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此事之后,庄韶没有立即回京,而是去了念仁盟,一五一十地转述了宁云溪的话。</p>
云柏誉满目惊喜,迫不及待地想要一见。</p>
“毋庸置疑,她肯定是我的女儿!”</p>
“她现在何处?我去找她。”</p>
庄韶及时拦住了他,让他坐回椅子。</p>
“姐夫莫急。”</p>
“你不觉可疑吗?”</p>
云柏誉摇了摇头,深信不疑。</p>
“何处可疑?”</p>
“诗句之事,暂且不提,毕竟于你而言,是闻所未闻之事。”</p>
“但德宗驾崩的真相,确实只有你、舒儿和我知晓,她能得这般详尽,足以证明她是重生之身。”</p>
“舒儿早亡,据她所,前世的你亦是早早离世,那么,唯剩我一人知晓此事。”</p>
“若非亲女,我怎会向她提及,还得这么具体?”</p>
庄韶惊了一下,恍惚间,只以为自己听错了。</p>
“姐夫怎能倒果为因,以她言辞确凿为前提,分析此事真伪?”</p>
微微沉吟一想,他蓦然明白,无奈提醒。</p>
“当年的事,姐夫还没有看明白?”</p>
“姐夫怎就碰巧听见了大皇子的密谈?”</p>
“这显然是顾孟祯和钟谏有意为之!”</p>
“长姐原本是慕宗麾下第一谋士,你则受命于德宗,与她一起辅佐慕宗。你们一文一武,于慕宗而言,大有裨益;但于顾孟祯和钟谏而言,却是祸出不测,有你们在,他们永无出头之日。”</p>
“他们唯恐斗不过长姐,所以独独设计你一人。一旦慕宗与你,有了杀父之仇,即便君臣之间信任无疑,他也决计不可能再用你们了。”</p>
“顾孟祯意图谋反,从一开始,长姐便力劝慕宗,奈何他执意不听。直到最后,一发不可收拾,才召见长姐,询问应对之策。”</p>
话至此处,他眸底生恨。</p>
“事至当时,除了英勇赴义、保住帝瑾王,再没有其他方法。”</p>
“长姐可谓挖空心思,才令他们殒身得民心所向、万古流芳。”</p>
“颜氏皇族,原本不会有任何危。正面交锋,就凭顾孟祯和钟谏那点伎俩,根本不是我长姐的对。”</p>
“长姐,原本可以平安无虞”</p>
“所以,德宗驾崩的真相,顾孟祯和钟谏亦是知晓的。”</p>
“钟谏自不必,全族皆已伏诛。”</p>
提起旧事,云柏誉亦是痛彻心扉。</p>
话至此处,明白了他的意思。</p>
“你是,月溪郡主是顾孟祯派来的人?”</p>
庄韶笃定点头。</p>
“外甥女失踪多年,怎么可能毫无征兆地出现?”</p>
“还有重生之事,简直是天方夜谭。”</p>
“姐夫太过淳朴,所以又被顾孟祯所欺骗。”</p>
云柏誉深想了一会儿,依旧确信。</p>
“她一定是我女儿。”</p>
“情诗之事是真的。”</p>
“此诗我未曾向任何人提起,就连舒儿都不知道,她却知晓,还能原原本本地写出来。”</p>
“字迹亦是仿得一模一样。”</p>
庄韶眸光微怔,有点被动了。</p>
“看着越是真实,实际越是可疑。”</p>
“不是吗?”</p>
云柏誉毫不动摇。</p>
“你也觉得真实吧?”</p>
“你一向明察秋毫,她若有欺,怎能瞒过你的眼睛?”</p>
庄韶习以为常地自谦。</p>
“姐夫有所不知,这位月溪郡主,可是出了名的足智多谋。”</p>
“若是长姐在世,或许瞧得出她的异常,我却不行。”</p>
云柏誉长舒一口气,道出实情。</p>
“你总是妄自菲薄,我却看得一清二楚,其实你与舒儿的才智,难分伯仲。只是以前你年纪尚,没能入仕,所以不似她那般名动天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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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你都没瞧出异样,可见月溪郡主的,都是实话。”</p>
“你早就被方家安排,伪装成庄韶,蛰伏于顾孟祯身边,所以那孩子出生时,你碍着身份,不曾见过。”</p>
“我是见过女儿的。”</p>
“你若还有疑心,可以去求证一番,她右脚脚底,从就有一个杏花形状的胎记。”</p>
话至此处,不必看胎记,其实庄韶已经信了。</p>
“另有一事,我没。”</p>
“其实她长得,跟你挺像的。”</p>
“我太久不见长姐,有些淡忘了,不过细细想来,月溪郡主的模样,应该也是很像长姐的。”</p>
“但是事关重大,我们还是心谨慎一些吧。”</p>
“等我确认了胎记,再带她来看你。”</p>
云柏誉还是迫不及待。</p>
“我同你一起去,等在隔壁客房就行。”</p>
“待你确认完毕,我便能第一时间与她重逢了。”</p>
“许久不见,甚是想念。你不知道,时候的她,抱起来软绵绵的,尤为可人。”</p>
于是,他们一起来到独上西楼。</p>
次日一早,庄韶便让人悄悄传信过去,约见宁云溪。</p>
依旧是等到夜幕降临,宁云溪才敛迹而来。</p>
虽是亲属,但也是男女有别,庄韶带了一位念仁盟中的女子,帮他确认了胎记。</p>
宁云溪也是第一次知晓自己有这个胎记,好奇地看了又看。</p>
“奇怪了,前世爹爹不曾过这个呀。”</p>
这时,门外传来云柏誉的声音。</p>
“想来前世,我不必看胎记,只一眼,便能确认你的身份了,所以不曾提及。”</p>
宁云溪一下辨出了声音,欣然迎了过去。</p>
“爹爹!”</p>
看见这一幕,庄韶更是信了,随即自嘲一笑。</p>
原来她连姐夫的声音都认得,前世,他们一定很熟悉彼此吧。</p>
宁云溪奔赴而去,恭敬而跪,给父亲行了一个大礼。</p>
“孩儿给爹爹请安!”</p>
行礼时,她嘴角还挂着笑,视线却已经模糊不清。</p>
直至泪水翻涌而出,她才看清了父亲的脸。</p>
久违重逢,故人依旧。</p>
比起前世,他似乎年轻一些。</p>
也是,今世相逢,比前世早了好几年,自然是要年轻一些的。</p>
云柏誉及时扶起了她,对眸之际,亦是潸然落泪。</p>
“溪儿,快起身。”</p>
“你我之间,不必多礼。”</p>
宁云溪点点头,瞧着他一头乌发,心觉惊喜,伸轻抚了一下。</p>
“前世初见,爹爹已是满头白发。”</p>
“听爹爹,是因为听闻舅舅骤然离世的噩耗,深受刺激,一夜白头。”</p>
“我原以为是笑,没想到竟是真的。”</p>
云柏誉瞳仁震动,神情一瞬严肃。</p>
“什么?”</p>
“骤然离世?”</p>
着,他瞧了庄韶一眼,不由地揪心起来。</p>
“怎么回事?”</p>
庄韶平静以对。</p>
“我听溪儿过了,宁国公府的宁夫人发现我的真实身份,设计谋害。”</p>
“我想,无非就是发现了庄府的密室。”</p>
“宁夫人没有那么精明,想是宁奉哲观察我的一举一动,大致猜出了此事。”</p>
“他以寻求良方为借口,将我支走,估计就是为了找出真正的庄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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