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走吧，去我那屋。”</p>
李乐起身，给红使了个眼色，红会意，一抿嘴，微微点头。</p>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办公室。</p>
李乐指头一摸桌面，干干净净的，一点灰尘都没。</p>
冲李永鑫一点沙发，“坐吧。”</p>
“哦，好。”</p>
“黄庄那边，倒是辛苦师兄了，从装修到招生，到设计课程，一直到现在正常开课。我听，你都住在那儿了？”</p>
“工作么，辛苦点算什么，我又没有其他交际应酬，住在那儿其实挺好，周边吃喝都有，还能省房租了。”李永鑫笑道。</p>
李乐点点头，“对了，你家里还好吧。毕业也有一年了，没逼着你找个大公司、国企或者进体制内？”</p>
“最开始有，不过我往家寄钱多了，也就没了。”李永鑫双搓搓膝盖，“还是得谢谢你。”</p>
“那有什么，都是你应得的。这次的学生高考绩效，发了吧。”</p>
“有，将近两千块钱呢。”</p>
“那就成，以后，还能更多。”</p>
“嗯，肯定的。”</p>
“师兄，来这干了一年多，你觉得教培行业，是个什么样的行业？”</p>
还没等李永鑫开口，李乐自顾自的道，“虽然出去不好听，但我觉得，教培行业，虽然面上带了教育两个字，自带三分光，其实本质上就是一场商业行为。”</p>
“商业本质就是高效交易。如果你觉得哪家构还挺有情怀,本质上,情怀也是在为收益、为挣钱服务。”</p>
“学生拿钱买分，就这么简单。教培构的好坏区别，就在于成本转化率的高低。你觉得呢，师兄，我想你应该比我更能理解。”</p>
李永鑫愣了愣，他没想到李乐能的这么直白，“呃，是，是这个道理。”</p>
李乐“嗯”了声，“所以，当用商业行为来看黄庄那家构的转让，就会明白这里面的陷阱，或者是坑。”</p>
“坑？”</p>
李乐很没形象的，往后一靠，一双大长腿抻出老远，双搭在椅子扶上，慢悠悠的道，“你可能的理解，接那家构之后，只是需要安排调整学生上课，耗费一点现有的人力物力，不仅不需要从零开始招生，就连教室、设备、装修都一应俱全，怎么算都划算。觉得这点投入之后，消耗完那些剩余课时，就是三百个学生的转续费。”</p>
“其实实际上，是拿了五十万换了人家一百四十万的负债。”</p>
“因为所有未耗课的学员要完成耗课，都需要付出成本。学员耗课周期越长，越影响现金流水的进入，经营成本还得追加投资来垫付。”</p>
“如果这批学生，是因为低价引流进来的，他们的目标是少花钱，甚至是白嫖，等真正续费的时候才发现，流失的学员远多于续费的学员。”</p>
看到李永鑫在皱着眉头，分析着自己的话，李乐等了等，这才又道，“怎么样，用生意思维去考虑，是不是明白多了？”</p>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是欠考虑了。”李永鑫叹口气，回道。</p>
李乐笑笑，“其实，你不是欠考虑，而是你现在思维方式，还是处在做事，而不是做生意的阶段。想法是好的，就是有些想当然。”</p>
“所以，你才让我负责黄庄校区？”</p>
“算是一个方面吧。师兄，事情好做，无非出力多少，搭进去时间多少，可生意不好做啊。这点，有时候红姐都比咱们想的都明白。”李乐一拍桌子，“慢慢来吧，咱们又不缺时间？”</p>
“咚咚咚”三声敲门。</p>
“进。”</p>
“李总，你要的东西。”牛会计推门进来，捧着一堆票据和报表。</p>
“成，给我吧，谢谢了啊。”</p>
“噫，李校长啊。”牛会计瞧见李永鑫，“正找你呢，你上礼拜报销的那个买投影仪的单子，怎么只有收据，没有发票？”</p>
“有啊，不在后面附着呢么？”</p>
“我没看见。要有，你来找给我看。”</p>
李永鑫看了眼李乐，李乐一挥，“师兄，赶紧滴，一个公司里，可不敢招惹财神奶奶，你去找找。”</p>
“哦，好。”</p>
“嘿，李总，谁是奶奶啊，我可年轻着呢。”</p>
“那行，财神姐姐？”</p>
等李永鑫和牛会计出去，李乐刚拿起报表，红就推门进来，一进门就嚷嚷，“哎呦我去，你可算回来了。”</p>
“咋？”</p>
“你咋？”红一指桌上的单据和工资表，“就这些玩意儿，你不在时候让我签字，提心吊胆的，生怕出点错，我得担多大干系。”</p>
“出息！这有啥，这才几个钱，以后要是让你签个千万百万的，你咋办？”</p>
“我不，以后，谁爱签谁签去。”红一拉椅子，坐到李乐对面。</p>
“不想当红总了？”李乐嘀咕一句。</p>
“呃要是，要，那还，差不多。嘿，嘿嘿。”</p>
“得了，笑的瘆人。”</p>
李乐一掏兜，取出一个方盒子，递过去，“给。”</p>
“啥？”</p>
“你不提心吊胆么？精神损失费，补给你的。”</p>
“吼吼吼，李总英明、神武、帅气。”红嘴里着，一伸，拿过盒子就撕开，“呀，香水？”</p>
“这是啥牌子，没见过，屁意恩爱吃”</p>
“penlgn，潘海利根。这费劲的，你本科时候，四级过了没？”</p>
“你管我过没过。”红拧开盖，凑鼻尖闻了闻，“噫，好闻。贵不？”</p>
“贵不贵倒其次，主要是在国内没卖的。”</p>
“谢谢啊。”红嘴里又嘟囔一句，“这算回点本了。”</p>
“你什么？”</p>
“没啥！对了，我刚才打听了，就王德喜。”</p>
“怎么？”</p>
“这人在咱们接之后，一边躲着债主子，一边倒腾发票，不过被打击了，之后就去了浙省那边，是弄什么商品，再后来，就没消息了。”</p>
李乐听了，挠了挠下巴，“那个黄庄，找李永鑫的那个培训班，你了解不？”</p>
红想了想，“不是太熟悉，只知道，前几年挺火的。因为老板是个出过高考试卷的退休老师，后来车祸走了，就不太行了。”</p>
“不是，你啥意思？你是，王德喜”</p>
“反正多点心最好。现在咱们越火，有人就越窝火。”</p>
“就找上李永鑫那个傻子？有啥用？”</p>
“不知道才最麻烦。”李乐捏着笔，在里转着圈，琢磨半天，“你这样，找人，打听打听楼下那家的经营情况，还有，继续问问，看能不能知道王德喜现在在干什么。”</p>
“你想干嘛？”红眼珠一转，“你不会又，再坑”</p>
“琢磨什么呢。”李乐白了红一眼，“以前是以前，现在，你得提高眼界和层次，花招，到了一定层面不如正大光明有用。”</p>
“把事情做前面，总比事后补救好。”</p>
“好，我明白了。”红点点头，捏着香水盒子，起身就要出门。</p>
“嗨嗨嗨，别走啊，还没完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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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啥？你不看完报表再聊么？”</p>
“我刚扫了眼，除了王伍在，还有谁在的？”</p>
“张老师，郁老师都在，曹鹏回长安，还没回来。”</p>
。。。。。。</p>
楼厕所里，烟雾缭绕。青烟笼罩中，一个人形物体正站在蹲坑台阶上，一扶着蹲坑挡板，一边对着</p>
“先你，你脑袋是用来增高得么？一个完形填空，十道错六道，都特么是后缀问题，动词加te，加en，名加词n、tn、ty，你个猪脑子就知道特么加s，加s，还写那么大，怕别人看不见大s？”</p>
“还有你，笑的跟个褪了毛的鸡毛掸子似的，不会写救护车，你个兔崽子用个r代替都成，你写的啥？20w你个头>“那个谁，离我远一点，我对蠢人过敏。特么对错题，tre是正确，fle是错，你个傻蛋全搞反了，你是不是不认识这俩？”</p>
“边上那个，来，来，到跟前来，让我再看看你。”</p>
“今天我便秘，多看你几眼就能通便。松下问童子，让你翻译，你写的啥？pnnkby？auv，我的天啊，这要是初冬明日立,凉夜五更长，你是不是得写erlytert？”</p>
“嘶呋，今天，回去，有一个算一个，错题，抄十遍！滚蛋，教你们，是对我智商的侮辱。”</p>
尿台子下的学生们，听到这儿，倒是都松口气，呼啦啦都跑了出去。</p>
“嗨，脏师兄，生气呢还是拉屎呢？”李乐走了进来，双挥了挥烟雾，“你丫少抽点烟，也别在学生面前抽，为人师表。”</p>
“屁的师表，这群蠢材。”张凤鸾扔掉烟头，“什么时候回来的？”</p>
“昨天，这不想着看看张老师，慰问慰问么。”</p>
“怎么慰问？”</p>
“烤鸭子，去不去？”</p>
“那得去！”张凤鸾一拉李乐。</p>
“丫洗了么？”</p>
“我又没蹲坑。”</p>
“哎，你见丑男了么？刚去竞赛班没看到他。”</p>
“姓李的，你谁丑男呢？”</p>
忽然间，从最边上关着门的蹲坑挡板里，升起一个五官被数列组合之后的脑袋。</p>
“艹！”</p>
“靠！”</p>
“你特么在里面不出声的？”</p>
“我出声就听不到你我坏话了。”</p>
“拉完了么？”</p>
“没呢。”</p>
“楼下等你！记得洗！”</p>
一楼门口，李乐挨个指着眼前几个人，给李春介绍道，“这个，张凤鸾，脏哥，这是郁葱，丑哥，这个王伍，瘦哥，这是你红姐，这是本家李，你叫鑫哥。”</p>
“这是我侄女，李春。”</p>
“李乐，你大爷的！”张凤鸾嚷嚷。</p>
“你找我爷爷干嘛？”</p>
“”</p>
“啊哈哈哈啊！！”</p>
“都这个岁数了，谁是谁叔，还计较什么？各叫各的，今天我做东，一起，全聚德。”李乐一挥，“走！”</p>
“咋走？”</p>
“两步路，腿着呗。”</p>
“这大太阳，热死，李乐不有车么？”</p>
“能挤下？”</p>
“能挤下也开不动！”</p>
“试试！那谁，红姐，你副驾，抱着咱侄女，丑男，后排最里面，老王，李永鑫，挨个挤挤。”</p>
“你呢？”</p>
“我躺你们腿上！！”</p>
五分钟之后，一辆底盘明显低了一块的奥拓，排气管“噗噗”着，奋力拉着车窗里一张张扭曲的脸庞，一点点的起步。</p>
车里传出“趴下”“别动”“往上点”“太紧了”“嗯，啊”声，蠕动着出了院的大门。</p>
。。。。。。</p>
全聚德门口，迎宾姐姐看着一辆奥拓里“趴”出来的七个人，揉了揉眼。</p>
又赶忙迎上去，“几位，有预定？”</p>
李乐扯扯领口，“没。”</p>
“包间还是大堂？”</p>
“包间吧。”</p>
“成，请跟我来。”</p>
一群人上楼的时候，郁葱落在最后面，戳了戳李乐。</p>
“咋？”</p>
“我那个事儿，你还记的不？”</p>
“废话，你一个月一万的工资，都我签的字，你，不是，搞定了？”</p>
郁葱的大嘴翘了翘，“搞定了，it和普林斯顿都给了，我选的普林斯顿，量子物理。”</p>
“全奖？”</p>
“必须的。”</p>
“恭喜恭喜。”</p>
“那个钱，等我去那边，看看有没有实验室能打工，慢慢还你。”</p>
“算了吧，我出去一趟算是知道了，在那种地方，真想学出名堂来，只能全心全意学习，别的别考虑了。”</p>
李乐想了想，道，“这样吧，咱俩回头拟个协议，你去那边读书，生活费，一个月一千两百刀，这个钱，我通过其他途径转给你，你能读到博士，我就给到博士。”</p>
郁葱皱皱眉头，“你这，为什么？”</p>
“咱们出个人不容易，别因为钱的原因，浪费了你的脑子。”</p>
“条件呢？”</p>
“我这边有个想法，不过还得到明年，资金宽裕点再，到时候，用得到你。怎么样？”</p>
“不会做坏事吧。”</p>
“那协议里加一条，不违法，不违反公序良俗，如果有这种情况，协议作废，这样能签字不？”</p>
“可以。让老张起草，他虽然人不靠谱，做事还是有原则的。”郁葱想了想。</p>
李乐笑道，“好！一言为定。”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退出阅读模式。谢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