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次罚跪，足以诬造生非，宁奉哲半真半假，编撰宁府中事，同时问于文嘉。</p>
“前些日，吩咐你找的人，寻觅何如？”</p>
文嘉恭立一侧，帮他研墨。</p>
“依着公子要求，奴才都物色好了，只是人数，尚有不足。”</p>
宁奉哲改变字迹而书，再三谨慎，避免留下一点把柄。</p>
“不足传遍天下，足够闻名盛京，亦可。”</p>
“谣言传播，本就不宜着急，先让他们，在盛京内外走动。”</p>
“酬劳之数，不要亏待，免生事端。另有切记，按照我的方法，藏好身份，万一东窗事发，便于我们全身而退。”</p>
文嘉谦和一应。</p>
“是，奴才谨记。”</p>
他研墨的动作，略有不稳，似是心事重重。</p>
“只是，奴才有些疑惑，散布谣言，公爷宠妾灭妻，能起什么作用？倘若空耗心力，岂不白白可惜公子一番筹谋？”</p>
“奴才愚见，三姑娘用度余出的银两，公子不如留作己用。”</p>
宁奉哲瞬即领会话意，停笔瞧他一眼。</p>
“你又想劝我好好吃饭？”</p>
什么心思，都瞒不过公子，文嘉不再弯绕，直言劝谏。</p>
“公子终日，这儿吃一顿，那儿喝一口，用饭无定，奴才甚是担忧。”</p>
宁奉哲无谓一笑，云淡风轻。</p>
“不管到哪儿，我都能蹭到一口吃的，饿不着，你放心吧。”</p>
文嘉焦心劳思，好歹。</p>
“堂堂世族公子，总是这样对付着过日子，不成样子吧。”</p>
“公子自己不觉，奴才每天眼见，你瘦了好多啊。抚养三姑娘，时日还长着呢，这样下去，公子贵体，如何扛得住？”</p>
宁奉哲安闲夷然，轻描淡写，一句总结。</p>
“事一桩，我悠然自得，每日不思难过。”</p>
不想再听劝，他绕回话头，答复方才之事。</p>
“散播谰言，只是计中一环，有何用处，你很快就能知道。”</p>
“宠妾灭妻之计，成事不易，细节众多，逐一赘述，我实在不过来。”</p>
“你尽可安心，无需忧虑，我不会白忙一场，此计忙碌一时，受用多年。”</p>
文嘉愁眉苦脸，忧心犹在。</p>
“那好吧。”</p>
这时，贤仪居有消息传来。</p>
宁奉哲接过密信，展开阅看，面色霎时晦黯。</p>
“气煞人也。”</p>
文嘉闻言一怔。</p>
“发生何事？上问公子，可有奴才效力之处？”</p>
宁奉哲放下毫笔，离开书案，披上一件外裳。</p>
“无甚大事，你先专注散播谰言，我去贤仪居找她。”</p>
文嘉应声。</p>
“是。”</p>
迅速穿戴整齐，宁奉哲风风火火，奔向贤仪居，求见母亲。</p>
进门不顾行礼，他直截了当提问。</p>
“母亲不是答应，宁云溪的线人，由我物色培养？”</p>
“为何出尔反尔？”</p>
穆蓉显而易见，神色仓皇。</p>
“我哪有出尔反尔？”</p>
“你何以知之？”</p>
密探线人，不可告之，宁奉哲在路上，已经想好辞。</p>
“母亲往外送养一名女婴，嘱咐之语，被我院中下人路过听见，一字不落，全数禀知于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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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就在眼前，母亲竟不承认？”</p>
穆蓉惊遽双目，布上一层愤怒。</p>
“哪个下人乱？我非处置了他。”</p>
“是不是文嘉？”</p>
宁奉哲实话实。</p>
“不是，文嘉不知情。”</p>
穆蓉追问。</p>
“那是谁？”</p>
宁奉哲一脸负气，拒绝回答。</p>
“母亲有事隐瞒，孩儿亦不愿诉知，不许母亲随意发落我的人。”</p>
穆蓉散去怒火，谄媚赔笑。</p>
“行，好，听你的。”</p>
“事出有因，你坐下，给我一个解释的会，好不好？”</p>
宁奉哲勉为其难，淡淡回应。</p>
“多谢母亲赐座。”</p>
安抚儿子坐好，穆蓉温煦笑着，浅声哄话。</p>
“忘忧居内应，依你所言，皆已安排妥当。我给她，取名唐梦双，寻了可靠之人，做为养母。其人，正是贤仪居一个粗使下人，名唤唐映翠。”</p>
“你听听，母亲可有隐瞒？对你，我一向襟怀坦诚。”</p>
宁奉哲满不耐烦。</p>
“母亲还是没，负责宁云溪的线人，究竟从何而来？”</p>
穆蓉不紧不慢，尽数吐露。</p>
“你急什么？我刚要。”</p>
“此女，名唤秋璧，由秋氏夫妇抚养，住在西郊一处茅屋。西郊出事，余波未平，那儿的屋舍，便宜着呢，我就帮他们一家，买下屋子、改籍一处。与宁云溪历经相同，秋璧记作秋氏夫妇的亲生女儿。”</p>
“唐梦双如何入府，你是知晓的，正是高楠侍女荆罄，从西郊抱来的民家女儿。皇上本意斩草除根，结果被我看中，悄然保下。就是那日，临近黄昏之时，秋璧亲生爹娘来到宁府，道出西郊之难，求我收养秋璧。”</p>
聆音察理，无有谎言，宁奉哲不由疑惑。</p>
“事无特别，母亲何故隐瞒不？”</p>
穆蓉无辜盈盈，急忙摇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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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故意瞒你。”</p>
她继续讲述经过。</p>
“你有所不知，那个秋璧，好像先天不足。他爹娘是，已满周岁，实然我看，至多只有半岁身形。”</p>
“我原想着，一同培养，择优选用，蛰伏宁云溪身边。谁知当天，她就生病，你，病恹恹的，何以用计？故此，我便弃之，恰巧水箐看她，有些眼缘，经我允准，她住进水芷房中。”</p>
“之后，我就忘却此女，一心想着培养唐梦双。”</p>
“这不昨日，你建议，更改唐梦双去处。今日一早，我跪罢回房，与水芷迎面相遇，见她怀抱一个孩子，询问是谁所生，听她介绍，方得想起此女。”</p>
“水芷，那孩子，不常生病，比水箐襁褓之时，更好养活。起初病恹恹的，她找郎中瞧过，只是受凉罢了。”</p>
“正值用人之际，秋璧突然出现，定是天公指示，我当即便作决定，用她。而后，一气呵成，部署好一切。”</p>
“唐梦双真实身份，十分不便，以后放在忘忧居，正合适；秋璧民女之身，公私两便，安给宁云溪，最相宜。”</p>
唇焦舌燥，总算讲完，她啜一口茶，润润嗓子。</p>
“忙前忙后，我才歇下，想着缓神一会儿，传见告知于你。”</p>
“事情就是这样，你听听，我何有隐瞒之意？”</p>
宁奉哲调整气息，平静下来，随应变，心生一计。</p>
“母亲既无隐瞒之意，大约不会反对，孩儿参与培养秋璧吧？”</p>
穆蓉全无防备。</p>
“当然不反对。”</p>
“我一个人顾不过来，要不这样，你多多关照秋璧那边，我则盯着唐梦双的情况。”</p>
宁奉哲满意一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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