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七点多钟，李乐几人从蓝旗营的院子里拖着箱子出来，情绪不佳，一身酒气。</p>
昨晚上一场大酒，迷迷糊糊摸到长乐教育，寻到了员工宿舍，倒头就睡。要不是程橙的电话一直响，估计就得照着一天睡过去。</p>
“九点是大金子，十一点是老王和阿灿，最后是老张，是这么滴吧。”李乐打着哈欠，满眼泪水。</p>
一个哈欠，引得几人都开始张嘴。</p>
“嗯，程橙已经到火车站了。”金成哲揉着眼，回道。</p>
“还得是老王，算计的正正好好，凑一天走。”</p>
“除了乐哥，谁都别送谁。”</p>
“合着就我一个人伤心？”李乐嘀咕一句。</p>
“谁让你家在燕京？”</p>
“谁让你心硬如铁？”</p>
“谁让你有女朋友？”</p>
“这有关系？”</p>
“有！”几人点头，“我们，早就习惯一个人，少人关心少人问。”</p>
“艹！出租，出租！”</p>
三辆车，拉着行李带着人，驶向车站。</p>
看到几人晃晃悠悠，都是一脸萎靡，等在车站门口的程橙迎上来，感到瞬间被酒气包围，捏着鼻子问道，“你们这是，喝了多少？”</p>
金成哲耸耸肩，“嘿嘿，不知道，结账没结账都忘了。”</p>
“反正有乐哥，没结账人老板找他。”</p>
“走吧，进！”李乐一挥。</p>
似乎已经过了那个劲头，众人坐在候车大厅里，都有些蔫蔫的，有一搭没一搭的着话，等到广播响起，金成哲和程橙起身。</p>
“来春城，我等你们。”</p>
“你俩好好的，千辛万苦，万里长征就要到宝塔山了，可别整什么幺蛾子。”</p>
“就是，等着喝你俩喜酒呢。”</p>
“嗯，还有满月。”</p>
“嘿嘿嘿，好！”金成哲笑，程橙红了脸。</p>
“你站在这里不要走动。”</p>
“艹你大爷！”</p>
“得了，进去吧，都好了，就到检票口。”</p>
“那，我们走了。”</p>
两人进了检票口，一步三回头，终于不见了人影。</p>
就这么一个接一个，李乐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送走了四年的时光。</p>
走出车站，李乐站在广场前，眯缝着眼，抬头看了眼天边乌云里流淌的光，叹了口气。</p>
。。。。。。</p>
夏至的第二日午后，大雨倾盆。</p>
听到门被钥匙打开的声音，李富贞赶忙从书房跑出来。</p>
“呀！”看到落汤鸡一样的李乐，又跑去卫生间，拿了两个大浴巾。</p>
“赶紧把衣服脱了，擦擦。”</p>
“算了，我去洗洗，昨晚上弄得一身黏黏糊糊的。”</p>
“别换鞋了，直接进去吧。”</p>
“地毯，别踩脏了。”</p>
“有什么，有保洁，赶紧的。”</p>
大姐一抬，把李乐推进了浴室。</p>
“衣服在架子上了。”拿了衣服进来，也不走，就坐在马桶上，看着李乐。</p>
“诶，好看啊？”</p>
“好看啊。”</p>
“行吧，随你。”一头泡沫的李乐笑道。</p>
“我要你等等，去接你，你非得自己回。”</p>
“一来一回还不够麻烦的，折腾你，也折腾司，这点雨算什么，见过更大的。”</p>
“感冒了怎么办？”</p>
“我这身体，哪那么容易。”</p>
“饿了吧？”</p>
“原本没有，你这一还真有点，家里有什么，我去做，你吃了么？”</p>
“我不饿，我去煮面。”</p>
“你行不行？”</p>
“等着。”</p>
再出来时，看到餐桌上一碗加了鸡蛋的方便面，几样泡菜，李乐笑了笑。</p>
“呵呵，这才是泡菜的正确用法。”</p>
落座开吃，李乐扒了两口，冲大姐竖了竖大拇指，“可以，这家的面饼不错，配料汤包也好。”</p>
“还有呢？”</p>
“换个筷子吧，金属的，滑溜溜的，用不习惯。”</p>
“还有呢？”李富贞趴在桌上，一脸期待。</p>
“碗也不错，咸菜还行。”</p>
“没了？”</p>
“煮面的艺也好。”</p>
“嘿嘿，谢谢，我特意找家里的厨师学的。”</p>
“是嘛？挺好，以后，还是自己做饭，才有感觉。”</p>
“嗯，我多学学。”</p>
“就怕你没那个时间。”</p>
“有的，挤挤就有了。”</p>
李乐下极快，三口两口连汤都喝了个干净，一擦嘴，“呼，这就舒服多了。”</p>
“人都送走了？”</p>
“嗯，都送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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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难过吧，毕竟一起这么多年。”</p>
“还好，现在不像以前车马慢，只要有心，随时都能见到。再，还有两个在燕京的，过几天就又在一起了。”</p>
“那也不一样了。”</p>
李乐想了想，点点头，“可，总得往前走啊。”</p>
“是。”</p>
看到李乐打起哈欠，李富贞忙道，“你去睡一觉吧。”</p>
“我把碗刷了先。”</p>
“我来，你去吧。”上前，又要推，却忽然被李乐抓着，一个斜肩，抱了起来。</p>
“哎，干嘛？”</p>
“走，一起。”</p>
“我不，我要刷碗。”</p>
“你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从到大刷过几次碗，我都怕你洗不干净。别蛄蛹，再动，滑把你扔了啊。”</p>
“你不是困了么？你好好睡觉，别胡思乱想。”</p>
“没你睡不踏实。”</p>
“啊，不行，那个，那个”</p>
李乐一愣，看了眼胳膊肘里的人，“不是，你不会又”</p>
“不是，是，那个没，买。”</p>
“嗨，谁要那玩意儿，走你！”李乐一抄，响马一样，把人扛在肩头。</p>
“放我下来！”</p>
“进去再！”</p>
“嘭！”</p>
“家里，还关门？”</p>
“审核回头听见。”</p>
“哦。”</p>
。。。。。。</p>
马厂胡同，卖部棋摊儿前，几个人头顶着拖鞋，砖头，梗着脖子，提溜着眼睛，把里的牌甩的震天响。</p>
“对尖儿，还有没，还有谁？没了我走了啊！”</p>
“别动，我还没话，你想什么呢。”</p>
“你出，你出，有本事你就拆！”</p>
“怕你，姥姥！对圈儿，憋死你。”</p>
“吁”</p>
“哟，老几位，这是什么造型，顶天立地一好汉啊。”</p>
“诶，老李，玩儿两把？”有人瞧见裤衩背心，大拖鞋的李晋乔，招呼道。</p>
“不了，不了，瞧瞧。”李晋乔把里的塑料袋拎起来。</p>
“嗬，天福号，怎么？请我们上家喝去？”</p>
“今天不行，家里来且。”</p>
“谁啊，这么隆重，大老远跑天福号买卤菜去？”</p>
“嘿嘿，儿子的女朋友。”</p>
“噫，那是得上心。”</p>
“可不，不和你们扯了，回去做菜了，你们玩儿！英子，去，给叔拿瓶酱油。”</p>
“好嘞！”</p>
拎着东西，进了家门，就听见曾敏数落，“你这人，怎么才来，这儿子刚打电话，和人姑娘在路上了。”</p>
“急啥，是他们的来见长辈，不是咱们，位置，位置得摆正。”</p>
“摆正个屁，赶紧的，去换身衣服，你看你这一身。人家姑娘第一次上门，给人家留个好印象。”</p>
“哦，哦。”老李把东西递给曾敏，往卧室走，没两步又转回头，“我穿啥？警服？”</p>
“脑子呢？又不是三堂会审，吓唬谁呢？衬衫，西裤，给你放床头了。”</p>
“诶诶诶！！”</p>
李晋乔踢里踏拉进了卧室，换上衬衫，正穿着裤子呢，就听窗外喊，“爸，妈，我们回来了。”</p>
“额贼，这来就来。”</p>
老李赶忙穿上皮鞋，深一脚浅一脚的，蹦跶到镜子前，束起皮带。</p>
李乐领着李富贞，一个拎着，一个捧着，看起来就高大上的几个大盒子，进了院门。</p>
曾敏站在堂屋台阶上看见，下了两阶，迎过来。</p>
瞧见李富贞脸颊微红，眼中水波流转，泛着熠熠的光，心里一琢磨，再看看一脸笑嘻嘻的李乐，清了清嗓子，“富贞啊，一路辛苦啊。”</p>
李富贞赶忙上前，把里的盒子递给李乐，九十度深躬，“阿姨，您好。”</p>
“好，挺好的。”</p>
“不辛苦。”</p>
伸，扶起来，曾敏笑道，“是嘛，呵呵，那就好。”</p>
“妈，我爸呢？”</p>
“你爸来了！”</p>
就听屋里一阵“叮呤咣啷”，“嗬嘶”</p>
李晋乔扒着门框，歪着肩膀，抿着嘴走出来。</p>
“嗯哼，哟，来了啊，你就是富贞吧。”</p>
“叔叔，您好，我是李富贞。”</p>
“嘿，这姑娘，这么大礼，赶紧，赶紧。”</p>
老李上前一步，虚扶，微微一踉跄，曾敏眼疾快，给摁住了。</p>
指头很隐蔽的一掐，老李直翻眼皮。</p>
大姐没在意，李乐一旁瞧见，噫</p>
“别站着了，赶紧进屋坐。”</p>
“谢谢叔叔。”大姐又是一弯腰。</p>
“你这娃，咱家没那么大规矩，松快点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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