴素心扭头看了四眼田一眼，冷冷地道：“四眼田，我跟你过很多次，告诉你的蠢妹妹，让她记住‘祸从口出’这四个字。”</p>
“今天，我最后一次告诉你。”</p>
“再有下一次，别怪我不讲情面！”</p>
四眼田吓得一激灵，急忙道：“心姐，我明白！”</p>
旁边，阿丽被吓得更是一句话都不敢！</p>
我看着吴素心，心里也不出是个什么滋味！</p>
我必须承认。</p>
吴素心要脑子有脑子，要段有段。</p>
该算计的时候，她很能算计。</p>
该下的时候，她绝对不心软！</p>
这一点，我是真的佩服！</p>
可是，我有的时候，也真的不喜欢她这种不讲人情味的做派。</p>
算了。</p>
什么都不了。</p>
她是她，我是我。</p>
她有她的做法，我有我的习惯。</p>
我不喜欢她对我教，又何必去改变她什么？</p>
再了，我现在也没有心情话。</p>
胜哥、大头成的事情，我还是不放心！</p>
真的，我想问问吴素心是不是收到了什么消息。</p>
可是，我又不太敢问。</p>
</p>
万一是坏消息，怎么办？</p>
应该也不至于。</p>
我琢磨了一下，如果是坏消息，吴素心没有理由不告诉我。</p>
她现在没，就证明没事。</p>
想明白这一点，我的心情安心了一些。</p>
</p>
过了一会儿，之前出去买早饭的王少爷去而复返，带了一些吃得回来。</p>
王少爷在茶几上张罗了一下，我们一起吃饭。</p>
吃饭的时候，谁也没有话。</p>
王少爷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对，他几次望向我，欲言又止。</p>
我没有和他什么，只是默默地吃饭。</p>
我刚吃了一半，吴素心已经放下了筷子，一步步走向门口。</p>
接着，她打开了门。</p>
眼看她要出门，我马上问了一句：“你去哪？”</p>
吴素心头也不会，淡淡地道：“出去做事。”</p>
做事？</p>
我下意识地问道：“你自己？”</p>
“不然呢？”吴素心反问了我一句：“你愿意找麻杆？”</p>
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p>
我怎么可能去找麻杆？</p>
我正在犹豫的时候，吴素心已经走了出去，房门“嘭”的一声关闭！</p>
这叫个什么事儿？</p>
算了，她乐意去就去！</p>
我话她不听，我也管不了她。</p>
这个吴素心，有时候真的是脾气太大了！</p>
我也不想搭理她！</p>
这时，王少爷声嘀咕了一句：“老大，怎么了？”</p>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没怎么，吃你的饭。”</p>
“噢。”</p>
王少爷应该是看出来我的心情不好，很识趣儿地没有再什么，老老实实地在旁边坐着。</p>
吃饱喝足，我们几个都在沙发上坐着。</p>
吴素心，没有任何的消息。</p>
等到十一点多，吴素心还没回来，我心里就有些不太得劲了。</p>
她去哪了？</p>
这么长时间还不回来？</p>
总不可能出事了吧？</p>
我正在琢磨的时候，四眼田突然站了起来。</p>
我被他吓了一跳，问道：“你怎么了？”</p>
四眼田低声道：“心姐出去那么长时间，一点消息都没有，我实在是放心不下，我出去看看。”</p>
正好，我也放心不下。</p>
我直接道：“我跟你一块儿去吧。”</p>
“不用。”</p>
四眼田马上回绝我，道：“刚哥，你伤到腿了，得多休息，要不我带王少爷去吧。”</p>
“麻烦你帮我看着阿丽。”</p>
这也不是不行。</p>
我刚想答应，阿丽一撇嘴，道：“少来这套，我可不跟你这个傻逼在一个屋！”</p>
槽！</p>
还他妈我是傻逼？</p>
不够你嘚瑟的！</p>
啪！</p>
四眼田一句话不，直接一巴掌抽了上去！</p>
阿丽挨了一个巴掌，脸上一下子就多了一个红印！</p>
她气急败坏地瞪着四眼田，怒道：“四眼田，你个狗币再打老娘一下试试！”</p>
“闭嘴！”</p>
四眼田又瞪了阿丽一眼！</p>
阿丽咬牙道：“不管怎么地，我不跟这个狗币一个屋！”</p>
我实在是不乐意听他们吵架，直接道：“四眼田，这么地。”</p>
“你在这儿守着阿丽，我带王少爷出去。”</p>
四眼田一愣，皱眉道：“刚哥，你的腿”</p>
“没事。”</p>
我是真不乐意听他们兄妹吵架。</p>
尤其是阿丽这种屁话连天的泼妇，我看着都觉得恶心。</p>
我直接招呼王少爷，跟我出门。</p>
王少爷当然没有意见，屁颠颠的跟着我。</p>
下楼的时候，王少爷问了我一句：“老大，咱们去哪？”</p>
去哪？</p>
我哪知道？</p>
谁知道吴素心跑哪去了？</p>
想了一下，我还是决定在附近走一走看一看。</p>
能找到吴素心，当然是好事。</p>
没找到的话，就当时散散步，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p>
本来，在那个房间里待着我就有点烦。</p>
很快，我们走到楼下。</p>
真的，走出楼门的时候，我的心里还有点重见天日的感觉。</p>
这也没办法。</p>
这一次我们住的筒子楼，真的是不舒服。</p>
太阴暗了！</p>
走出来之后，天上艳阳高照，就觉得心情一下子豁然开朗。</p>
但是，四周的环境，实在是一言难尽。</p>
真的。</p>
昨天晚上来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个楼很破旧。</p>
在太阳底下一看，更是没法看。</p>
硬要的话，我觉得这个楼比港城工业区的楼都要旧！</p>
墙面斑驳，大片的霉斑，还有的地方墙皮都掉了，露出里面的红砖。</p>
“怎么这么破。”</p>
我忍不住了一句。</p>
王少爷马上道：“老大，这一片就是海城的贫民窟，肯定不行啊。”</p>
贫民窟？</p>
我一听，王少爷好像对这里还挺了解的，马上问了一句：“你来过？”</p>
“来过。”</p>
王少爷点了点头，声道：“心姐之前让我过海带货的时候，就是在这一片提的货。”</p>
嗯？</p>
有这种事？</p>
我马上问了一句：“在哪？”</p>
王少爷挠了挠头，道：“具体的我记不清楚了。”</p>
“但是，我记得就是这一片。”</p>
“可能走一走，我就想起来了。”</p>
我一听，这还有什么好的？</p>
在附近走一走，看一看呗。</p>
我估计，之前吴素心下来，十有八九就是为了找她的人！</p>
我和王少爷直接在附近走了走。</p>
一边走，王少爷跟我了一下海城的情况。</p>
大体来，海城就是宏兴社、和生堂、万义安这三家大社团的地盘。</p>
但是，除了这三家大社团之外，还有大大的社团几十个。</p>
其中不乏像黎叔这种地位很高，没有人敢动的老人。</p>
当然，还有一些没有什么油水的社团，没人稀罕动！</p>
我大概了解了一下之后，直接问了一句：“这一片归谁？”</p>
“谁都不要。”</p>
王少爷摇了摇头，解释道：“老大，你不知道，这一片是贫民窟。”</p>
“很多人，都是偷偷上岛的偷渡客。”</p>
“这种人，没有人什么油水。”</p>
到这里，王少爷顿了一下，继续道：“也不能没有什么油水。”</p>
“像这个地方，吃喝嫖赌抽，样样不缺。”</p>
“只要想找，都能找到。”</p>
“但是怎么呢？”</p>
“可能因为大家的日子过得都不好，所以这里的人都很团结。”</p>
“不管哪个社团的混混来捣乱，都是一大群人一起，直接把混混赶走。”</p>
“一来二去，混混也不敢来这里捣乱收保护费了。”</p>
原来是这样，这倒是不错。</p>
我一边和王少爷聊天，一边观察了一下附近的情况。</p>
就像王少爷的一样，这一片，真的是吃喝嫖赌抽，样样都不缺。</p>
就拿吃来。</p>
临街一个门面，没有招牌，也没有幌子，有几条板凳，有一个桌子，这就是吃饭的饭馆。</p>
这环境，一言难尽。</p>
在我们老家，这种馆子都被称为苍蝇馆。</p>
一方面，因为馆子很。</p>
另一方面，因为苍蝇到处都是。</p>
无论是炒菜的锅、菜板，还是饭桌上面，都能看到苍蝇的影子！</p>
再一个，这里喝酒的人都是喝白酒，也没有人喝啤酒。</p>
原因很简单。</p>
啤酒贵，一瓶两瓶的，喝不醉。</p>
白酒便宜。</p>
一杯下去，就算不醉也有了醉意，比啤酒划算得多。</p>
另外，还有一些四十来岁的女人，浓妆艳抹，穿着花样很不普通的裙子。</p>
但是，那些裙子明显不合身。</p>
要么，领口的扣子没有办法扣上，要么，裙子很短，勉强遮住大腿。</p>
白了，这也是一种做生意的人。</p>
除了这两样，另外几样也都是不缺。</p>
只不过，这里处处透露着一种很便宜的感觉。</p>
“刚哥，就是那里！”</p>
这时，王少爷突然伸指着不远处，满脸兴奋地道：“上一次，心姐就是让我在那里拿货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