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访宅子，来祝贺泾阳王府世子满月的，无一不是长安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平日里跟泾阳王府之间的关系也亲。</p>
李世民来了，他身边的几个股肱之臣，自然也跟着来了。</p>
尤其是他们跟李复的关系也还不错，人家孩子要办满月酒，于情于理，都是该来道贺的。</p>
宴席之上觥筹交错，众人喝酒吃肉，红光满面。</p>
席间，李世民拉着李复和太上皇李渊，太子李承乾坐在一块。</p>
能坐在这一块的，都是自家人。</p>
自家人有自家话要。</p>
而底下坐着的，都是李世民的臣子，长安城里的高官勋贵，房玄龄杜如晦他们，正在对饮。</p>
长孙无忌拉着唐俭，谈天地。</p>
武将们就更是豪爽了，只要有个由头，他们就能开怀畅饮。</p>
今天是世子的满月酒，众人聊天，无非也就聊起了自家的孩子。</p>
有回忆当初孩子刚出生那一阵子，还在外面带兵打仗的。</p>
也有起以前自家孩子的时候的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荒唐事。</p>
宴席还专程从长安请了杂耍的班子，跳舞的舞姬。</p>
舞姬乐师也是个个卖力气，当鼓点密集起来的时候，众人的注意力，都不由得被庭中的十二名胡旋女吸引了注意力。</p>
她们踩着羯鼓急点，石榴裙旋成朵朵烈焰。</p>
宴席间霎时迸发出阵阵叫好声。</p>
“来，饮一杯葡萄酒。”李渊将面前的酒壶，拿给了李复，还调笑着他：“你这子，喝酒不老实，不过，朕也知道你不善饮酒，看在你夫人还有你儿子的面子上，今日就不让你喝武德酒了。”</p>
“多谢叔。”李复笑着应声。</p>
不喝烈酒，他是真高兴。</p>
自己喝酒耍赖的事儿，老头子一直知道呢。</p>
只是以往看破不破罢了。</p>
今日，老头子干脆就免了自己遭这罪，他一开口让自己饮葡萄酒，旁人谁还敢拽着他拼酒？</p>
李渊红光满面，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融过，与李世民也着曾经，李世民在一边笑着颔首应答。</p>
只要不提玄武门，老李家依旧是父慈子孝。</p>
侍女们端着美酒，不断的穿梭在席间，将酒水送到众人面前的桌案上。</p>
泾阳县产好酒，这是众所周知的，来参加这场宴饮，也都是存了敞开喝的心思，真是错过这个村儿，到了长安城，可就没有这个店了。</p>
虽各家都不差钱，但是好酒可不一定是有钱就能够买的到的，即便是买的到，带回家去，也不够喝的痛快。</p>
除却酒水，还有新鲜烤制的鹿肉，羊肉，纷纷被盛在鎏金盘里端上了桌。</p>
“泾阳王殿下，阔气啊。”程咬金哈哈笑着：“西域来的葡萄酒美酒，配着夜光杯，便是再吃这烤肉，都多了几分美味。”</p>
李渊也举起了里的夜光杯，迎着外面的光照，仔细看了又看。</p>
“别的我不知道，葡萄酒，夜光杯，程将军，既然是良配，那我觉得，以后大唐也要有葡萄酒，也要有夜光杯。”李复脸上带着几分笑意。</p>
在场的众人，哪个不是人精？</p>
泾阳王，也是话里有话。</p>
“你啊，可不要想太多。”李世民笑道：“也不要误导程将军他们，不然，他们可要拿着当真了，看你到时候怎么圆。”</p>
“嗐，当真就当真呗，用不着圆。”李复豪迈一笑。</p>
众人闻言，也跟着哈哈一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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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中气氛，更是热络，李渊吃饱喝足，看着外面跳舞的舞姬，就开始痒痒了。</p>
“来人，取琵琶来。”</p>
“是。”一边伺候的内侍应声。</p>
不多时，内侍捧着琵琶过来，交给了李渊。</p>
李渊抱着琵琶起身，来到了乐人中间，旁边的乐人见状，赶忙起身行礼，行动到一半，李渊抬抬，给按下去了。</p>
“都坐下，都坐下，无需多礼。”</p>
李渊找了个软垫，坐了下来，让击鼓的乐人配合自己。</p>
李渊拨动了琵琶弦，老乐工捧着羯鼓随着琵琶声声起着鼓点，弦声裂帛般划破宴厅，惊得檐角铜铃应和着嗡鸣，带着几分金戈铁马的杀伐气。</p>
在场不管文臣还是武将，听闻琵琶声，皆眯起了眼睛。</p>
苍劲的指在四弦间游走。</p>
“接着奏！“李渊突然暴喝，惊得执壶侍女险些打翻缠枝莲酒注。老乐工浑身一震，羯鼓槌重重砸在蒙着虎皮的鼓面上，声如惊雷。琵琶声陡然转急，竟似千军万马踏着月色奔袭而来。</p>
“凉州入阵。”李世民口中念叨着。</p>
程咬金的络腮胡上还沾着葡萄酒渍，铜铃眼却已瞪得滚圆，听至兴起，拍桌起身。</p>
“槊来！”</p>
李世民对着门外微微颔首。</p>
门外金吾卫取了马槊，交给了程咬金。</p>
程咬金提起马槊，步入场中。</p>
周围胡璇舞女纷纷退场，腾出了地方。</p>
一杆马槊，被程咬金舞的虎虎生风。</p>
本是马上作战的武器，此时拿在程咬金中耍了一套枪法。</p>
程咬金舞毕，尉迟恭站起来。</p>
“我也来！取剑来！”</p>
武将们来了兴致，纷纷就着太上皇的琵琶声，下场展示自己的一绝活。</p>
对于厅中众人来，这可比看什么胡璇舞来的尽兴。</p>
当最后一个音符裂作满堂寂静，李渊的紫锦袍已汗透重衫。</p>
“哈哈哈哈，过瘾，过瘾啊！”李渊豪迈地笑着。</p>
在场众人，纷纷击掌赞叹。</p>
太上皇的琵琶，当今世上，属大家一流。</p>
“当真是痛快。”李渊的眸光明亮。</p>
可是许久，未曾这般畅快过了。</p>
心情好，弹了琵琶，也过瘾，这样的热闹场合，也添了更多的满足。</p>
满堂朱紫尚未回神，忽闻外院传来清越钟鸣。</p>
十二名梳惊鹄髻的舞姬踩着更漏声涌入，石榴裙摆扫过方才溅落的葡萄酒渍，在织金毯上拖出紫霞般的痕迹。</p>
李复吩咐一声，身边的人立马出了厅外。</p>
厅内鼓乐再次响起，只是比起方才，总让人觉得此时鼓乐舞姬，软绵绵的，没什么力道。</p>
不多时，庖厨立时抬出硕大的木制托盘，揭开上头的盖子，鹿炙的焦香混着茱萸辛气飘满席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