湍流的江水中，抱着棉被的刘东风，脑袋在水面上晃动几下，冲堤上的人喊道，“都特么别动，我先下去！”</p>
话完，深呼一口气，腮帮子一鼓，沉入水中。</p>
雨打江水，风吹江面，一时间，整个大堤上，安静的只能听到红旗招展的“噗噗”声。</p>
众人屏息，凝神，急切的目光仿佛要把浑浊的江水一看到底。</p>
一秒钟都如此漫长，众人开始焦躁，双不自觉的摸上了救生衣的拉扣。</p>
就在有人开始要挪步的那一刻，灰黄色的江面忽然泛起一圈波纹，刘东风的脑袋突然从波纹中间钻了出来。</p>
“刘东风！”</p>
“刘疯狗！”</p>
“连长！”</p>
“绳子呢，绳子！拉上来！”</p>
堤上一阵喧嚣，挂着绳子的救生圈一个、两个、三个，被扔到了刘东风脑袋边，“艹，看准点，谁特么砸我！”</p>
堤上的人听到这一句骂声，齐齐松了口气。</p>
“用力，用力。”</p>
刘东风被拉上来，“看我干嘛，看看管用还有没？”</p>
“啊，对，那谁，还有没？”刚还在和李乐话的中年军官扭头喊了声。</p>
“没了，没了，管涌堵住了。”</p>
“还等啥，往里扔沙袋，压住！”</p>
“快快快！”</p>
人群又开始朝着刚才管涌的地方不断的扔着沙袋。</p>
中年军官在蹲下身，拍了拍刘东风的肩膀，“可以啊，你！”</p>
“嗨，意思，再咋，俺也是达利安‘海碰子’出身，这点，不在话下！”</p>
“行了，赶紧擦擦，谁去给倒点热水。”</p>
“哎，团长，有酒没，红星就成。”刘东风笑道。</p>
“有，有，等着！”一旁的地方干部了句，撒腿就朝堤下跑。</p>
“臭毛病！”中年军官起身，低头问，“还能干？”</p>
“能！嘿嘿！”</p>
“别围着了，都赶紧去垒堤。”</p>
中年军官看了眼四周的人，目光所至，掉头就跑。</p>
到了李乐这，见这个‘兵’没动，走过去照着李乐腿肚子踢了一脚，“愣着干嘛，走，装袋子去。”</p>
刘东风瞧见，张了张嘴，又闭上。</p>
李乐下堤，拿起铁锹，继续干活。</p>
“咋样，你们连长是条汉子不？”</p>
“嗯，是！”</p>
“学着点！他可是立过两个二等功的。”</p>
“二等功？”李乐嘀咕一句。</p>
“怎么？”</p>
“没，没啥！”</p>
“你要是能弄个三等功退伍，就算很不错了。”</p>
“是，首长，我努力。”李乐一松，抖落进编织袋里一铁锨沙子。</p>
“不止要努力，要拼命。别像有的人，养个猪都特娘滴能立个三等功！”团长一扥，把编织袋口子拧了几圈，扔到身后。</p>
李乐，呃嗯？额充分怀疑你在阴阳某个人，但额暂时没有录音笔。</p>
江风愈寒，雨水浇身，堤上却人声，器声，口号声，响彻江面。</p>
李乐已经不知道铲了多少下，装了多少袋，两条胳膊从酸胀到颤抖，渐渐地开始麻木。</p>
不过看到对面这个团长，依旧有余力，李乐活动活动肩膀，一咬牙，继续。</p>
而堤上，眼瞅着要加高加固到四十公分的标准越来越近。</p>
突然一个人影朝着李乐这边飞奔过来，跑到团长身边，喊道，“冯团长，指挥部有新命令。”</p>
“！”</p>
“鉴于四十公分高度加固堤坝不足以应对明日凌晨和傍晚的连续洪峰，上面要我们最少再把堤坝加高至60公分。”</p>
“多少？”</p>
“六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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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团长咂咂嘴，六十比四十多了二十公分，看着不多，垒就是了，可问题是，那是一道四米多宽，三百多米长的一段二十公分，更要命的是还有时间限制。</p>
一抬腕，晚上十二点，可上面预报凌晨两点半左右洪峰就要到，那就是两个半时。</p>
再瞅瞅在雨中已经持续干了将近三个钟头，浑身泥猴一般，累得东倒西歪，却还在咬牙坚持的警卫连一百多战士，冯团长好一会儿没吭声。</p>
终于，“给上面回话，保证完成任务！”</p>
“是！”</p>
“还有，把政委和参谋长叫过来。”</p>
报信的人走了没几分钟，两个军官深一脚浅一脚的跑了过来。</p>
“老冯，听了？”</p>
“嗯，你俩什么意思？”</p>
“咱们团现在就警卫连和一个阵管连过来了，剩下的都挂着战备，出不来。我的意思，不行就”</p>
“老办法，关的全拉上来。”</p>
“对！”</p>
“扣掉值班的，能凑多少人？”</p>
“四十多人应该能。”</p>
“那就通知，都给老子拉过来，还有，把餐车给开出来。”</p>
“行，老冯你和政委下去安排，这边我来顶着。”</p>
冯团长“嘁”了声，“算了吧，该拼命的时候，参谋带长也狗屁不灵，你和政委去，给旅里汇报的时候，再诉诉苦，看看旅里还能再给点支持不。”</p>
“你这人，成！”</p>
政委和参谋长深一脚浅一脚的来，走两步滑一步的走了。</p>
“子，愣什么呢？干活！”</p>
“哦。”李乐收回目光，拿起铲子用力。</p>
冯团长又爬上大堤，找刘东风不知道了什么，搞得刘东风伸出胳膊指天指地，瞧着情绪颇为激动，不过最后，一个跺脚，转身进了扛沙袋的队伍找到各班班长，下起了命令。</p>
李乐能感到，有那没一瞬间，大堤上刚才干劲十足的气氛为之一松，不过片刻后，好像每个人又都喝了一罐补药，一股子比刚才更狠厉的劲头散发了出来。</p>
身处其中的李乐，被这种气场所裹挟着，一铲接一铲，埋头，用力。</p>
。。。。。。</p>
凌晨两点十五，灯火通明的大堤上，随着最后一袋沙袋落下时的“噗通”声，一道四百米长，六十公分高，四米多宽的沙袋堤坝终于垒成。</p>
一个，两个，三个浑身裹着泥浆，已经辨别不出面容的战士，一个个瘫倒在白色的堤坝之上。</p>
雨水淋过身上，看到的是一个个磨烂的肩头、后背，一条条青紫的腿，一双双满是血泡的双，一只只渗着红色的鞋面。</p>
李乐浑身不停的颤抖，攥着已经没有知觉的拳头，脚底一滑，坐倒在地，身旁是胸口起起伏伏，张着嘴，“呼哧呼哧”拉起“风箱”，带着啸音的冯团长。</p>
一片寂静，大堤之上，能听到的只有伴着呼啸而过的水流的阵阵喘息。</p>
忽然，有人“哈哈”着笑起来，之后是一群人跟着，再然后，笑声越来越大，终于，回荡在整个大堤上。</p>
没有谁欢呼，没有谁鼓掌，只有笑声，肆意的，开心的笑。</p>
冯团长一个翻身，抓起李乐的摸了摸，笑道，“疼不？”</p>
“还成。”</p>
“嘿嘿，那就行。子，叫啥？”</p>
“李乐。”</p>
“是块好材料。”冯团长撑着膝盖，晃了两下，站住，又伸拉起李乐，“走，看狗日滴洪峰过境！”</p>
两点三十分，江堤从上游开始，不断响起尖厉的哨声，锣声，提醒着守堤的人，洪峰来了。</p>
李乐站在白色沙袋堤坝上，瞧了半天，这才发现，所谓洪峰过境，根本不是自己想像的那种伴着阵阵轰鸣，波涛翻滚，一泻千里，浊流狂涌，怒涛拍岸的激烈景象。</p>
有的只是肉眼可见的江水不断上涨，水面愈发浑浊，大量的树枝杂物在江中漂流而下，无声无息间那种沉闷，压抑的感觉充斥心头，像是有人在不断用力捏住脖颈，一点点用力，剥夺着你的呼吸。</p>
堤上，堤下，有经验的水工，排成一排，沿着江堤，打着电，一点点的看着脚下，排查着漏点，一趟又一趟，</p>
终于在一阵长长的哨声之后，人们终于松了口气。</p>
“洪峰过去了？”李乐问身边的冯团长。</p>
“没呢，水没下去，还是在途中，估计还得一两个时，不过，加固的堤坝没被冲垮，明最有风险的这一节过去了，</p>
“哦。”</p>
“下去，吃点东西，抹抹药，歇一歇，来日再战。”</p>
“啊？还有？”</p>
“想什么呢，码字的还没写完呢，最少还有一章，还有你受的。”</p>
李乐心道，这么水，还特么学人家虐主，活该没人看，嗬t！！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退出阅读模式。谢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