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冽的寒风吹过白色大地,摇晃的货车在公路上缓缓前进。</p>
开车的司将抽完的烟头丢出窗外,轻打方向盘转向一条岔路。</p>
副驾的同伴从椅子下抽出一把锯断了枪托和部分枪管的步枪,一边检查弹仓一边笑着道:“这一车三个,都是肥羊。”</p>
司咧嘴一笑:“特别是那个娘们,一会儿让我先来吧。”</p>
在路上开了一阵,车子驶入一片山林停下,两人下了车,径直来到后面,打开锁敲了敲门:“到了!”</p>
车门被打开,一名年轻女人第一个跳了下来,满脸菜色地嘟囔道:“我花了这么多钱,你们就不能好点开吗,颠得我都快吐了!”</p>
刚下车站稳,她突然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当看清那个蛇头居然拿着枪满脸坏笑地看着自己,她当场就愣住了。</p>
“这这是哪,你们要干什么?”</p>
她下意识地后退,抵到货车厢上退无可退。</p>
“三位老板,我刚收到消息,前面的检查站多了一班岗,所以”</p>
蛇头笑嘻嘻上膛,毫不掩饰自己的威胁之意,“得加点钱。”</p>
车里还坐着两个人,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满脸慌乱,紧紧抱着自己的包吓得直哆嗦。</p>
最后一位客人则显得镇定许多,他穿着黑色大衣,戴着一顶老式报童帽,满头银发,坚硬的下巴上一圈银色钢针一般的络腮胡,脸上的皱纹无声诉着岁月的风霜。</p>
这是个年纪不的男人,但在他的眼神中却看不出任何老态,反倒透着些连青年人都没有的活力。</p>
他挪开嘴里的烟斗,瞥了眼蛇头里的枪,又继续低头抽起烟来。</p>
“听不懂我话吗,我交钱!”</p>
蛇头还在恐吓着女人,那女人顿时就被吓哭了,老老实实把包里的钱交了出来。</p>
蛇头拿到钱看向车里的另外两位乘客,直接把枪对准了那个浑身发抖的男人:“记者先生,你的语文水平应该没问题吧?”</p>
“没没问题”</p>
“那还不交钱,听不懂人话吗?”</p>
那人都快哭了:“大哥,我从北边逃过来,最后一点钱都给你了,我哪还有钱啊?”</p>
“少装蒜,包打开看看!”</p>
“大哥,真没钱了,有的话我早给你了,你行行好吧,我回头有需要还找你!”</p>
蛇头笑骂道:“你傻逼吧,老子做的是一锤子买卖,哪需要什么回头客?再了,你们这种人不是惹了官司就是得罪了人,去了南边这辈子都回不来,哪还有下次?把包给我,别逼我弄你!”</p>
蛇头吃定了这三人无法反抗,嚣张到了极点,他表面上是货车司,私底下兼职走私和带些过不了检查的特殊人群,除此之外,也时常黑吃黑一下。</p>
老话得好嘛,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这种乱世,路上跑的其实也没几个好人,反正出了城就是荒郊野岭,弄死几个人也没人知道。</p>
而且他吃定这些客人都是背着事儿才难逃,绝对没有背景会来追查,事后毁尸灭迹,根本不用担心被报复,这事儿他都干出经验来了。</p>
那个疑似记者职业的男人哆嗦着打开包,哀求道:“大哥,我是真没钱了,最后几毛钱你想要就拿去吧。”</p>
夺过包一看,全是些废纸和生活用品,翻遍了就只有几张毛票,蛇头气坏了:“你妈隔壁的,全身上下凑不出一顿饭,你踏马去了南边也是个死,干脆老子现在给你个痛快!”</p>
本来看着子穿得挺干净还以为是个肥羊,没想到穷得叮当响,蛇头气得火冒三丈。</p>
男人吓得抱起脑袋闭上眼睛缩到角落:“大哥,别杀我,我南边有朋友,我叫她们给你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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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孬种!”</p>
蛇头选择一会儿再收拾这子,转头看向最后一个客人。</p>
“老头,你也不聋吧?”</p>
银发老男人抬头看向蛇头,微笑着道:“离姑苏还有多远?”</p>
蛇头抬了抬枪口:“老子打劫呢,你听不懂吗?”</p>
男人嘴里游动着烟气,依旧是保持着微笑:“我知道,我还有两根金条,你想要就拿去,不过先回答我的问题,离姑苏还有多远?”</p>
着,他重新叼上烟斗,打开随身的皮包掏出两根金条递过去。</p>
见他这么配合,蛇头心情瞬间好转:“这才像话。”</p>
掂了掂金条,蛇头的笑容都灿烂了,果然这个打扮得体的老头是最富的。</p>
“老二,别他妈整那个娘们了,干活!”</p>
蛇头转头看向边上还在调戏那个女人的同伙,骂骂咧咧地催促道。</p>
同伙笑了一下,拔出刀跳上车厢:“去了</p>
看来是不准备留活口了。</p>
那个记者顿时吓破了胆,开始苦苦哀求,银发男人却不见丝毫慌乱,依旧是满脸微笑。</p>
“喂,你们还没告诉我,到没到姑苏?”</p>
“死到临头,问那么多干什么?”</p>
两个劫匪根本没兴趣搭理他,正准备动把人剁了,突然一个轻灵的女声响起。</p>
“芜湖,看来是在收过路费,我也要加入!”</p>
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两劫匪一个激灵,惊恐地跳下车厢看向四周。</p>
“谁?”</p>
叼着烟斗的男人吐了口烟,微微抬起头瞥了眼车顶,声道:“好轻的动作,有点意思。”</p>
他将烟斗拿下来磕了磕,随倒掉斗里的余烬,心地收拾起来放回包里,此时外面突然传来碰撞声,很快是两声惨叫。</p>
男人充耳不闻,放好烟斗整理了一下衣服,抬间袖子滑落些许,诡异的是他的腕关节上的皮肤有着大片的裂痕,如同干涸的大地。</p>
似乎注意到了这一点,他重新扣紧松开的袖扣,又摘掉帽子整理了一下头发,他似乎是个很注重仪表的人。</p>
等他慢慢做完这一切,一个粉紫色头发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车门后,咋咋呼呼地道:“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一人五块,没有就跟我回去当一礼拜跑腿!”</p>
男人站起身,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位突然出现黑吃黑的年轻女孩,目光在她那头格外惹眼的头发上多停留了一会儿。</p>
“我给你五十块钱,你能送我去赣榆吗,这辆车还有不少油。”</p>
女劫匪打量了他一下,噘着嘴道:“先给钱吧。”</p>
男人掏出钱包,递过去一张五十块的粮票,女劫匪接过后嘿嘿一笑:“好了,送到了。”</p>
男人看了看脚下的货车,“我们好像还没有出发吧?”</p>
“这里就是赣榆,笨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