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半夜，突然听到屋外有沙沙响动。</p>
有人在院子里。</p>
我也不开灯，悄悄披上外衣，从后门出去，绕到房侧阴影里观察。</p>
院子里有两个人，穿着棉大衣，戴着毛线帽子和棉口罩，一拎着桶，一往卧房门上快速地刷着什么。</p>
刷了几下后，两人又蹲下往门口地面放了东西，然后就提桶开溜，也不走大门，直接翻栅栏出院子，然后蹲在黑暗角落里不动了。</p>
我借着黑暗阴影，悄悄绕到两人身后，掏烟出来，搓碎一支，将里面的烟草撒到两人身上，拿针在两人后脖子上扎了一针，然后退回院内屋角阴影处。</p>
两人毫无所觉，傻呼呼地蹲在那里，伸着头只顾往院子里张望。</p>
没大一会儿，有蝙蝠飞来，在空中盘旋后，快速降落，撞在门上，发出啪啪脆响，仿佛有人猛烈拍门。</p>
这一招叫半夜鬼敲门。</p>
典型装神弄鬼的显技段。</p>
用鳝鱼血在门上涂成印形状，蝙蝠闻到味道，便会来啄食血块，形成敲门声，当屋里人听到动静来开门，蝙蝠受惊飞走，不明所以者就会以为是有鬼在敲门。</p>
我不禁失笑，从后门回到屋里打着灯，拉开房门。</p>
剧烈的拍门声一下子停止。</p>
门板上布着密密麻麻的血印。</p>
门前地面上站着个纸人，双向前，托着一张冥币。</p>
我捡起纸人，拈过冥币一看，面额九千万！</p>
这两天我治了九个孩子，收了九千块孝敬。</p>
真币讨情，冥币讨命。</p>
这是在威胁我。</p>
我开张接诊，救治上门患者，天经地义，就算是影响到了对方的计划，他们也应该按规矩先与我讲托，要求我停止继续治疗，这才是正经道理。</p>
可他们什么都不，上来使纸人讨命这种招法，也未免太没有礼貌了。</p>
这让我不禁想起了丁仙和姚大仙。</p>
简直就是一模一样的作派。</p>
金城这地界的江湖术士真是太没有礼貌了，一个个的本事不大，脾气不，都有种股子天老大他老二的傻缺气质。</p>
我觉得有必要教一教他们什么叫起码的礼貌。</p>
身后的步话响起低低的呼叫，“周先生，周先生？”</p>
我关好门，将纸人和冥币放到桌上，拿起步话回话。</p>
“没事，不是那人，这两个不用管他们。”</p>
“收到，多心。”</p>
放下步话，我仔细地将针头上沾的那点血擦到纸人身上，拿了根暗红色的线香，将纸人、冥币和一枚大钱串在一起，点然线香，插入窗台香炉，然后上床继续睡觉。</p>
早上醒过来时候，香已经燃尽，纸人和冥币烧了个圆窟窿，落到香炉里，洒满了香灰。</p>
做完早课，我带上纸人冥币大钱，又拿了一个装着灰色物是的钱杯，直奔村头警务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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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虽早，老曹却果然在，看到我过来，笑呵呵地问：“昨天挺忙啊，怎么想起来找我了？又反悔想去了？没会啦，那传贴我撕了。”</p>
我摇了摇头，把钱杯放到桌上，推到老曹面前，“这是从这两天来看病孩子的左脚皮下取出来的。”</p>
“给我看这玩意干什么，我又不懂你们这些江湖术士的道道。”老曹虽然这样，却还是拿起钱杯仔细看了看，然后神情就变得凝重起来，“骨灰？”</p>
我点了点桌子，：“人骨灰！”</p>
老曹呆了一呆，马上把杯子往外一推，嘟囔道：“我还有十个月就退休了。”</p>
我把纸人和冥币放到桌上，：“听以前给孩子看过病的医生，最近一段时间，有类似症状的孩子很多，治不好开退烧药回家观察，有的持续烧了半个月都不见退。这毛病我可以治，不过昨天晚上有人搞纸人讨命，您老这事我管是不管？”</p>
老曹恼了，啪地一拍桌子，瞪着我：“你几个意思？”</p>
我：“曹同志，我话向来算数，既然答应了不惹事，那这口气我就忍了。从今天起我挂牌子停诊，最多半个月，这事就有分晓，男孩里找不到，就会转过来找女孩，反正烧坏多少孩子都与我无关。”</p>
老曹不爽地道：“你惹的祸，来挤兑我是吧！”</p>
我坦然：“我在这里开张接诊，治病救人，天经地义，理站得住。今天还会有更多的孩子来求诊，接了，今晚就不是纸人上门了。接是不接，您老给我句话吧。”</p>
老曹道：“上门教训一下就是了，以你的本事难道还怕他们。”</p>
我慢慢伸出左，掌朝上。</p>
掌心躺着那枚大钱。</p>
大钱一亮相，就自掌心弹起来，在空中翻滚着落下。</p>
右一挥，啪地将大钱拍在左背上。</p>
“字，天生杀！”</p>
我挪开掌，将大钱亮给老曹看。</p>
字朝上，沾着一点点黑色的纸灰。</p>
“你特么的将我是吧。什么年代了，还搞这套把戏。”老曹往腰里一摸，摸出副铐子来，啪地往桌上一拍，“信不信我拉你回去好好松松筋骨！”</p>
我：“会用这招，是有真法在身。曹同志，你懂行，你教我怎么办？”</p>
老曹嘴唇动了动，一屁股坐回椅子上，丧气地：“早知道就不跟你喝那顿酒了，何子死活干我屁事。还有十个月我就退休了。老天怎么就降下你这么个丧门星来折磨我。”</p>
我安慰他：“往好处想，没我这事也会发生，您老见了会不管？没准是老天想让您老安安稳稳退休，才安排我来帮您解决这些，省得您老犯难。”</p>
“就你特么会话。”老曹烦躁地挥了挥，“东西拿走，别来烦我。”</p>
我一笑，收起纸人冥币和钱杯，却独把那枚大钱放到桌上。</p>
这一天上门问诊的统共有二十三家，都是一个毛病。</p>
看起来我这里有秘法可以治这个病的消息已经在金城大范围传开了。</p>
傍黑的时候，张宝山来了，没开他那辆老捷达，换了身行头，戴了个帽子，打着问诊的名义进屋。</p>
“昨晚那两人是怎么回事儿？”</p>
我把他领进诊室里屋。</p>
桌子上排着三排装着骨灰的钱杯。</p>
“这里装的是骨灰，每一杯都是从来求诊的孩子脚里取出来的。这叫骨灰选灵。”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退出阅读模式。谢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