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国瞅着车里一行人，直接让师傅开车。</p>
“轰轰轰。”</p>
油燃烧卷出滚滚灰烟，内燃的声音轰炸着耳膜，绿色拖拉缓缓开动。</p>
拖拉上面载满人，李建国跟着驾驶员坐前面。打算到县里换点东西的村民好奇瞅瞅李明珠跟娃娃，而李明珠则暗暗瞧着李珍珠跟杜瀚。</p>
心思各异。</p>
“明珠，你啥时候回家的，娃真俊啊，叫啥？”</p>
“刘慧，名乐乐。”</p>
“乐乐？”</p>
老头眯眼，枯瘦黝黑指心翼翼碰一碰娃娃脸颊：“名取得不错，往后肯定享福。”</p>
“借您吉言。”</p>
李明珠和善弯眸，伸逗娃：“乐乐，叫太爷爷。”</p>
“爷爷。”</p>
村民们哄着娃娃叫一圈，眼神慈爱。乐乐应付着村民，半晌不高兴撅嘴，嘴角像是吊着油瓶。</p>
“哇哇～”</p>
下一刻温暖掌摸摸脑袋，乐乐睁着眼睛，视野里俊秀男生浑身冒着耀眼而温和的金芒。</p>
一时间笑出鼻涕泡。</p>
“九九。”</p>
半晌，闲得发慌的村民聊八卦，提到打场几天能把收完的麦穗脱粒，再问李建国目前一亩地多少斤粮</p>
李建国：“秘密。”</p>
阳光静静照耀大地，再把人影拖得很长</p>
*</p>
s县。</p>
赶集日县里热闹非凡，人声鼎沸，街道两侧农民麻袋摆着蔬菜山货，不吆喝，县里偶尔一阵“铃铃铃”的自行车车铃声引得周围人羡慕</p>
“自行车，可贵。”</p>
“两骨碌直接跑起来，真神奇。”</p>
拖拉刚停稳，乡亲一个个急匆匆跳车离开，身灵活。</p>
半晌，车里剩六人。</p>
李珍珠一撑跳下车，顺便朝杜瀚招：“快点下来！”</p>
“好的。”</p>
杜瀚特意摘下眼镜，再扶着栏杆下车，那颤颤巍巍的模样引得李珍珠弯腰捂着肚子笑。</p>
沈裕瞟一眼李珍珠再看看耳朵渐红的杜瀚，一张坚毅脸庞蓦然浮现脑海，久久不散。</p>
不知卫峰情况怎样？</p>
九九</p>
模模糊糊声音响起，下一刻软乎乎的摸上脸颊，温温热热。</p>
“九九。”</p>
乐乐一双黑葡萄眼睛目不转睛瞧着他，嘿嘿直乐。李明珠抱着娃娃眼睛注视着弟弟，眼神意味深长。</p>
“弟啊，想谁呢？丢魂一样。”</p>
“”</p>
纤长睫羽一垂，再睁，里面情绪尽数消失。沈裕拢住乐乐，再一把抱起娃娃，掂量两下。</p>
“二姐，我抱吧。”</p>
哪怕再轻的娃都有十斤左右，一直抱着臂肯定酸痛。</p>
李明珠嘱咐两句，不再提刚刚的话题。情窦初开的年龄喜欢实在是虚无缥缈，等领回家再看看。</p>
李珍珠干脆问：“二姐，你们想买啥？我陪杜同志看看眼镜。”</p>
杜瀚腼腆站着，明显局促。</p>
自家妹妹着急忙慌摔坏眼镜的事李珍珠解释了，李明珠蹙眉：“阿妹，你带钱了吗？据眼镜可贵。”</p>
“先看看。”</p>
沈裕抱着娃，瞧两人一眼：“记得大姐家吗？等下买完东西直接到大姐家可以吗？”</p>
“嗯嗯，先走了。”</p>
周末街道非常堵，进城的人跟放假学生职工聚集，一高一低两道身影一溜烟消失人海。沈裕瞧瞧略显拘谨，但眼里隐隐带着兴奋的二姐，眉眼舒展。</p>
“姐，走吧。”</p>
“去哪儿？”</p>
“先去供销社看看再去百货大楼。”</p>
李明珠再一次到城里，眼神亮晶晶看着周围建筑物，眉眼间忧虑散开。而街道两侧摇着蒲扇扇风的老人多。</p>
街道逛几圈，沈裕看见人来人往的供销社，刚踏入，里面商品琳琅满目。</p>
青菜，肉，糖，笔，笔记，布，还有一些干货等等，而排队结账的妇女很多，里拿着钱跟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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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乐，想要啥？”</p>
沈裕问乐乐。</p>
乐乐瞧见花花绿绿的糖果，直觉那是好东西，指着糖果咿咿呀呀。</p>
再靠近些，黑溜溜眼睛定格于大白兔奶糖上。</p>
“九九，要。”</p>
“一斤多少钱？”</p>
售货员和善道：“两块一斤，您要多少？”</p>
李明珠微微一怔便算账，凭粮票购买的大米才05块一斤，两块钱可以买十几斤大米了。</p>
想想兜里带的钱，她想再看看其它东西，隔壁一道巴掌声突兀响起。一个四五岁的娃娃撒泼打滚。</p>
“我要糖，奶奶我要糖！大白兔奶糖，别的同学都吃过，我不管！”</p>
众目睽睽下老奶奶作势继续打，男孩依旧不肯罢休。</p>
“打死我，你打死我。”</p>
孩段用尽，老奶奶铁青着脸跟售货员：“要两颗奶糖。”</p>
“行嘞。”</p>
两颗糖一上称，奶奶表情更难看，而男孩握着两颗糖喜笑颜开，甚至跟一旁的同学炫耀：“瞧瞧，大白兔奶糖！”</p>
李明珠觉得好笑，下一刻熟悉声音响起。</p>
“要一斤。”</p>
李明珠：？</p>
刚刚得意洋洋的男孩不笑了，瞧着男生怀里的娃娃，明白啥叫世界的参差。</p>
果然是大主顾。</p>
售货员扬起大大笑容称大白兔奶糖。而李明珠则想阻止：“阿弟，乐乐刚长牙，糖买回家就是浪费。”</p>
“大人吃也行。”</p>
李明珠拗不过，只得眼睁睁瞧着售货员装好糖果，而沈裕走到布面前挑选。</p>
布料面前堆满挑人，可人们是一遍遍摸，买的少。</p>
布匹纹路颜色薄厚不同。</p>
李明珠挑挑选选，爱不释摸着的确良布料，花布，最终目光定格于一卷喜庆的红花纹花布。</p>
刘家福宝有一套类似的衣服，而乐乐一直穿旧衣。</p>
“”</p>
沈裕漫无目的扫着柜台上的布。</p>
照他的眼光，上面的布非一般寒碜，不是花样俗气就是颜色难看，布料差。</p>
供销社成品衣贵，样式少，人们都是攒着布票买布自己做或者找裁缝，而家里三位姐姐跟母亲都是做衣服的能。</p>
半晌，他看见一件符合自己审美的白色的确良衬衫。</p>
标价6元。</p>
下一刻，耳畔响起李明珠声音：“阿弟，你觉得哪卷好？”</p>
沈裕垂眼，两卷布，一卷是适合年长一些的蓝灰布，一卷则是更俏皮的浅白碎花布。</p>
售货员特意取出两卷布。</p>
看两眼，沈裕颔首</p>
“都要。”</p>
声音落地售货员眯眼，果然是大主顾。</p>
李明珠正想啥，瞧着李毓再指指上面的的确良白衬衫，再指着一套深灰布衣服问：“姐，你看姐夫喜欢吗？”</p>
李明珠沉默。</p>
“不，他不喜欢。”</p>
贵！</p>
李明珠知道李毓得到省里嘉奖，有钱，但哪能用在衣服上。她苦口婆心的劝，差点磨破嘴皮，下一刻男生掏出斜挎包的布票。</p>
李明珠一张张数着，最终妥协：“行吧。”</p>
“大姐跟大姐夫也要。”</p>
“老妈喜欢大大方方的，珍珠年轻，要俏皮可爱的”</p>
当然，供销社里东西不止一点，等挑完布，再称点红枣跟红糖，沈裕扫一圈问：“有奶粉和阿胶吗？”</p>
售货员细心回答。</p>
“有麦乳精，阿胶可以到百货大楼看看。”</p>
“要一罐，谢谢。”</p>
一算账，全部东西足足要四十七块六角五分，布票跟糖票另算。</p>
而由于两人抱着娃娃，供销社贴心送一个编织背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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