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大理科楼,社会学系的一间办公室里,看着桌上一堆打印的、写的材料,进门时,因为刚送走大姐,神清气爽的李乐,这时开始皱起了眉头。</p>
“森内特教授,我读过他的书和文章,虽然有些地方不太认同,但依旧得承认,作为和费先生一样,同为马林诺夫斯基功能学派创始人之一,拉德克利夫布朗的学生,无论理论水平和治学能力,都是很让人钦佩的。贵货不积,国寡民,他对库拉圈的衍生性研究很有意义。”</p>
“你的会很好,我都有些羡慕。”</p>
惠庆拉开抽屉,又翻出几沓装订好的稿纸,放在了那堆材料上。</p>
“其实,您要是接触了这老头,就知道,这人古怪的很,不是那么好话。”李乐微微叹气。</p>
“都一样,学者都有个性,即便看起来平易近人。”惠庆指了指这些材料,“我找了找,关于课题的一些相关数据、材料还有以往的论文,你把这些拿回去看。”</p>
“没有电子档么?我这,出去,没法拿的。”</p>
“有一部分有,我这就发给你,你在这儿接收一下,带不走,就放在你那,慢慢看,从现在到开学,两个多月呢,应该没问题吧,上次我发你的,你不是已经看了一部分了么?”</p>
“呃没,没问题。”</p>
“对了,坡县的林伟明教授在十月份也会过来,作为访问学者,一起参与到课题里。昨天和他通电话,他,和你很熟?”</p>
李乐想起那个圆嘟嘟,带着眼镜,粤语英文比普通话的溜得多的中年男人,笑道,“熟,我的第一篇期刊文章就是跟着他一起做的,关于工业制造业转移和空间经济学的,在经济学人上面。每隔一段时间,我们都有邮件往来。”</p>
“经济学人,其实,算不上期刊,顶多,算杂志。”</p>
“哦。”</p>
“行了,这些你都抱走。”惠庆给半桌面东西画了个圈圈。</p>
“哦。”李乐挠挠头,想了想,又问道,“惠老师,我听,研一的时候,基本上都是专业课?”</p>
“和本科差不多,选修必修什么的,一直到研二都有,不过不多,一周三到四,或者四到五堂课,时间还是很充足的,怎么,你自己有方向,想开题?”</p>
李乐忙摇头,“没,我就问问。惠老师,这些东西我抱走了啊。”</p>
“你一次抱得完?”</p>
不是,明知抱不完,还给这么多?这不止是大水漫灌的,这是把人扔水里。</p>
“我试试!”李乐倔强道。</p>
二十分钟之后,拖着四轮平车的李乐,游魂一样,“吱扭吱扭”的走在理科楼的阴暗的走廊里,一脸的生无可恋。</p>
“噫?站住!”</p>
“啊,主任啊,您叫我?”</p>
“这怎么一副纵欲过度的状态是?打我面前过,都没瞧见我?”</p>
“主任,你瞧瞧,有这么样的么?”</p>
“怎么了?”马主任疑惑道。</p>
“看看,这都是敬爱的惠老师给的,嘴上没,可意思很明显,开学前看完。”</p>
马主任看着板车上的一堆东西,嘴角直抽抽,不过,是乐得。</p>
“李啊。”</p>
“主任您吩咐。”</p>
“习惯就好。呵呵,呵呵。”</p>
“”</p>
“什么时候走?”</p>
“后天的飞。”</p>
“哦,一路顺风,代我向森内特教授问好。”</p>
马主任抱着两本书,一步三晃的走了,李乐分明听到一句,他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问,为什么</p>
“哎”</p>
。。。。。。</p>
出了希斯罗场,睡了一路的李乐,身上一个激灵,赶忙从包里掏出件甩帽衫,套在了身上。</p>
这才想起,伦敦这鬼地方,莎老头笔下的,短暂而明媚,仅仅指的是某一个日头好的不得了的时段。</p>
瞧瞧周围人的装扮,羽绒马甲穿短裤,风衣夹克裹上身,还有真正的莽夫,短袖大裤衩,露着一胳膊黑毛黄毛。这里的夏天和国内沪海的春天相似,阴天冷的很,晴天也热不到哪去,乱穿衣的季节。</p>
李乐算计算计价格,没打车,搭上地铁去了雅各布家的公寓楼。</p>
一进大门,就瞧见谢苗和另一位安保大胡子科罗廖夫笑嘻嘻的瞧着自己。</p>
“上午好,谢苗!”</p>
“李先生,听你要来,特意和瓦西里他们换的班。”</p>
“知道你琢磨什么,放心。”李乐和谢苗两人握了握。</p>
“就知道您话算话。”</p>
“老罗宾呢?”</p>
“等一下,我叫他。”谢苗从兜里掏出台呼叫两声。没一会儿,一身精致三件套西装的老罗宾,笑呵呵从电梯里走了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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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好,李先生,很高兴再次见到您。”</p>
“你好,罗宾,今天真冷啊。”</p>
“可不,十七度,还有雨,这该死的夏天。”</p>
“呵呵,是啊。我住哪儿?”</p>
“还是原来的房间,自从您去年离开后,一直没人住。莉莉丝姐已经把房间收拾出来了。”</p>
“好的,谢谢!不过我估计只能住个两天,之后,又得去非洲。”</p>
“奔波的旅程才能让人生更加有意义,不是么?”</p>
“呵呵,您可真会话。走吧。”</p>
也没办什么续,李乐住回了原来的房间。</p>
在鲜花开满的阳台和陈设依旧的屋里转了一圈,李乐给家里和李富贞报了个平安,洗个澡,换了身行头,拎着两瓶牛二,下了楼。</p>
把牛二交给一脸喜色的谢苗,拒绝了帮忙叫车的好意,李乐沿着熟悉的方向,一路晃荡着,去了lse。</p>
在路口站着看了眼,依旧是像公司多过学校街边校园,泛着浓郁咖喱味道,图书馆旁边免费的午餐车,排着队领饭,一脸疲惫从图书馆里爬出来的,“脏兮兮”的应付考试周的学生。</p>
一切都没变,还是那副忙忙碌碌的样子。</p>
街口的咖啡店里,要了杯咖啡,一边嘬着,一边进了办公楼。</p>
敲了敲挂着“森内特教授”名牌的办公室的门,就听到里面有人喊道,“请进,顺便帮忙看看门边上的台子上,有没有信件,帮忙拿进来,谢谢!”</p>
李乐瞧了眼,拿起两封挺厚实的信封,推门。</p>
“给!”把信封放到乱糟糟书桌的一角,李乐瞧了眼一头白发,带着花镜,低头码字的森内特。</p>
“谢谢!”</p>
“不客气,咱们是从今天开始算工钱?”</p>
“想什么好事儿呢。”森内特头都没抬,指指一旁的椅子,“你先待着,我审完这篇稿子。”</p>
“哦。”</p>
“噼里啪啦”中,李乐百无聊赖的从边拿起本缅甸高地诸政治体系,翻看着。</p>
好一会儿,键盘敲击的声响结束。</p>
“路上怎么样?还顺利?”</p>
“挺好,有吃有喝。就是,下回,能不能给换个商务舱。”</p>
“你可以自己掏钱升舱,这来的票给你报销就不错了,其他的,别想了。”</p>
“气。”李乐嘀咕一句,把书扔到了一边,“教授,咱们什么时候走?中间这几天怎么安排的?”</p>
“大后天走,明天有一场全英社会学协会的年会开幕晚宴,你和我一起出席。”</p>
“我?我够格么?”</p>
“够不够格,我了算。”</p>
森内特拉开抽屉,把一张邀请函拿出来,拿出笔,在上面写了李乐的名字,吹了吹,递给李乐,“这不就行了。”</p>
“噫怎么感觉像个草台班子?”李乐看了眼印着“brtslgtn”大字的邀请函。</p>
“其实,就是个草台班子。哈哈哈!”老头笑道,“叫你早来几天,就是为了参加年会,还有听几场关于前沿课题的演讲。”</p>
“呀,受宠若惊啊。”</p>
“得了。还有这个。”森内特又从一摞书本里,抽出一本,扔给李乐。</p>
“啥东西?”</p>
“你的那篇,伦敦华埠底层社会社会组织的文章,我给推荐到这上面了,最新的一期,第四十三页。”</p>
“您这,没和我啊?”李乐一愣,翻开名为slgy的杂志。</p>
“我没和你么?”</p>
“没。”</p>
“那我记错了,不过,登都登了,就这样吧。”</p>
看着自己名字的那篇文章,李乐找到被改动几处地方,倒是和老头给自己的反馈一样。</p>
“还是得谢谢您。”</p>
“别谢我,你这,算是凑页数的。”</p>
“”李乐翻了个白眼,“您这话,有些伤人心。”</p>
“实话,都是这样。对了,你有衣服么?”</p>
“啥衣服?”</p>
“明天开幕晚宴,你总不能穿着甩帽衫过去。”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退出阅读模式。谢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