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子瞳孔一缩，躲是来不及了，连挡的空档都没，只能眼巴巴看着砖头直奔脑门。</p>
时迟那时快，砖头离头顶堪堪一拳距离，愣是停了。</p>
举砖那位傻了眼，一转头，不知何时身旁立着个一米八几的壮汉，铁钳似的紧紧锁着他的腕，砖头半寸难降。</p>
“差不多行了，这一砖下去，事儿就闹大了。”周齐悠悠道。</p>
“你丫齐哥？”</p>
嗯？周齐一愣，上下扫视这人，脑瓜里没丁点印象，腕一拧，砖头脱落地问：“你认得我？”</p>
“不不认识”那人吓得倒退两步，忙催促同伙：“撤，快撤！”</p>
一溜烟，人影都不见了。</p>
这谁啊？周齐眨眨眼，恍然大悟。</p>
估计是赵度山那帮的吧。</p>
呵，看来自己这张脸面也不是吃素的，有点震慑力嘛。</p>
“你没事吧？”伙子关切询问姑娘。</p>
“没没事”姑娘答道。</p>
“以后别单独走这种偏僻路了。”伙子好心提醒了一句，紧接着又：“我救了你，你能不能借我点钱，我保证还你。”</p>
借钱？周齐一听前半截，心里有数了，估计是几个混混围堵了这姑娘。可救人之后还讨钱，这算是哪一出？</p>
姑娘原本要道谢的，一听这话脸唰地白了。她感觉自己简直成了绵羊，刚逃出狼窝，又遇上了虎口。什么借啊，这不是明抢嘛！眼泪还没擦干，新的恐惧又来了。</p>
好在周齐这大个子在，成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不自觉地蹭到周齐身边，躲到他背后，往胡同外头溜。</p>
“姑娘，我不是那意思，我”伙子急着解释，往前凑。</p>
他这一动，姑娘吓得直哆嗦，鼓起勇气，撒腿就往胡同口狂奔。</p>
“哎，你跑啥，我不是坏人！”伙子喊道。</p>
可姑娘哪还停，一溜烟跑了。</p>
伙子无奈地摇摇头。</p>
周齐瞧着他，乐了：“你这家伙，挺有意思！”</p>
“我可不是打劫的”伙子嘀咕，想到刚才，神情缓和了点：“刚才，谢谢你！”</p>
罢，转身就走。三轮车在外头，周齐也跟上。</p>
伙子没走几步肚子就咕噜噜响，跟打雷似的，捂着肚子，一脸愁容。</p>
周齐瞧见了：“你要是就为向那姑娘借钱吃顿饭，我可以请你，前头有包子铺，不嫌弃就来。”</p>
“我不是要，我是借”伙子。</p>
“我看来没差别。”周齐道：“别磨叽，吃不吃？”</p>
“开动啦！”伙子边边示意。</p>
在那热气腾腾的包子铺里，周齐瞅着对面那伙子吃得跟饿鬼投胎似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p>
他自己辛辛苦苦一上午，肚子也咕咕叫，可也就消灭了一笼。</p>
可这位仁兄，从坐下就没歇过，一口气干掉了四笼。</p>
一笼五个，那就是二十个大包子啊，真乃神人也！</p>
再那吃相，哎呀妈呀。</p>
坐一块儿都觉得脸红。</p>
“兄弟，你这是多久没沾米粒儿了？”周齐好奇地问。</p>
“两天”伙子嘴里鼓囊囊的，话都不利索。</p>
听上去挺离谱的。</p>
不过这年头，饿肚子的人一抓一大把，不算啥新鲜事儿。</p>
虽对面这位青春洋溢，四肢健全，但世道不比以往，找个活儿干可不容易，就连棉纺厂那些地方，打个临时工还得看有没有空位。</p>
不然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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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来那么多街头闲逛的青年。</p>
像马德福那种家里给安排了工作还不乐意去的，纯粹是惯出来的毛病。</p>
“吃饱没？要不再来一笼？”周齐又问。</p>
伙子摆摆，打了个响亮的饱嗝：“行了，饱了！”</p>
得嘞，结账撤退！</p>
出了包子铺，周齐正准备跨上他的三轮。</p>
“那个，我叫姜俊。”伙子突然。</p>
“哦！”周齐应了一声，“还有啥事儿吗？”</p>
“那个，你还能再请我吃一笼包子，能不能换成钱借我，我保证还你”姜俊有点不好意思地。</p>
这话一出，周齐差点儿笑出声。</p>
瞧他那尴尬样儿。</p>
好吧！</p>
大丈夫能屈能伸，就冲你这能吃下四笼包子的实诚劲儿，</p>
也不像忽悠人的主儿。</p>
周齐掏出两张十块的，递过去：“拿着吧！”</p>
“留个联系方式吧，这钱我必定奉还。”姜俊认真地着，“再，你今儿救了我，又请客又借钱，我欠你三条人情债，一个都不会少你的，放心吧！”</p>
“嗨，咱俩也算有缘，这点忙不值一提，别放心上。”周齐潇洒地摆摆，笑道：“有缘再聚哈。”</p>
姜俊没拦着他，眼睁睁看他走远。</p>
他注意到周齐那辆三轮车上有粮库的标记。</p>
望着周齐渐行渐远的背影，他眼神坚定：“这人情，我记下了，一定偿还！”</p>
送完原色布料到染坊，周齐就窝在家守候着。</p>
曹钦全他们送货前总得让他先验一遍，所以他得留守。</p>
虽然现在流行bb那玩意儿，</p>
可价钱老贵了，好几千一台，口袋里的银子根本不够数，周围也没见谁用得起。</p>
家里更没安装座电话，所以还是得靠最土的方法。</p>
不方便自不用，但正因为信息不灵通，才给他开辟了条生财之道。</p>
结果呢！</p>
曹钦全他们没等到，倒是强子找上门来。</p>
厂里最后一拨电线，估摸着有两百来斤。</p>
电线不收白不收，这可是实打实的现金。</p>
跑了一趟废品站，一番折腾后天都黑透了，揣着两百多块钱回家。</p>
周长春正忙着做饭呢！</p>
“回来啦，饭马上好，赶紧洗洗准备开饭吧！”周长春招呼着。</p>
“嗯呐！”周齐答应着。</p>
忙活一天，回家就有热乎乎的饭菜等着，简简单单，却满是幸福。</p>
这样的滋味，周齐很久不曾体会过的。</p>
周齐洗好后，饭菜正好上桌。</p>
饭桌上，周齐忽然想起什么，开口道：“对了，我过两天得出趟门，这些钱你留着用”他边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钞票，从中抽出五百放在周长春面前。</p>
这话一出，周长春上的动作戛然而止，望着周齐，关切地问：“你去哪儿？要多久啊？”</p>
还没等周齐回答，门外就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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