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啊！”</p>
一出宫门，李青便听到了自家毛驴叫声，早朝散去多时，它孤零零待在马厩，无助又可怜。</p>
“呦，把你给忘了。”李青连忙上前，将它牵了出来。</p>
“嗯啊嗯啊！”毛驴伸长脖子冲着他耳朵叫，发泄怨气。</p>
李青缩着脖子，拧着眉苦笑，“差不多行了，走，带你去赶集，买好吃的，上等草料买两大捆儿。”</p>
“嗯啊”毛驴怨气了很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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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迎着朝阳，骑着毛驴去赶集，心中淡淡忧愁缓缓消散。</p>
回到家，做午饭；午饭后，睡午觉；夜央逛书阁</p>
日子一天天过着，在朱祁镇的强势下，朝堂趋于平静，群臣纵有千般不满，也不敢硬刚。</p>
朱祁镇同意了李青的提议，放弃了杀贞儿泄愤的想法，他知道宫女只是个工具人，罪魁祸首是他娘。</p>
杀了姥爷，仇也算报了，没必要杀一个执行工具，且对他有大用的角色。</p>
孙氏倒没什么大动作，只是搭上李青这条线，结个善缘，以便不时之需。</p>
她之所以如此，一方面是刚接触还拿不准李青，另一方面则是朱祁镇的强势，很大程度上震慑到了她，</p>
连群臣都不是对，孙氏不得不老实下来。</p>
朝廷下西洋的国策正式推行，辽东的种桑初步有了进展，天津港的织造局也建设完毕，进入开工阶段。</p>
宝源局如火如荼地铸造铜钱，然后运往国库囤积，以待积累到一定数量，开始兑换。</p>
局势不是一般的好，而是大好。</p>
七月初。</p>
师徒俩完成偷梁换柱，所有赝品都换成了真品。</p>
张邋遢又在京城逛了几天，便提出告辞。</p>
“青子，我先回去了。”张邋遢道，“在你这儿呆的时间不短了，我得回去看看朱。”</p>
李青没理由挽留，轻轻点头：“师父你下次什么时候来？”</p>
张邋遢想了想，“过了中秋吧，到时候多带一些赝品。”</p>
“下次把师弟也带来吧。”李青。</p>
“这个应该不行。”张邋遢摇头：“金陵那边产业挺多的，离不开他。”</p>
“钱财乃身外之物，没必要在意。”随着时间流逝，李青越发珍惜眼下时光，“他也不年轻了，没必要这么拼。”</p>
“他这是在为你拼啊！”张邋遢叹道，“你的路还长，以后用钱的地方有很多，当然，你或许用不到，但有钱总归不是坏事。”</p>
李青还想什么，却被张邋遢制止。</p>
“青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有时候付出也是一种幸福；</p>
他觉得他亏欠大明，同时觉得大明亏欠你，所以他想为你做些什么；</p>
这人啊，心中有信念是好事，要是心里的那口气儿散了，人的精气神会瞬间一落千丈，你让他享福，于他而言并非好事。”</p>
李青眼眸湿润，倍感窝心，哑声道：“我送师父。”</p>
张邋遢离开了，带着一马车永乐大典正本，赶赴金陵。</p>
院一下冷清许多，烟火气也少了，李青不是个精致的人，一个人时随便对付两口就行了。</p>
还没半个月，灶台便积了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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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中旬。</p>
选妃落下帷幕，这次选的不老少，什么宸妃、淑妃、敬妃、丽妃、顺妃加起来十好几个。</p>
当然，这只是个插曲儿。</p>
纳妾和娶妻完全不同，娶妻明媒正娶，纳彩、问名繁琐且重视，纳妾则是把人弄回家也就是了。</p>
尽管是一国之君，纳妃也不大办，甚至连个酒宴都没有。</p>
群臣也只是象征性地道了个喜，然后各忙各的，没人对这个上心，除了孙氏。</p>
她忙得不亦乐乎，忙着找潜力股。</p>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在贞儿、李青为媒介的传导下，朱祁镇对她的行动了如指掌。</p>
孙氏跟哪个亲近，他就冷落哪个。</p>
时间一长，嫔妃都怕了孙氏，尽可能的躲着她。</p>
中秋节。</p>
李青斜倚在椅上，独自赏月，咬上一口月饼，很甜。</p>
皎洁的月光洒下，仿若给院染上一层白霜，他抿了一口酒，轻声吟着李白的诗：</p>
“床前明月光，疑似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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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啊”</p>
他的故乡太过遥远，隔着数百年时间长河，不可逾越。</p>
长生难，长生难；</p>
关关难过关关过，夜夜难熬夜夜熬；</p>
欲将难熬融于酒，一饮消尽心中愁；</p>
熟料，愁难消，难消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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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下西洋势不可挡，李青一时间也没了目标，整日宅在家里，吃饭、喝酒、睡觉整个人都颓废下来。</p>
对此，朱祁镇很恼火，不止一次地来院。</p>
“先生，你这个年龄，怎么能这么丧呢？你得支棱起来啊！”</p>
每次来都巴拉巴拉一堆，每次李青都十分听劝，但就是不改。</p>
丧是丧了点儿，但丧着舒服啊！</p>
一旦躺平，翻个身的力气都没有了。</p>
朱祁镇见他一点压力都没有，于是诱惑道：“先生，你要媳妇儿不要？”</p>
“不要！”</p>
李青果断拒绝。</p>
“要一个吧，为李家传宗接代，延续香火”朱祁镇苦口婆心：有了媳妇儿孩子，到时候一家子人靠你吃饭，朕就不信你还能这么咸鱼。</p>
李青油盐不进，根本不上套。</p>
“是不行吗？</p>
是不喜欢女人吗？</p>
你这是不孝啊！”</p>
激将法、嘲讽计、道德绑架朱祁镇三十六计用了大半，李青就是不为所动。</p>
无奈，朱祁镇只好祭出绝招——剥削法！</p>
“你再这样，朕可要扣你俸禄了。”</p>
“扣吧，反正也没几个子儿。”李青满脸无所谓，无欲无求。</p>
朱祁镇真是没招了，只好打感情牌：“先生，如今大明正是发展之际，朕需要你。”</p>
李青笑着反问：“现在还用的着我出吗？”</p>
“当然。”</p>
“那你可得反思了。”李青揶揄道，“如今你大权在握，要是还掌控不住局势，那只能能力不够。”</p>
“你！”朱祁镇气结，哼道：“食君之禄为君分忧，你是大明的官员，吃着大明俸禄，干活儿不是应该的吗？”</p>
“我干的还少吗？”李青无奈，“皇上，你放我个假吧，我想好好歇歇。”</p>
朱祁镇道：“由于你的一直闷在家里，朕这段时间都掌控不了太后的动向了。”</p>
“她又威胁不到你，也不会真对你使坏，只要你掌着大权，她翻腾不起来。”李青道，“她可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害你就等于害她自己。”</p>
“不听是吧？”朱祁镇火了，“朕问你，你到底上不上朝？”</p>
“我想放个假。”李青疲倦的。</p>
朱祁镇哑火，沉默良久，无奈答应：“好，朕体谅你，现在局势平稳，你想歇歇就歇歇吧，不过，不能离开京师。”</p>
“没问题。”李青没有得寸进尺。</p>
他本也没打算离开，知道在平稳的表面下，暗地里波涛汹涌。</p>
其实矛盾很大，只是还没爆发。</p>
奈何朱祁镇不愿妥协，李青也只能见招拆招。</p>
朱祁镇还是有人情味儿的，知道李青懒，时不时让太监送来些御用膳食，虽然不值什么钱，但心意满满。</p>
有时候，孙氏也会派贞儿来，给些恩惠什么的，李青一律照单全收。</p>
反正他没有道德，不会被道德绑架。</p>
拿人不软，吃人嘴不短，这一点，跟他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童叟都欺。</p>
岁月静静流淌，转眼秋去冬来。</p>
张邋遢食言了，只来了一封信，是北平太冷，明年开春再来。</p>
李青就很无语：百余年的功力在身，你怕冷？</p>
幸赖，他还有毛驴。</p>
李青经常骑着它去赶集，不为别的，只为热闹，品味红尘烟火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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