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乌云，郁郁不散，正如郑蒲莲面色凝重。</p>
“你都赶我走了，叫我数落几句，有何不满？”</p>
穆蓉讪笑一抹明媚。</p>
“你不是享福去的吗，何需数落？理应谢我。”</p>
郑蒲莲眉心，紧绷一丝愁怨。</p>
“享福是我，赶走婆母是你，这是两码事。”</p>
“你恶意驱赶，我竟要谢你，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p>
她不愿再陷无休无止的争吵，于是，严正以对儿子，肃肃问话。</p>
“你这家主丈夫当得，懦弱无能，身在自家府中，当真一句话都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被人欺负，是么？”</p>
宁寒望躲不掉，只能回应。</p>
“孩儿有错。”</p>
他转向夫人，投以求助目光。</p>
“夫人，你就少两句吧。”</p>
休妻后果，光是颜面尽失，穆蓉便就承担不起，随即答应。</p>
“好。”</p>
她睨向郑蒲莲，毫无礼敬之意。</p>
“我这是给老爷面子，放你一马，请母亲少些张牙舞爪，安心享福去吧。”</p>
郑蒲莲目色，随着天幕一黯。</p>
“穆蓉，嘴上留点德，当心报应在穆家人身上。”</p>
见势不好，宁寒望连忙拉着夫人，一起离开座位，寻由逃离。</p>
“母亲请忙，孩儿与夫人，结伴去看奉哲，先行告退。”</p>
穆蓉一阵拂袖，直接转身离开。</p>
“哼。”</p>
宁寒望简单一礼，赶紧追了过去。</p>
瞧着他们的背影，郑蒲莲心绪空落，双眸怔怔未动，良久不能回神。</p>
忽然，出现一双玉，在她面前随意晃了两下。</p>
“母亲？”</p>
郑蒲莲吓得全身一颤，遽然抬眸看去。</p>
见是爱女，她放心几许，怅惘一叹。</p>
“唉。”</p>
宁培筠不明所以。</p>
“母亲遇到什么烦心事？”</p>
郑蒲莲身心俱疲，慵在椅子上，懒与叙事。</p>
“没什么。”</p>
“你来做甚？”</p>
宁培筠大大咧咧，没有心，什么话都摆在明面上。</p>
“上次，我们不是好，过段时间，发难嫂嫂吗？”</p>
“我瞧着时日差不多了，母亲有何良策？”</p>
眼见女儿淳然无拘，郑蒲莲心绪消沉，更是沮丧。</p>
“来，恐惹你笑。莫良策，我连个良居住处，都没有了。”</p>
宁培筠眨眨眼，一脸不解。</p>
“这话何意，嫂嫂自作主张，派人来拆凯风居？”</p>
“正好，这儿住得老旧，拆掉新建，换个好环境。”</p>
“只不过，期间母亲住在哪里，是个问题。”</p>
她赔笑宽慰，撒娇似地挽住慈母臂。</p>
“母亲如若不弃，暂时搬去我府吧？”</p>
郑蒲莲顺话，提出请求。</p>
“我确实有这个打算。”</p>
宁培筠一阵错愕，几分惊喜。</p>
“哟，我居然猜对，嫂嫂真要拆掉凯风居？”</p>
“哎呀，用词有误，我重，不是猜对，而是借助才智，推论出来。”</p>
“哈哈哈，我可算聪明一回，母亲这下，不能再我没出息。”</p>
郑蒲莲听得崩溃，言简意赅，道出处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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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什么对？什么拆建居处？她直接把我逐出家门！”</p>
宁培筠错愕更甚，惊喜更浓。</p>
“啊？！”</p>
“律令何时有改，儿媳可以驱逐婆母？”</p>
“极好极好，天助我也，我正好也想赶走我的婆母。”</p>
“赶走她、接来你，我既无忧愁，又多愉悦，这样的日子，一定很快活。”</p>
“母亲稍等，我这就回府赶人，顺道吩咐收拾居处，风风光光接迎母亲入府。”</p>
没等完话，她已经起身离座，蓄势待发。</p>
郑蒲莲满心无奈，扼住女儿腕，将她拽回来。</p>
“站住。”</p>
“律令无改，你休犯浑。”</p>
宁培筠惊异万分。</p>
“什么？那她怎么敢有作为？”</p>
郑蒲莲素轻柔，安抚女儿坐好。</p>
“她巧舌如簧，有的是借口，不使外人非议。”</p>
“你那婆母，精明能干，你如何斗得过？收收心，安分孝顺婆母，学穆氏之行，对你没好处。”</p>
宁培筠有些犯难。</p>
“可是她在，极为不便。母亲暂住则已，长住的话，她如何容得下你？”</p>
郑蒲莲愁眉不展，闷闷不乐。</p>
“我尽量讨好，谭府应该能有我一隅之地吧？实在不行，我就回郑府。”</p>
一听郑府，宁培筠瞠目惊惧，连连摆。</p>
“郑府，断然不行。三舅空有家主之名，实然诸事，都是三舅母做主。”</p>
“她女儿，前些年便认皇上，做了义父，同甘共苦而来，今时已是琴公主，贵不可言啊。尹司台之争，三舅之所以脱颖而出，位居尹司丞一职，便是琴公主暗中相助。”</p>
“早年，三舅母求爱三舅之时，母亲没少给她找事，你回去郑府，岂不等同落入虎口？”</p>
郑蒲莲凄凄煎熬，深深无措。</p>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该何去何从？”</p>
宁培筠捻着下巴，认真思索，很快拿定主意。</p>
“母亲嫁入宁府多年，有儿有女，却要回娘家住，传扬出去，让人笑话。还是随我，住在谭府，最为合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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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母亲所言，凭我一人之智，不足对付婆母，倘若我们母女联，又当何如？”</p>
“境况至此，我们别无选择，唯有赶她离去，你我才有容身之地。”</p>
郑蒲莲忧虑不安，自卑无尽。</p>
“就连穆氏，我都斗不过，切切不知，斗不斗得过她。”</p>
宁培筠扬眉自高，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p>
“试试不就知道？”</p>
思绪一转，她豁然开朗。</p>
“对了，身为祖母，母亲同有抚养辈之权，何不带走奉哲？”</p>
“那孩子，比寻常孩子聪颖一些，若能勤学苦练，不定长大以后，可助我们一臂之力。另者，母亲宠他，他亦与你亲近，祖孙待在一起，甚好。”</p>
提及爱孙，郑蒲莲垂头丧气，一蹶不振。</p>
“我倒无意什么一臂之力，不过确实担心，独留下他，会受委屈。”</p>
“奈何，穆氏不肯松口，执意占着不放。”</p>
宁培筠正义浩然，搬出律令。</p>
“只要问得奉哲意愿，不用管她是否松口。”</p>
“母亲勿忧，我去一趟北堂居，好言相劝，征得爱侄同意。”</p>
郑蒲莲真心疼爱奉哲，不忍令他两难，于是出言阻止。</p>
“爱孙，诚以孝悌为本，此事必难抉择，你别为难他。”</p>
她按下内心剧痛，楚楚决断。</p>
“抚养与否，容后再议。”</p>
宁培筠一番憧憬。</p>
“不定奉哲思念牵挂，自己便会找来，到时母亲抚养，便是名正言顺。”</p>
郑蒲莲殷殷期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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