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程实的眼中并没有悲痛。</p>
或者他根本没在意百灵的死亡。</p>
他不断的给自己加速代谢，企图用时间的魔法来抹平负面状态带来的控制效果。</p>
但遗憾的是，现实世界并不是一款回合制游戏，在程实挣扎的时候，护卫也没闲着。</p>
作为一个歌者，给敌人施加负面状态是拿好戏，他不断的释放着自己的戏法，挤压着程实为数不多的生存空间。</p>
没多久，程实便觉得后继无力，在死亡边缘的拉扯中败下阵来，被彻底击溃，只能等死。</p>
护卫走到程实的跟前，见他再无动作，两眼呆滞，摇头叹息了一声：</p>
“地底的虫子就该呆在地底，但有时候，虫子又有虫子的用处，我既喜欢你们，又讨厌你们，哎，真是矛盾啊。”</p>
可话还没完，护卫就突然举剑下刺，势如迅雷的刺穿了程实的胸膛。</p>
完全不给他翻盘的会。</p>
“呲！”</p>
剑尖刺破心脏。</p>
程实双眼猛睁，瞳孔骤缩，没挺过几秒，眼中的神采便轰然溃散。</p>
在他视线彻底陷入黑暗的前一秒，他看到正对面的房门突然“嘭”的一声被踹开，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p>
“程哥！！？？”</p>
是阿铭。</p>
但晚了一步。</p>
程实不甘的笑笑，彻底闭上了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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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铭刚一进门就感受到了浓郁的秩序之力，他看着倒地的两位队友，神色癫狂的杀向了一脸惊骇的护卫。</p>
“杀了你！杀了你！！”</p>
“怎么可能，这里是秩序的领域，你怎么可能不受束缚！？”</p>
“秩序？老子就是秩序！”</p>
这明显是一句渎神的话，但阿铭却并没有迎来神罚！</p>
他嘴里疯狂的默念着什么，神色扭曲又狠厉，一个闪身就来到了护卫身后。</p>
护卫反应不及，脸上惊恐的表情更夸张了，他似乎想喊些什么，可还没等喊出口，一柄沾血的匕首便从他的后背贯入。</p>
然后，笔直的透出了他的胸膛。</p>
污浊的黄光在匕首上一闪而逝，护卫看着胸前的刃尖，喷出一口污血，死不瞑目。</p>
“程哥！我给你报仇了！”</p>
阿铭的声音扭曲而呜咽，他一脚踹开身前的尸体，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双目失神。</p>
就在此时，方诗晴带着徐璐从门外冲了进来。</p>
阿铭抬头看向他们，两眼犹有泪光。</p>
徐璐看到如此惨烈的现场，脸色白了三分，紧紧扯住了方诗晴的衣角。</p>
尽管她不喜欢程实，但同为玩家的身份让她不免有些兔死狐悲。</p>
方诗晴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死去的百灵和程实，死死的咬紧了嘴唇。</p>
几无血色。</p>
“怎么会这样”</p>
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立刻回头关上了门，神色严肃道：</p>
“发生了什么？”</p>
“我不知道，我来晚了一些，当时我正在二楼探索，听到这间房间有响动，就赶了过来，等我进门的时候，程哥和鸟鸟他们”</p>
阿铭似乎很自责，他揉搓着自己的头发，垂头砸地。</p>
“床上的是谁？”</p>
刚问出口，就见徐璐的脸色一变，指着床上的人惊呼道：</p>
“是他！预言中死去的人是他！”</p>
方诗晴浑身一震，不敢置信的回头看看徐璐。</p>
她突然意识到，床上的死者，很可能是一直不见人的公爵。</p>
徐璐看到现场跟预言中模糊的画面一模一样，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道：</p>
“原来不是我们要死，而是公爵死了，那姓程的”</p>
尽管预言中没有玩家死去，但现在，确实有两个玩家死去了。</p>
看这现场，只存在两种可能：</p>
要么是程实撞破了护卫杀人，护卫灭口。</p>
要么是护卫撞破了程实杀人，程实没能反杀。</p>
至于是哪一种</p>
方诗晴刚完自己的猜测，一旁的徐璐就低头道：</p>
“我觉得应该是护卫看到了程实杀人”</p>
方诗晴脸色一肃，眼中的鄙夷一闪而过，语气生冷的问道：</p>
“为什么？”</p>
“他不定是想窃用公爵的身份他，像是像是这样的人。”</p>
明明知道现在这些话并不好，但徐璐不知为何，还是壮着胆子出了自己的猜测。</p>
方诗晴听的眉头直皱，但还是忍住了没有发作。</p>
“方姐我们现在怎么办？”</p>
方诗晴一看表，已经过去将近个时，时间只剩5个多时了。</p>
“你们先出去，想办法守住门口，身为同伴，总要送他们一程。”</p>
阿铭迷茫的看了方诗晴一眼，似乎想起来这位大腿也是位歌者。</p>
歌者记录故事，而故事的主角，往往是形形色色的人。</p>
当然，也包括形形色色的死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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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们擅长为人唱响葬曲，吟诵悼词。</p>
徐璐觉得这种仪式或许有些浪费时间，但她看到方诗晴的脸色坚定，还是咬了咬嘴唇，抬腿向外走去。</p>
阿铭紧随其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脸色。</p>
方诗晴与他错身而过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p>
等两人走出房间，关上房门，她脸上的悲戚瞬间消失，转而一抹愤怒涌上面容。</p>
她翻开书，扯下一张书页，轻轻一扬，整个房间瞬间陷入凝滞，就连微风吹起的垂幔都定格了。</p>
屋中再无一丝声音，呼吸声都消失了。</p>
然后她踱步到程实的身边，看着被穿心而死的程实，气急而笑。</p>
方诗晴想起了之前在浓雾中从程实的怀里醒来时，感觉到胸口多出一张字条的那一幕。</p>
当时的她趁着所有人不注意，偷偷看了字条。</p>
上面写着：</p>
“尊敬的传火者女士，</p>
见字如晤，哪怕我就在您身边。</p>
但请不要看我，也不要笑。</p>
这是一条求助信息，来自未来的我。</p>
如果我死了，恰巧又被您碰到，麻烦救我一命。</p>
任何治疗术都可以将我从地狱里捞回来，烦请您看在我曾经某一瞬是传火者预备役的情面上，施以援。</p>
弟不胜感激。</p>
另外，三人行，必要心。”</p>
如今再看脚下的程实，可不就是死掉了。</p>
这个混蛋，怎么就料到了自己的死亡？</p>
“你怎么敢这么信任我？</p>
你怎么能笃定我能来救你？</p>
你都拒绝了我，就不怕我也拒绝你？</p>
混蛋！”</p>
方诗晴柳眉倒竖，数落了程实好一顿。</p>
空间被静音，无人能听到，好似一场沉默的审判。</p>
但最后，她却无奈的认命，再从书中扯下一页，揉作一团敷在了程实的伤口上。</p>
书页刚刚接触伤口就化作一股带着生命气息的绿光，贯入程实的身体。</p>
原本已经毫无气息的程实在生命之光的滋养下，瞬间睁开了眼。</p>
“呃——呼——呃——呼——”</p>
剧烈的捯气声响起，但没有人听得到。</p>
看着程实滑稽的模样，方诗晴忍俊不禁。</p>
一股股清新的空气吸入肺腑，久违的阳间感觉涌入四肢百骸，让程实贪恋的多吸了几口。</p>
活了！</p>
活过来了！</p>
他第一时间抬头，并没有看向方诗晴，而是掏出了怀里的表看看现在过去了多久。</p>
当看到距离自己死亡不过二十几分钟后，他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浊气。</p>
将心中的压力尽皆释放。</p>
而后他看向一旁死去的百灵，以及双眼怒睁死不瞑目的护卫，突然笑了起来。</p>
笑而无音，像默剧里的丑。</p>
大腿果然靠得住。</p>
或者戍城者果然靠得住！</p>
方诗晴见程实独自笑得开心，却理都不理自己这个救命恩人，愤愤的踹了他两脚。</p>
程实赶忙爬起来双合十拜了拜表示感谢，然后又指了指一旁的百灵。</p>
方诗晴脸色一黑，指了指自己里的书，唇语道：</p>
“浪费书页，你是牧师，你自己救。”</p>
程实无奈，只好打了个响指。</p>
随着无声的响指落下，百灵那被压垮的身躯慢慢丰盈起来，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她的双眼便再次睁开。</p>
回溯治疗，来自时间的馈赠！</p>
一双清澈的眸子甫一睁开便充满了震撼，她怔怔的看向了程实，喃喃道：</p>
“竟然是真的”</p>
方诗晴读懂了她的口型，疑惑的转头看向程实，似乎在问“什么真的？”</p>
程实摊摊，表示自己也不知道。</p>
百灵看着大佬依然在装傻，跟着傻呵呵的笑了起来。</p>
身上的血污不会因为回溯而消失，但染血的裙子却更给百灵增添了几分颜色。</p>
“获得重生”的她，似乎变得更诱人了。</p>
方诗晴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p>
污堕的味道，变浓了。</p>
她的视线在程实和百灵身上来回跳跃，企图看出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p>
但程实隐藏的很好，根本看不出来端倪。</p>
百灵倒是不擅伪装，可她的眼神如拉丝般离不开程实，看了让人恶心</p>
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p>
方诗晴自然不知道百灵在想什么，因为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她和程实之前在柜子里的那一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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