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滢收下银票。</p>
“员外娘子，破费。”</p>
姬鸯撑着笑脸。</p>
“客气，客气。”</p>
看一眼其数，江福良直截了当表达。</p>
“少了点。”</p>
傅滢颦眉正色，略带一点阴阳怪气。</p>
“夫君，这种话，藏心里就好。”</p>
“你这样出口，叫员外娘子，情何以堪？”</p>
江福良回驳。</p>
“我藏着不，他们如何知晓？”</p>
想着攀上贵婿高枝儿，尊荣富贵，享用无尽，姬鸯咬咬牙，忍痛割爱。</p>
“江员外所言甚是。”</p>
“一点心意，再请笑纳。”</p>
傅滢迅速接过银票。</p>
“我给你们引路。”</p>
“员外娘子，这边请。”</p>
求得允准，引至幽悰府，江福良夫妻道别离去。</p>
罗笠斌、姬鸯，得伯爷允见，大摇大摆，走进幽悰府。</p>
此时此刻，庄玮和罗妤正好用完早饭。</p>
闻听通禀，他们并没有阻止，大大方方，与之相见。</p>
姬鸯热情洋溢，凑上前，奉送礼物。</p>
“爱女，贤婿，别来无恙？”</p>
“听你们乔迁新居，我们特来祝贺。”</p>
“不愧是圣上恩赐，这府宅，果然气派。”</p>
庄玮挡开她的，不予触碰夫人一分。</p>
“罗员外，罗娘子，好不懂规矩。”</p>
“见到高位，何故不行礼？收养关系早便解除，何敢不用敬称？”</p>
始料未及，一个下马威，罗笠斌夫妇，对视一眼，眸意怔然。</p>
“这”</p>
罗笠斌责备，措辞严厉。</p>
“贤婿，我们乃是长辈。”</p>
“即使你是高位，也不能迫使长辈，给辈行礼吧？此举，背礼乱律，不合规矩。”</p>
庄玮词气轻慢。</p>
“你从哪里论的长辈？”</p>
“我们，是一家人么？还是我们二者，世交至谊，有通家之好？”</p>
夫妇二人，再次语塞。</p>
“这”</p>
姬鸯借以亲情幌子，求助罗妤。</p>
“妤儿，你倒是句话呀，我们可是含辛茹苦，疼惜你二十年呢。”</p>
罗妤端坐恬静，听而不闻，不作理会。</p>
庄玮回复。</p>
“教习礼数，不需劳烦吾妻，罗娘子好学，我可以请来宫里嬷嬷，训导你的仪态。如此重视，方得不负你们含辛茹苦之疼惜。”</p>
听似不怀好意，姬鸯自然拒绝。</p>
“珺士爷言重。”</p>
“礼数礼节，妾身懂得。”</p>
庄玮坐态闲闲，啜茶惬意。</p>
“懂就好。”</p>
“请二位，周全礼数。”</p>
罗笠斌作态可怜，定睛罗妤。</p>
“妤儿，你忍见爹娘，屈尊下跪？”</p>
罗妤依旧一声不吭，不作回应。</p>
庄玮不耐烦，威视凛凛，唇齿噙怒。</p>
“二位，休再针对我夫人，可知以卑犯上，罪当何如？加之，漠视律令，拒不行礼，又该当何罪？”</p>
“我不多嘴解答，即送你们去往廷合台，自去体会一番，便知所有。”</p>
罗笠斌、姬鸯勉为其难，下跪行礼。</p>
“恭请珺士爷、潇夫人安好。”</p>
庄玮露出一丝满意笑容，悠悠而道。</p>
“不允平身，则要一直跪着。”</p>
“这么简单的规矩，不用我教你们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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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笠斌、姬鸯双双惊愕。</p>
“什么？”</p>
庄玮装傻。</p>
“有问题吗？”</p>
罗笠斌抗议直辞，气势汹汹。</p>
“我们好歹是客，士爷岂可如此薄待？”</p>
“难道，这便是弘顺伯爵府的待客之道，便是庄氏一族的家风家教？”</p>
庄玮扬唇一笑，嘲意十足。</p>
“罗员外言之有理，我不该怠慢贵客。”</p>
“二位平身请坐。”</p>
罗笠斌、姬鸯齐声。</p>
“谢士爷。”</p>
二人落于侧座，罗笠斌重新端起岳尊架势，阐述来由。</p>
“我们”</p>
庄玮不给话会，转向夫人，莞笑问询。</p>
“这么耍玩他们，夫人以为，有意思否？”</p>
听得不敬字眼，侧座二人，艴然不快。</p>
罗妤摇摇头，答话。</p>
“没意思。”</p>
闻之心软，姬鸯立时应和。</p>
“这就对了嘛。”</p>
“妤儿是孝顺孩子，深知明晓，这么欺负尊慈，大错特错。”</p>
罗笠斌不吝夸赞，笼络她心。</p>
“妤儿真懂事，爹爹以你为傲。”</p>
庄玮眉梢，一分鄙薄轻藐。</p>
“二位有所误解。”</p>
“夫人之意，不愿同你们玩耍，直接告去廷合台，一了百了。”</p>
罗笠斌目色一慌。</p>
“士爷安得曲解女之意？”</p>
“妤儿孝敬尊慈，从不懈怠，肯定不忍心状告。”</p>
“再者，我们遵律守令，安分守己，何错之有？”</p>
庄玮幽眸，覆一抹狠厉。</p>
“发卖养女，何言遵律守令？”</p>
姬鸯没好气纠正。</p>
“胡八道什么？是我们发卖妤儿么？”</p>
“难道，妤儿没告诉你，这是虞姗所为？”</p>
她抬高语调，恫吓威胁。</p>
“珺士爷随意污蔑良民，我可要告去尹司台。”</p>
庄玮从容不迫，势示意雍常。</p>
“我这儿，有一份证据，请二位过目。”</p>
雍常会意，打开柜子，取出相关证据，递给侧座二人。</p>
他们一边阅看，庄玮一边明。</p>
“律令有定，民籍人氏，发卖民女，事成者，依据作恶所得之数，责罚各有不同。”</p>
“以你们所得银两论罪，杖责五十，关入廷合台三年，不义之财，全数充入国库。”</p>
“处罚，并不重。”</p>
“但，不可忽视一个要点。”</p>
“去年，你们先与梅蕊苑掌柜谈定，签下契约；而后，才与吾妻解除收养关系。简而言之，发卖之时，她仍是你们的养女。”</p>
“于律令而言，只要没有解除收养关系，养女如同亲女，没有分别。”</p>
“那么，则要以‘发卖亲者’而论罪。”</p>
“女儿，属至亲骨肉，伤之，须从重处罚。”</p>
“假若，发卖一事，我夫人毫发无损，你们杖责一百，关入廷合台六年，没收赃物，便矣。”</p>
“然而不幸，夫人伤重，危及性命，此乃几位名医，共同诊断而得结论，如医嘱文书所示，铁证如山。”</p>
“二位，阴域黄泉，一路顺风。”</p>
姬鸯气急败坏，想要撕毁证据，抹除痕迹。</p>
观其愚行，庄玮幽幽提醒。</p>
“文书证据，我皆备有数份，你撕吧。”</p>
“加上销毁证据之罪，殒身之前，你还能享受一次痛楚。我猜，罗娘子心愿，只想多活一会儿，哪怕生不如殒。”</p>
姬鸯吓得动作一顿，惶惶扔弃证据，不敢妄为。</p>
她瞬即泪下，跪倒罗妤面前，几乎五体投地。</p>
“妤儿，你不能这样对待娘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