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热辣辣的太阳不断释放热量,似乎要把人蒸熟。</p>
碾场宽阔,拖拉“轰轰轰”忙着,而生产队队员用铁锹重复翻开麦秸秆。经多次碾压的麦穗跟麦子脱离,翻一翻,等麦粒落地,而脱粒秸秆被堆出一个个麦秸垛,等入冬。</p>
“嘿哟,嘿哟。”</p>
翻麦穗的时候,碾场队员大约三十人。烈日下暴晒容易受伤,人人都戴草帽围着头巾,远远瞧着倒看不清是谁。</p>
“当家的,阿弟,喝点水。”</p>
“唉。”</p>
沈裕把铁铲靠在一旁,再走到李明珠身旁接过她里的暖壶。周娟体验就是体验,直接报名,而清晨几人早早带着水壶到各自工位忙活。</p>
周娟前往公社食堂,李明珠田里种花生,而沈裕跟刘高到碾场。</p>
烈日炎炎,水壶里的水早喝完,看到亲人送水自然高兴。李明珠牵着乐乐,臂挎篮。</p>
“别装完,等下我到田里看看珍珠。”</p>
“行咧。”</p>
李明珠笑容明媚,目前家里她只需要看孩子就行,平日挑水有刘高,做饭喂鸡有周娟,浇菜有李珍珠,某一日她觉得自己太懒都能看见一山更比一山高的弟弟。</p>
于是,李明珠日常看娃,偶尔送水。</p>
天热家里天天泡一桶凉茶,再泡一些红枣糖水,喝着喝着脸色慢慢恢复。</p>
刘高挠挠脑袋,露出质朴笑容。</p>
而“吨吨吨”喝半壶水,沈裕继续忙活,奋力挥舞着铁锹,只觉得自己都不是自己的。</p>
但是,他瞅瞅周围村民。</p>
目前刘高堆三个比人高的麦秸垛,而年纪相仿的最少堆两个,正奋力准备第三个,而他——半个。</p>
沈裕想堆一个漂亮的麦秸垛。</p>
圆溜溜的。</p>
半途休息,梦想里的麦秸垛已到肩膀高,沈裕正给“它”塑形,生产队队员悄悄移到身侧。</p>
“李毓,昨晚啥情况,红旗车里的领导是谁啊?”</p>
“前段时间写一些东西托朋友投杂志社,杂志社领导觉得写得不错特意上门鼓励。”</p>
“真厉害。”</p>
周围一片夸耀声,有人直接戳破晃眼:“啥杂志社领导能坐红旗车,不想也用不着骗人吧。”</p>
“哦,那不。”</p>
沈裕话语直白,一双清透瞳眸认真。</p>
刚刚呛嘴的人噎住,面容红一阵白一阵,最后愤愤道:“整得人多稀罕。”</p>
而另一端,周娟遭遇同样情况。公社食堂每天四个阿姨,平日负责摘菜洗菜煮饭分餐洗碗搞卫生等等,每天搞出两百多人的餐。</p>
而四人,有交情好的,同样有差的。</p>
昨日周娟坐车里朝村民挥舞臂的情况刺激不少乡亲,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咋她能坐,咱坐不得?</p>
想想就不舒服。</p>
特别是平日自觉跟周娟不对付的人,强压着一些“怨妒”暗戳戳问啥情况。周娟自然一个字不肯透露。</p>
村里闲话再高,生活是自己的。</p>
而下午,沈裕堆完上的麦秸垛,满意瞧着自己辛苦工作的成果。</p>
而另一端,黄田村大队长何明瞧着“姗姗来迟”的收割,面色有点差。</p>
驾驶员第一时间明县里械厂情况,原定的驾驶员臂受伤,目前黄田村的收割计划由他来。</p>
于是,何明取出二十四时轮班计划。</p>
驾驶员:</p>
艳阳高照,照不热那一颗坠落冰窟的心。</p>
李村翻场工作持续两天,沈裕累得腰酸背痛,刷牙的都快举不起。</p>
夜里忽来一阵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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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蓦然睁眼,伸摸摸额头,掌心一片汗。思来想去睡不着,他撑着酸软的臂下床,再到院里。</p>
而院里周娟提着煤油灯,眼睛死死望着天。</p>
“妈,怎么不睡?”</p>
“睡不着。”</p>
沈裕不再问,脑海浮现原剧情里暴雨的细节,艳阳高照两日,云酝酿一日,暴雨两日再恢复晴天。</p>
粮食丰收最怕啥?</p>
暴雨减产。</p>
由于提前收割,且最近天天晒到要死,他原以为剧情里的暴雨消弭无形,不料该来的还是来了。</p>
那一场蹊跷的风,吹醒的不止是少年,而是日日田里劳作的老农。</p>
村长李福半夜惊醒,自顾自点起自己做的旱烟,指着外面朝李建国:“雨,雨来了!”</p>
翌日,天空遍布密密麻麻的云。</p>
“动作麻利点!”</p>
“别偷懒!”</p>
碾场上,李建国来回巡逻督促,懊悔自己该早点弄完碾场的活。而村里家家户户,哪怕半大的娃娃都到田里帮忙收麦子,麦穗。</p>
老农忙活着,偶尔望一眼天,皱巴巴的脸蛋更像苦瓜。</p>
中午,公社食堂搬出一些简便的窝窝头,期间唯有几个娃娃领完,其余大人卯足了劲埋头苦干,直到最后一车麦穗安全运往粮仓。</p>
“终于弄完了。”</p>
眼瞅忙完,有的直接坐地面休息,有的则排队领窝窝头,一些娃娃拎着桶继续捡遗漏的麦穗。</p>
李建国望着天,蓦然伸出中指。</p>
下一刻,负责广播的李急匆匆跑到李建国身侧,嘀嘀咕咕着最新消息。</p>
“艹!”</p>
李建国狠狠骂一句:“自己计划错误还敢打电话让别人帮忙收烂摊子,真是龟孙!”</p>
骂骂咧咧半晌,他扫一圈周围乡亲。</p>
碾场麦收完,忙碌半天的人打算回家休息,耳畔响起喇叭声。</p>
“喂喂喂。”</p>
精悍健硕的汉子拍拍喇叭试音,再举着喇叭宣布一个消息:“黄田村麦田没收完,暴雨在即,何明特意求助,愿意跟着一起到黄田村帮忙的现在集合!”</p>
“”</p>
黄田村跟李村关系早年算井水不犯河水,自何明上任爆发一系列争端,目前算得上相看两厌。</p>
“他咋有脸求咱们?”</p>
“前年截断水流,导致咱们旱灾更严重,咱们求助他们啥都是命,管他们干嘛?”</p>
“谁去谁是孙子!”</p>
群情汹涌,李建国沉默半晌,等驾驶员开拖拉出门,刚刚吵得最凶那几位赫然跳上车。</p>
“不是不去吗?孙子。”</p>
“你爷爷我看他们有多惨,落石下井,懂不?”</p>
“哈哈。”</p>
虽然再看不惯,可那是活命的粮食啊,糟蹋粮食遭天谴。而且李村跟黄田村最近,他们不帮,那粮真毁了。</p>
沈裕想看看情况,刚搭上,瞬间被拍掉。</p>
“你是真帮不上忙,别浪费位置。”</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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