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你就别推托了，好歹是沈冰的***。”周康端着酒盅往前探身：“大团结钞票堆成山，真不动心？”</p>
王大志摩挲着口袋里没焐热的钞票，喉咙发紧。这笔钱确实不算少，可要是自己单干他甩甩头把后半截念头压下去。</p>
“要我，咱们守着酿酒的绝活，何必给周齐当驴使唤？”</p>
周康啪地拍在红木八仙桌上，震得酱香型白酒在瓷碗里晃悠：</p>
“等扳倒周齐，广省八大名酒抱团闯天下，到时候全中国的酒厂都得看咱们脸色。”</p>
唐硕摘下金丝眼镜擦了擦雾蒙蒙的镜片：“我们双沟去年市场份额还剩四分之一，今年连十分之一都保不住。再这么下去”</p>
话没完就重重叹口气。</p>
他身后墙上的生产报表用红笔标着刺眼的亏损数字，车间已经三个月没发全工资了。</p>
“我们高沟更惨！”</p>
高顺猛灌半碗酒，酒液顺着络腮胡往下淌：</p>
“要不是靠着国库券顶着，工人家属早把厂门堵了。一千多号人等着开伙，仓库里积压的货都够泡澡了！”</p>
周康转着青花瓷酒碗冷笑：“周齐现在吃着咱们的粮，用着咱们的窖，反过来把咱们往死里逼。</p>
老王你仔细琢磨，等他们收拾完我们三家，你沈冰这棵大树还能撑多久？”</p>
包间里忽然安静得能听见窗外蛐蛐叫。</p>
王大志盯着桌上油汪汪的盐水鸭，想起上个月去省城开会时，周齐那个开坐在奔驰车里朝他按喇叭的模样。</p>
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这事容我回去再合计合计。”</p>
“合计？”</p>
周康突然抓起酒坛给众人满上：</p>
“等周齐把咱们的酿酒师傅都挖走，把销售渠道全掐断，你抱着账本去省里作检讨？到时候可不是写检查就能糊弄过去的！”</p>
唐硕和高顺同时举起酒碗，琥珀色的酒液在吊灯下泛着光。</p>
走廊外隐约传来服务员收拾碗碟的叮当声，更显得包间里剑拔弩张。</p>
周康使个眼色，几个穿旗袍的姑娘悄没声退出去，雕花木门咔嗒落了锁。</p>
王大志摸出兜里的牡丹烟，打火咔咔按了三四下才点着。</p>
烟雾缭绕里，他仿佛看见自家酒厂门口“省级重点企业”的金字招牌正在生锈。</p>
“对付周齐不能光靠商战，得来点狠招。”</p>
周康敲着桌子环视众人，高顺和唐硕几个都竖起了耳朵。</p>
“今天的这些事，出了门就烂在肚子里。谁要是走漏风声”</p>
周康故意停顿，指尖在玻璃杯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唐硕连忙接话：“周总放心，咱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p>
王大志正盯着杯中晃动的酒液发呆，突然被点名。</p>
“王厂长表个态？”</p>
周康把茅台转到他面前。这位红星酒厂的当家人搓了搓：“要是能把盛世的市场份额吃下来，我们厂子倒是不亏。”</p>
“这就对了！”</p>
周康突然提高嗓门，几个酒杯碰得叮当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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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咱们的绝世风华酒业挑头开战，各位可得把家底都掏出来。只要扳倒周齐，宿州白酒市场还不是咱们了算？”</p>
高顺掰着指算账：“四家酒厂凑的流动资金，怎么也能压周齐一头。不过光砸钱怕是不够”</p>
“第二步才是重头戏。”</p>
周康压低声音，包厢里的吊灯忽然晃了晃：“仿造一批盛世天下的**，往酒瓶里兑工业酒精。等喝出事来”</p>
他故意留了半句，唐硕已经会意地摸出：“我堂弟在刑侦队，查封续包在我身上。”</p>
“媒体那边我来安排。”</p>
周卫星突然插话：“市广播台的老刘欠我个人情，到时候让假酒新闻滚动播放。”</p>
他着掏出香烟盒，在桌面排出个“十”字：“最多三个月，周齐的招牌就得砸得稀烂。”</p>
王大志听着后背发凉，这些人的段比他想的狠多了。</p>
正犹豫时，周康突然按住他肩膀：“老王啊，听你闺女今年要考公务员？”</p>
这话让王大志猛地抬头，正对上对方意味深长的笑容。</p>
“第三步得靠舆论。”</p>
周康划亮火柴，火苗映得他眼底发亮：“等出事那天，全城的报纸头条都得是‘盛世天下毒酒害人’。</p>
广播里循环播报，菜市场贴满告示，我倒要看看还有谁敢买他们的酒！”</p>
角落里传来酒杯倒扣的闷响，周卫星突然起身：“要么不下，要下就得见血封喉。”</p>
这话让包厢瞬间安静，周康咳嗽两声打圆场：“具体细节咱们改天细聊，今天先喝个痛快。”</p>
这周卫星四处奔走，白了就是跟道上的人搭关系。</p>
“老爷子不让提那我就不细，但在这儿给大家打包票。”</p>
周卫星拍着胸脯：“这回咱们几家酒厂联，哪怕使阴招也得把周齐彻底整垮台。”</p>
“来来，为咱们的好日子干杯！”老狐狸周建眯着眼举杯，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p>
几个酒杯“咣当”撞得震天响，酒水溅得满桌都是。</p>
最近这些日子，中大奖的消息跟放鞭炮似的接二连三蹦出来，还净是一等特等奖。</p>
周齐这酒刚上市时故意调高了奖金比例，差不多百分之一的中奖率，每回有人中奖，卖酒的铺子就跟过年似的。</p>
又是敲锣打鼓又是放鞭炮，动静大得整条街都听得见。</p>
再加上本地广播天天滚动播报中奖消息，现在广市大街巷连三岁孩都知道，喝盛世天下酒虽然贵点，但中个大奖能把几年酒钱都挣回来。</p>
这下可热闹了，老头老太太们排着队把粮食往粮站送，钱刚到转头就去抢购盛世天下。</p>
沈冰酒厂多少年没见这场面了，生产线昼夜不停都供不上货。</p>
周齐骑着摩托在乡镇转悠，看着火爆的销售场面直咂舌。</p>
别看他现在生意红火，其实赚的钱还没以前多——光是大奖兑付就掏出去不少钱。</p>
市区店面他倒不操心，主要是想看看农村市场到底热成啥样。</p>
周齐跨上他那辆雅马哈250摩托，出城就直奔东边乡镇去了，那边十几个村镇正等着他亲眼瞧瞧呢。</p>
周齐刚出城就瞧见个风风火火的少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