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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我的感觉前所未有的诡异。</p>
不止是四肢上的不协调感,就连对于气息的感知也变得迟钝,眼前的画面随之变得扭曲,色彩交错,轮廓模糊。</p>
如果不是视觉、气息、声音等多种感官,还有方位作为辅助,自己甚至无法分清楚敌我。</p>
还似乎是有什么在胸腔之内蠢蠢欲动,妄图从内部割裂我的血肉,一点一点地寻找出路。</p>
不幸的是,对面那个男人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p>
“您确实很强,但就凭现在的您,应该也没有办法护着他们安然离开这里吧。”他的声音不慌不忙,甚至带着某种胸有成竹的意味。</p>
“您也知道,这并不是您的主场,时间拖得越久就对您越不利。”</p>
感受着自身的状态,我在心中低低骂了一声——这两个人类明显知晓着什么,是有备而来。</p>
照现在的情况发展下去,自己就算能够勉强活抓这两人,却很难保证能够管住他们。</p>
到那时,他们想拿走这被叫做“银羽之晶”的玩意,或者对查理几人做什么,就不是自己能够控制得了的了。</p>
最坏的结局,不仅会前功尽弃,甚至可能将查理他们置于更危险的境地。</p>
可是,换一种思考方向——自己把这两个人全都杀了不就好了吗?</p>
这样简单直接的解决方案,这样暴戾的念头自然浮现,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p>
可随即,我又不得不承认这一点确实可行——甚至是最为高效的选择。</p>
眼前这两个人类,无论他们的目的为何,显然都已经知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事情。</p>
他们对我的身份有所了解,在所谓“尊主”的底下做事,甚至可能知晓查理他们身上的秘密。</p>
就这样杀了他们,也许会缺少不少情报,但是回收属于童话镇的物品,保护查理他们的安全是第一位的。</p>
现在倒是在某种程度上能够理解希珀尔的行为了——那些曾经在我看来不近人情的决断,如今竟成了我自己的选择。</p>
果然,自己双标的时候,永远是最爽的。</p>
至于那些血腥的画面,我是不会让查理他们亲眼目睹到的。</p>
他们会安全地离开这个地方,甚至最好能远离这一切复杂而危险的纠葛。</p>
对他们来,知道我和对方都只是为了抢夺“银羽之晶”的混蛋,就足够了。</p>
体内那股诡异的不协调感虽然影响了感知,但我还是咬牙将感知延伸到了遗迹之外,确认这座岛上并无其他被幻想生物赐福过的人类后裔。</p>
但是令我有些意外的是,岛上出现了另外两道有些熟悉的气息——王永辉和派洛特。</p>
他们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和这两个后裔有关系吗?</p>
可是,记得刚见面时我就认真感受过,确认了王永辉并不是那些曾接受幻想生物赐福过的人类后裔。</p>
根据已知情报,目前可以确定的是:他在亚瑟下工作,和唐晓翼、甚至曾经的羽之冒险队全员都有交情。</p>
更重要的是,他很满意如今的生活,应该不是“黑套”一类的角色——那不是能装出来的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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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不知道亚瑟的立场,但王永辉应该不会对唐晓翼等人不利。</p>
也因此,让他们出去与王永辉会合、离开这里是一个可行的计划。</p>
念及此处,我利用传音,单方面与唐晓翼沟通完接下来撤退的安排。</p>
这么近的距离,能感知到唐晓翼的身形微微一僵——他是个聪明人,应该听懂了我的安排。</p>
一切准备就绪,我将那水晶球往上一抛,冷笑着挑衅道:“自己来拿。”</p>
水晶球在混沌的视野中划出一道清晰优美的弧线,像是一颗脱离轨道的星辰。</p>
“跑!”也就在这时,我听见唐晓翼大喊出声。</p>
那个女孩去抢夺空中的水晶球,而我则冲上前去,替一行人压制挡在出口处的另一名男子。</p>
很好,尽管对现状一无所知,但查理他们还如我所预想的那样撤退了。</p>
眼角余光似乎捕捉到查理在离开前最后看了我一眼,里面盛满了困惑、恐惧,却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信任?</p>
在自己向他们隐瞒了那么多的情况下,这份难能可贵的信任还是让我感到眼眶微微发热。</p>
急促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几人一狼的背影逐渐融入了黑暗的通道中,最终消失在我的视线之外。</p>
虽然如今的感知已经远远比不上正常状态,但他们的离开还是莫名让我感到一阵放心。</p>
现在,遗迹内只剩下我与这两个被幻想生物赐福过的人类——不需要再担心查理他们会被我不心波及,没有了顾虑,我可以全力施展。</p>
然而,正当我准备动的时候,脑海中忽然响起了一句话,像是从遥远的彼岸传来。</p>
将那件物品交给他们,然后放他们离开。</p>
那独特的平静与从容,那不容置疑的口吻,除了希珀尔,还能是谁?</p>
这出乎意料的命令让我一时间愣住,不敢置信地回应:希珀尔,你疯了?</p>
你不是一直都希望童话镇与现实互相隔绝吗?我帮你回收这玩意,帮你剔除这不该存在于现实的“异类”,你现在却让我放他们走?</p>
将那件物品交给他们,然后放他们离开。</p>
然而,希珀尔仍旧是那句话,音调如死水般不带任何起伏,亦如命运般不可抗拒。</p>
你知道这两个人想要做什么?我咬了咬牙,感觉额头青筋直跳。</p>
希珀尔没有回答,只有一片沉默,却无声表明了她的态度。</p>
这种沉默我再熟悉不过,是她惯有的处理方式——不回应,不解释,不辩驳,只有简单的指令与不容置疑的态度,像是我应当自己参透一切。</p>
希珀尔到底在打什么算盘?为什么要放走这两个显然知晓太多的人类后裔?</p>
这些疑问在我脑海中接连闪过,动摇的决心让我中的力道不由自主地松懈了几分。</p>
作为希珀尔的代理人,我心知自己无法真正违背她的意志,但此刻的不甘、不解与愤怒却还是让我试图讨价还价。</p>
可是现在,这两条人命在我里,我想杀就杀,想放就放,你不拿什么东西来换怎么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