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莉莉丝一事的切入点现在又多了一个，这对陈青桃来是好事，她抿了口水，看着白朮有些古怪的表情陷入了沉默中。</p>
打完牌后，几个人打算一起去吃饭，陈青桃和白朮站在后面，她冷不丁对白朮开口：“给我一个异教的联系方式。”</p>
陈青桃语出惊人，白朮吓了一跳，被自己呛了一口：“你啥？！”</p>
他声音太大，引得其他人都扭头看他俩。</p>
陈青桃默不作声，等人都转过去了她又重复了一遍。</p>
白朮抿了抿嘴，漂亮的眉头皱得不轻，来回滚动的喉结出卖了他此刻的想法。</p>
她顺接过街头仿生人递的传单，对白朮道：“你肯定知道。”</p>
白朮这人不会谎，和秦越一样，秦越是一谎话就特别多，白朮谎是要在准备前开始沉默一会儿。</p>
陈青桃都不用猜，看他那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就知道他在琢磨什么了。</p>
“你想做啥？”</p>
“想知道这件事是不是安全局策划的。”</p>
她要找出真正的a，找出是谁想杀星星。</p>
陈青桃回想起那个女人的话——“她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p>
她不是没想过去问星星到底看到了什么，但是又担心这样做会让对方陷入麻烦中，所以只表达了有人要杀她的信息，希望她能够心点。</p>
星星对此态度很平常，做他们这一行的会引来杀身之祸也很常见。</p>
陈青桃并无表态，她一早知道关之羽是孤儿院的就明白了事情概率和家族有关。</p>
再加上如果不考虑阿尔德是a先生的话，那么以目前的线索看a的指向就只有可能在家族里了。</p>
已知a先生和人口买卖有牵扯，和三角塔有牵扯，而罗文的纸条指向人口买卖的线索就在星之海俱乐部，所以陈青桃可以直接把莉莉丝事件的幕后黑范围缩到分部里面。</p>
会是谁——秦越、阿顺、无色、高明靳安还是柏色和白朮。</p>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关之羽的孤儿院真的和家族有关。</p>
她还在等关之羽的消息，对方在焦灼中，显然非常担心陈青桃骚扰孤儿院或者暴露自己。</p>
“你唉，我”</p>
白朮唉声叹气，“可以是可以，但你必须让我跟你一起。”</p>
“好，”陈青桃不假思索。</p>
“你在莉莉丝的日记中有没有发现其他线索。”</p>
刚才打牌的时候白朮的表情明显很耐人寻味，陈青桃猜他一定想到了什么。</p>
见她问得如此直白，白朮也没再藏着掖着，“你知道教会对塞西莉亚的称呼为主吗。”</p>
光明之父、生命之母，万物的本源——塞西莉亚，据神没有性别一，所以祂还是雌雄同体。</p>
“知道。”</p>
“她在日记里确实没有提到圣塞西莉亚的名讳。但我们确定她向神祈祷是因为每篇都会写这么一句话——无上的真神啊，愿您降临人间，洗清世间一切污浊与不堪，您忠诚绝对的信徒莉莉丝塞尔西。”白朮在末句模仿着祈祷的语气。</p>
事关信仰，教会对神的称呼把控得很严谨。而无上的真神塞西莉亚的确没有这种叫法。</p>
“每一篇都写吗？”</p>
“是，每一篇都写。”</p>
“那其他的？”</p>
“没了啊。我也很奇怪，她的日记里也没记录什么特殊的东西，无非是今天心情怎么样，新歌进度如何舞台怎么样在我看来这些东西都没有记录的必要吧”</p>
陈青桃又问了些别的，得到的结论是什么都没有，家里除了香精和日记之外没有任何不合常理的东西。</p>
舞台一事并非突发状况，是莉莉丝提前准备过的；所以陈青桃以为家里重要的东西都应该被她销毁了才正常，目前看也是这样，半点把柄也没有留下。</p>
所以令她感到匪夷所思的同样也是这点——香精和日记为什么没有被销毁。</p>
她提出自己的疑问，白朮回答：“她会不会觉得这些无关紧要？”</p>
无关紧要么</p>
“啊对了，”白朮突然想到那本日记，“那本日记确实有被烧毁的痕迹，不过只有表皮被烧掉一点，影响不了观看内容。”</p>
她心底生出了一个荒唐的念头，把那个念头压下，她问白朮：“家族为什么会调查莉莉丝的事。”</p>
白朮：“你不知道吗？”</p>
“什么。”</p>
“上面有人要刺杀星星，所以派柏色调查这件事。”</p>
陈青桃下意识眯了眯眼睛，不再话。</p>
</p>
下午，陈青桃收到02的消息，付文礼不在海健，他应该是怕陈青桃再找上门，所以跑路了。</p>
杨松和45路一事的线索断在此处，付文礼无处可寻。她又吩咐02混进阿兰被封的住处，打算再找找什么证据，顺便询问一下邻居对她的看法，从细节处下。</p>
02做事很细心，她问陈青桃要不要乔装打扮一下，因为她这张脸很显眼，怕被人顺藤摸瓜在上发酵，或者被幕后的人抓到。</p>
陈青桃拒绝了，从付文礼逃跑的那一刻开始，那些人就应该知道陈青桃在调查污染事件。</p>
她的目的只是把在黑暗处潜伏的a找出来，如果对方能主动出击来明杀她那再好不过。</p>
只要杀不死她，她一定会找会扼住a的喉咙。</p>
怕就怕在他们不想杀她。</p>
她按了按臂上的眼珠子，换了一套严实点的衣服，打算和柏色一起去那个能问到异教消息的地方。</p>
下午三点，陈青桃刚一迈出医院的大门，就被一堆记者围堵。</p>
不知是谁走漏了陈青桃苏醒的消息，现在一堆人在门口等着采访她关于那天莉莉丝的事情。</p>
“你好陈青桃同学，我是万维的记者，我想问一下你关于自己被称为大英雄有什么看法？”</p>
“你好你好，我是新世报的记者，想问一下你不能再使用序列这事是真的吗？”</p>
“同学你对莉莉丝女士有什么看法”</p>
“你好你好”</p>
白朮帮她抵挡住那些记者强势的拥挤，医院的保镖见状也上前拦住他们。</p>
她神色恍惚，显然这种场面不在意料中内。</p>
陈青桃二人默默退回医院里，打算从后门悄悄溜出去，但同样的那些人也围在后门口。</p>
“不至于吧”</p>
陈青桃沉默，其他出口包括地下车库都围有人，跑了半个时后，白朮提议，“要不明天再调查？”</p>
“还有一个办法。”陈青桃面无表情。</p>
</p>
二十分钟后，二人出现在99层楼顶，顺着通道爬到了天台。</p>
她拽着白朮的胳膊，白朮蹲到地上，“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想想其他办法！”</p>
</p>
他用力往后退，陈青桃两一只握住他的臂使劲往前扯。</p>
“跳过去就好了，很快。”</p>
白朮：“”</p>
“我求你了姐，我们换个方法吧，一定有其他办法你信我，一定有其他办法可以离开医院，要不我找人把他们弄走，你冷静一点啊你冷静一点！”</p>
陈青桃叹了口气，她双目无比认真地看着白朮，道：“有人来了。”</p>
白朮立马从地上站了起来，他转过去，“哪儿啊，哪儿啊？”</p>
艾尔维拉的从虚空中握住他，提到半空中，白朮怕得大叫。</p>
陈青桃站到天台边，像之前寻找杨松时那样，不算特别用力就跳了过去。</p>
“轻点儿，轻点儿，姐”</p>
他对艾尔维拉道。</p>
艾尔维拉的利爪提起他的领子，猛地将他甩到了半空中。</p>
“啊————”</p>
白朮睁眼，看着身下缩的街道和无数行人，思绪在这一刻被放空，只觉得自己要完了。</p>
“砰！”</p>
臆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反而是一滩湿软的触感，他睁开眼，发现是章鱼接住了他。</p>
“卧槽”</p>
“失策了，祂不喜欢你。”</p>
陈青桃蹲下来，看着白朮因为惊吓而惨白成一片的脸，嗓音没有起伏。</p>
她本意想让艾尔维拉抱他过来，于是对着不远处的艾尔维拉：“下次不要这样。“</p>
“好啊，青桃。”</p>
祂黏腻笑道，嘴角弯出弧度，漂亮的金眸一瞬不瞬地看着陈青桃。</p>
“没事，没事。”白朮善解人意地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身上的灰，对章鱼道：“谢谢你啊。”</p>
陈青桃俯瞰着这座城市，打量着附近的布局，眼神没有丝毫起伏。</p>
往日里她为了方便都是在顶楼穿梭，这样不仅方便躲过排查，真出了事她还有不在场证明。</p>
今日和白朮一起</p>
他侧看着离边缘处八百米远还在哆嗦的白朮，心想：“他好像恐高。”</p>
天台连着底下的门被紧锁着，他们两个如果想走就只能跳下去或跳到另一栋楼上。</p>
“长痛还是短痛。”她问。</p>
白朮反应了一会儿：“那当然是短痛好了。”</p>
“过来，”</p>
白朮步步挪着走过来，在快靠近陈青桃时，只听对方淡漠无比的声音传来，</p>
“走了。”</p>
于是他便看见对方摊开双臂，往后一仰从百层高楼上坠落。</p>
风鼓起她的衣服和头发，那张戴着白色眼罩的脸上仍然没有丝毫表情变化。</p>
邹郁脑袋空空，下意识伸出的缩回，不多思考便跟着一起跳了下去。</p>
空气增加的压力不断钻进他的耳鼻喉间，呼啸的风使他耳膜有种撕裂般的疼痛，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p>
像被谁扼住了喉咙，窒息感无比强烈。</p>
“和陈青桃一起跳楼真的是最糟糕的决定。”他忍不住这么想，“可能是我疯了也不定。”</p>
可是她确实很可靠，无论发生什么好像都有办法解决，邹郁忍不住想她在这种时候会什么。</p>
他在极度挣扎中睁开双眼，许是神经反应速度过快，眼前的世界被不自觉放慢了数十倍，一切清晰无比，</p>
邹郁在楼底的鸣笛声与风间，在楼盘的霓虹灯照射下，看到陈青桃微微张开双唇，她：“没事。”</p>
莫名让他安心。</p>
事实上就是这样，二人在快要坠到地上时，被一根变大的触搂住腰部，无其他事发生。</p>
邹郁身体虚脱，双腿发软地跌到地上。</p>
“走吧。”</p>
陈青桃伸出将他捞了起来。</p>
他后知后觉陈青桃那句长痛还是短痛的意思，抿了抿嘴。</p>
他们要去的地方叫黑市，需要经过陈青桃新搭档所在的那片区域。</p>
昨天下过雨，巷口处坑坑洼洼的水泥地上蓄满脏水坑。</p>
两边仍像上次那样站满了人。</p>
“从最前面那个酒馆里面进去。”白朮侧耳对她道。</p>
她忽略周围那些打量的视线，抬头看了一眼灾的窗口和通往他家的楼道。</p>
她还记得这里面有一个很诡异的洋娃娃。</p>
“嗯。”</p>
酒馆的木门破败不堪，在门口吊着，摇摇摆摆，且陈青桃进去都要俯下身子。</p>
入口虽然，但空间却比陈青桃想的还要宽敞，里面的氛围不算昏暗，亮着暖黄色的灯，就是破败了些。</p>
鼻尖刺鼻的味道传来，在破门被打开的一瞬间，酒馆里所有人的视线都投来，陈青桃注意到来这里喝酒的大多都是改造人。</p>
她跟着白朮走到吧台前，</p>
白朮出声：“两杯金杯啤酒。”</p>
酒保瘦矮瘦矮的，半边身子是械制造，他的动作不太和谐，银质的眼皮一眨，半边脸笑，半边脸没动，“52星币。”</p>
“老规矩，本店谢绝转账，只收现金。”</p>
白朮从夹克里拿出钱包，从里面取出两张五千面额的钱币，递给酒保，“不用找了。”</p>
“嗯？”</p>
酒保：“感谢您的慷慨，请稍等。”</p>
他呵呵一笑，从底下抽出两瓶啤酒，对着疑惑的陈青桃道：“这一杯是送的。”</p>
在他去后门里的那段时间，白朮凑到她耳边悄悄话，“金杯不是酒，是老狗的称号，他上卖能通往黑市的硬币。”</p>
“这样啊。”陈青桃明白了。</p>
不一会儿，瘦矮的酒保身后跟了一位足有两个白朮那么胖的大胡子男，他的肩膀上有明显的铝制钢铁贴片和管子，走起路来发出仪器的声响。</p>
陈青桃猜他应该是这里的厨师，他两只大在满是油污与啤酒印的围裙上擦了擦，眼睛一眯：“谁找我啊。”</p>
陈青桃：“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