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徐徐，拂意一片银霜。</p>
月色如水，星辰宁静，幽映椿萱居。</p>
宁洁薇提笔抄写，不知不觉间，沉沉睡去。</p>
美梦之际，忽听一阵不堪入耳的嘲弄。</p>
“薇儿困了？安心睡吧，我去求见帝瑾王。”</p>
宁洁薇骤然惊醒，一道墨色，黯了原本明媚的花容。</p>
“不困不困，我还能写，大哥哥必须陪着！”</p>
宁奉哲斜睨一分黠色。</p>
“好，我陪着，你写吧。”</p>
“若酸了，便休息片刻，正好我去一趟帝瑾王府，回来接着陪你。”</p>
宁洁薇扬簌簌，几乎提不起笔，却是嘴硬。</p>
“不酸，这才几个时辰、我便累了，如此懒怠，怎么参加会试？”</p>
宁奉哲坐回软榻，随拿起一本书，明意看书，其实默想计策。</p>
“写了好几个时辰，还没读懂么？”</p>
宁洁薇不假思索。</p>
“不懂。”</p>
宁奉哲悠然叙话，给了建议。</p>
“实在没有天资，大可不参加会试，经商务农，也是正道。”</p>
“我自认为，你适合经商。改天有空，找个合适的东家，不论谋生，还是发财，皆是轻而易举。”</p>
宁洁薇酸无力，试探一眼，悄无声息放下笔。</p>
“少摆出一副卓有先见之明的样子，家宅事、险胜我几次罢了，真以为自己未卜先知，腹有策算么？”</p>
宁奉哲悠然反问。</p>
“险胜唯在几次，远胜又有多少？”</p>
宁洁薇故作轻松地嗤笑一声。</p>
“跟我较量，算什么本事？自命不凡，就该跟三姐姐比一比，便知什么叫做自惭形秽！”</p>
宁奉哲思绪一停，由心感慨。</p>
“她，自是遥望不可及。”</p>
宁洁薇唇际扬起一道傲慢。</p>
“哼，还算有点自知之明。”</p>
宁奉哲漫不经心一问。</p>
“你心意所想，还是帝瑾王？”</p>
宁洁薇回应笃定。</p>
“对呀，我心专一，此生不会有改。”</p>
宁奉哲随意翻了一页，佯作看书。</p>
“他不适合你，忘了吧。”</p>
宁洁薇嘟起嘴来，表意不满。</p>
“你不适合，便是不适合？一介文臣，也敢议论帝瑾王的婚事，你心中的君臣大义呢，哪儿去了？”</p>
宁奉哲容色恬淡。</p>
“正因如此，才劝放弃。”</p>
宁洁薇坐姿歪斜，藐然一哼。</p>
“劝我放弃，竟是大义？事理道义如何，全是你一人了算，岂非古今夫子都要以你为尊？”</p>
宁奉哲抿了抿嘴。</p>
“父亲意在将你送嫁璃王，你还不知道么？”</p>
宁洁薇难以置信一惊。</p>
“什么？”</p>
万万没想到，她先前在许明骞面前，随口闲扯一句嫁给璃王，结果就成真了！</p>
“听大哥哥的意思，也希望我嫁给璃王？”</p>
宁奉哲轻轻摇头。</p>
“不然。”</p>
宁洁薇惑然不解。</p>
“既是这样，何故劝我割舍帝瑾王？”</p>
宁奉哲简单提醒。</p>
“你莫不是忘了，早已许身他人？”</p>
回忆四起，宁洁薇不愿承认，欲言又止。</p>
“我你男子甚多，你所指何人？”</p>
宁奉哲了然于心，看穿一笑。</p>
“许大人，端人正士、忠驱义感，是个值得托付真心的男子。”</p>
“你对他，丝毫无意么？”</p>
见他泰然笃定，宁洁薇这才推心置腹。</p>
“他是皇上的人，与三姐姐不合，我不跟他，也不嫁璃王。”</p>
宁奉哲转眸一眼。</p>
“朝局何如，你倒看得清楚。”</p>
宁洁薇低眸，不自觉地一分羞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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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己告诉我的。”</p>
宁奉哲有意无意地引导。</p>
“可见他对你的真意，并不一般。”</p>
“不定，你三言两语，足以动他心志。”</p>
宁洁薇不以为然。</p>
“可是三姐姐，他和安大人，无论发生何事，都不会背离皇上。”</p>
宁奉哲晓以道理。</p>
“溪儿前世，从未出现过你，而今事有不同，结果自然也会不同。”</p>
宁洁薇瞳色一震，抬眸不敢置信地瞪着他。</p>
“你怎么知晓重生之事，连这个都能料到？”</p>
宁奉哲没有回答，一心询问。</p>
“倘若许大人心向帝瑾王，你可愿嫁？”</p>
一听这话，宁洁薇复再低眸回去。</p>
“我不知道。”</p>
宁奉哲继续引导。</p>
“看来你对他，亦非毫无情意。”</p>
“你抚心自想，或能想得明白，所谓中意帝瑾王，不过仰慕绝尘之姿，并非翩翩心动。实际令你动情，另有其人。”</p>
宁洁薇心里没底。</p>
“他四十有三的年纪，适合我吗？”</p>
宁奉哲以言辞激之。</p>
“你若在意年岁，璃王三十出头，正值意气风发之年，而且多有玉树临风、高洁傲岸之高评，你嫁他去吧。”</p>
宁洁薇好奇而问。</p>
“璃王，一如许大人，也是神采俊美之人？”</p>
宁奉哲实言以告。</p>
“见者有言，都璃王与我，仪表颇为相似。”</p>
宁洁薇面色一沉，再无羞涩。</p>
“那也太丑了，我实嫌弃。”</p>
宁奉哲无奈一笑。</p>
“许族中人，玉质金相，你以之相比，众生皆成庸庸之辈。”</p>
宁洁薇炯炯眸色，洋溢几分骄气。</p>
“我是月盛第一美女，自然德配月盛第一美男，岂能跟随平庸男子？”</p>
宁奉哲眉宇曲意，满不理解。</p>
“谁你是月盛第一美女？”</p>
宁洁薇目空四海。</p>
“无人评，事实如此，不是吗？”</p>
宁奉哲嗤之以鼻。</p>
“可笑。”</p>
宁洁薇较起真来。</p>
“你这便是嫉妒了？”</p>
“那我倒要问问，以你之见，月盛第一美女是谁？”</p>
宁奉哲不露声色。</p>
“我无有定论。”</p>
“世人都评，贞玉皇后乃是月盛第一美人，天下倾慕崇拜者，不计其数。”</p>
“慕宗皇帝终其一生，不设后宫，只她一人相伴。皇上追谥慕皇帝，所谓慕，便是羡慕，表意天下羡慕的男子。由此可见，贞玉皇后凤颜之倾城。”</p>
宁洁薇几分倔强，学着兄长，做出一切尽在掌握的神情。</p>
“你推世人，便是逃避本心。让我猜猜，你与冯大人来往密切，想必寄情于她吧？”</p>
宁奉哲眸露漠然。</p>
“她不配。”</p>
宁洁薇扯了扯嘴角，给了一句评价。</p>
“负才傲物。”</p>
“像你这般自满，岂非天下只有三姐姐，勉强能入你的眼睛？”</p>
宁奉哲静静看书，未发一言。</p>
宁洁薇自以为是，理解其意。</p>
“你连三姐姐都瞧不起？可笑至极！”</p>
“恕我直言，大哥哥一分自知之明也无，至多不过饰智矜愚之人。”</p>
宁奉哲来了一丝兴致。</p>
“依你看，我该娶什么人，最合适？”</p>
宁洁薇玩味一笑。</p>
“大哥哥而立之年，较之同龄同辈，更为稳重老成。”</p>
“我听密枢相杜大人，忙事误身，知命之年，至今未婚。”</p>
“你们二人尤其合适，可谓佳偶天成。”</p>
一盆凉水，浇灭宁奉哲所有兴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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