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周齐打开鼓鼓囊囊的公文包，露出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钞票时，围观人群惊得不出话。</p>
这些平时连万元户都没见过的街坊，哪见过这阵仗？成捆的钞票就摆在眼前，震得人心脏怦怦直跳。</p>
“大伙分两列排好，咱们按顺序来。”</p>
周齐扯着嗓子维持秩序。七月的日头毒得能晒化柏油路，人挨人挤着更难受，热气扑面就像烤火炉似的。</p>
可没想到队伍越排越长，最后甩出去得有百来米长。</p>
这么长的队伍又引来了众多看热闹的人，一个个凑近一打听原来是拿国库券换现钱的，不少少撒腿就往家跑，把家里的国库券拿过来后排在了队伍的后头。</p>
原本只想收玻璃厂00多号人的国库券，哪知最后来了一万人。</p>
全家老少齐上阵忙活到太阳偏西，五十万现金换了个精光，可外头还乌泱泱排着长队呢。</p>
“各位父老乡亲，今儿实在兑完了！”</p>
周齐抹着脑门上的汗喊话：“明儿赶早，我周家话算话，保管不让大家吃亏！”</p>
后头没兑上的急得直跺脚，几个胆大的当场就要打白条。</p>
等好歹劝散人群，天都擦黑了。</p>
这时候玻璃厂的老工人们才得空围上来，七嘴八舌拉着周明发一家问东问西。</p>
车间主任老张拍着周齐肩膀直竖大拇指：“你子这玩得够大！”</p>
“老周，这回可多亏你帮大伙儿解了燃眉之急！”</p>
“老天有眼，这回咱们可算遇到活菩萨了，再拿不着现钱真得喝西北风了。”</p>
“可不是嘛！咱们每月攥着二十多块工资，全给的是国库券。到市场上花起来得折半价，这不跟克扣咱们血汗钱一个样？”</p>
厂里千把号职工围着周明发七嘴八舌，楼道里挤得水泄不通。</p>
当看见周家叔侄扛着整麻袋现钞来兑国库券时，好些人激动得直抹眼角。</p>
这年头虽大伙还没钻钱眼里，可谁家不是掰着铜板过日子？</p>
等忙活完兑付已近深夜，周齐跨上摩托车往家赶。</p>
这些天他正盘算着换房，筒子楼实在住得憋屈。</p>
可转遍半个城也没见着合适房源，更头疼的是家里还没通上电——供电所现在工业用电都吃紧，居民用电得往后排。</p>
刚熄了车灯往楼道走，暗处飘来阵脂粉香。</p>
“齐哥最近在哪发达呢？”</p>
章莉踩着塑料凉鞋娉娉婷婷凑过来，猩红嘴唇在楼道灯下泛着油光，紧身的确良衬衫绷得快要裂开。</p>
“莉姐笑了，就倒腾点买卖糊口。”</p>
周齐不着痕迹退后半步，后背抵上滚烫的水泥墙。</p>
这大龄女邻居的做派全楼皆知，她家那口泡着啤酒的水缸不知“冰镇”过多少男客。</p>
“要不来姐屋里坐坐？井水镇着的啤酒透心凉，再给你炒盘腊肉”</p>
章莉着故意扯了扯领口，胸脯白花花晃得人眼晕。</p>
没等回话，隔壁突然“哐当”摔上门，胖婶的大嗓门炸雷似的：“骚蹄子又发春！当心遭报应！”</p>
周明发趁闪身钻进自家铁门，背后还黏着章莉拖长的调子：“啤酒给你留着啊。”</p>
胖婶气得直跺脚，周齐那混账东西三番五次给人家姑娘难堪，她盘算着非得找周齐的表哥堂弟讨个法不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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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齐吹着口哨推门进屋，林瑞雪早把屋子收拾得锃亮，水泥地擦得能照出人影。</p>
怕丈夫热着，她还特意洒了些水在地上降温。</p>
“回来啦？”林瑞雪温温柔柔地迎上去，真丝睡裙随着动作轻轻摆动。</p>
“家伙睡了？”</p>
“刚哄睡着呢。”</p>
煤油灯光线下，那身浅杏色真丝睡裙泛着淡淡柔光，把林瑞雪衬得跟画里走出来的仙女似的。</p>
周齐三两下扒了汗津津的背心，大步跨向屋里冒着热气的洗澡木桶。</p>
“会计室的活计还顺么？”</p>
“张会计她们待我可好了，就是帮着理理票据。”</p>
林瑞雪拎着拖鞋跟过去，舀起温水往丈夫结实的脊背上浇：“不过你的在理，明儿买些麦芽糖给她们分分。”</p>
水汽蒸得人发懒，周齐突然冒出句：“过两天要去趟金陵，顺道还得跑海城。”</p>
话音未落，身后舀水声戛然而止。</p>
“要去多久呀？”</p>
“少也得”话没完，周齐猛地把人拽进木桶，哗啦溅起半盆水花。</p>
林瑞雪急得直捶他胸口：“作死啊！孩子刚睡着！”</p>
真丝布料沾了水紧贴在身上，倒显出几分平日里没有的娇媚来。</p>
夜深人静时，木桶里的水早泼了大半在地上。</p>
林瑞雪裹着毛巾直瞪眼：“你这人属狼的？”眼尾还泛着红，声音却透着藏不住的甜。</p>
“媳妇儿，真不是我不体贴你，这事儿确实控制不住啊！等以后你就明白了，你男人这体力跟永动似的。”</p>
周齐趴在木桶边点着香烟深吸一口，眯着眼睛补了句：“都事后一支烟，快活似神仙，古人诚不欺我。”</p>
林瑞雪揉着酸痛的腰肢叹气：“明儿我还怎么去单位啊？”</p>
“躺会儿就缓过来了。”周齐继续悠闲地吐着烟圈。</p>
门外猫着腰偷听的章莉早已面红耳赤，单薄的衬衫都被汗水浸透。</p>
这个年过三十的未婚女人攥着拳头在墙皮上反复抓挠，指甲都快磨秃了。</p>
听着屋里动静，她浑身像爬满了蚂蚁般难受——毕竟尝过男女滋味的她最清楚，像周齐这种持久型的男人简直是稀世珍宝。</p>
蹑蹑脚溜回自家后，章莉咬着被角辗转难眠：“齐啊齐，我就不信你对我没半点心思。”</p>
越是惦记周齐的好，就越看新媳妇林瑞雪不顺眼。</p>
“你明早真要出门？”林瑞雪趴在丈夫结实的胸膛上问道。</p>
“必须得去！”</p>
周齐这几日白天都泡在堂哥周明发家，既要盯着国库券收购，还得反复折腾新酒瓶的设计。</p>
他怎么都没想到，后世随处可见的玻璃酒瓶，搁现在愣是改了二十多才达标。</p>
周齐这几天跑玻璃厂跑得鞋底都快磨穿，每回拿着新样品就火急火燎找堂弟把关。</p>
折腾到第三天半夜，终于做出符合标准的酒瓶。</p>
这三天“盛世天下”销量持续火爆，八大经销商捷报频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