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答应了？”张邋遢问。</p>
“嗯。”李青笑道：“今儿时间不早了，咱们明儿再走吧，我先把驴子安置一下。”</p>
‘嗯啊’驴子兴奋的抢答，它是真怕了老头，草料都吃不香。</p>
张邋遢瞥了驴子一眼，驴子立马安静下来，躲在李青身后。</p>
“赶快把这畜牲牵走。”张邋遢嫌弃道，“这要不是你养的，我早就吃肉了。”</p>
驴子拱了拱李青：快把我送去于谦家。</p>
李青好笑道：“师父，我先去了。”</p>
“去吧去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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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于谦家，都不用李青，驴子自觉去了它的专属木棚，就跟自己家一样。</p>
不，比在自己家放肆多了。</p>
于谦还在衙门忙，李青跟于冕聊了几句，便回家了。</p>
晚饭后，李青又去了于谦家，京师就这么一个朋友，要走了自然得喝一杯。</p>
“什么？你请假请到明年？”于谦都怀疑自己听错了，没人这么请假的啊！</p>
“大惊怪，”李青斜睨了他一眼，“我为大明流血又流汗，还不能享受享受啦？”</p>
“不是，你不是一直在享受吗？”于谦无语道，“而且你这假也太长了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致仕还乡了呢。”</p>
他都开始羡慕李青了：“先生，你这也太舒服了吧？”</p>
李青哼道：“你是光见贼吃肉，不见贼挨打啊，你好好算算，我都干了多久了？”</p>
于谦挠了挠头：“但我觉着，你干活的时间加起来，未必有我多。”</p>
论工龄，那李青没的，谁也比不过，不过论工作时长那李青也没的，谁也比不过。</p>
“你知道个啥，我也就这几年才开始懈怠，以前干活还很卖力的。”李青强行挽尊。</p>
你就诓我吧，在永乐朝我中进士那会儿，你就是三天打鱼两天晒，当我不知道？于谦满脸黑线。</p>
他才不信李青的鬼话呢。</p>
“先生，咱就是，当年太祖为何拿剑砍你？”</p>
“因为我不干活呗。”李青一顺嘴，把实话给了出来。</p>
于谦：哼哼，露馅儿了吧？</p>
李青脸上一热，找补道：“你懂什么，他就是一工作狂，恨不得把人当驴使，那谁顶得住？”</p>
于谦一脸：你看我信不？</p>
“爱信不信吧，那时还没你呢，你哪知道太祖什么德性。”李青撇了撇嘴，专心吃喝。</p>
于谦没再这上面掰扯，他知道李青酷爱咸鱼，但事儿是没少做，况且他以后要做的事还很多很多，偷个懒也没什么。</p>
“明年啥时候回来？”</p>
“元宵节后吧。”李青道，“到时候要去草原，嗯争取先招揽过来一批，开个好头。”</p>
于谦闻言稍稍松了口气：先生还是以国事为重的。</p>
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自己多虑了，李青并不是只顾享乐的人。</p>
于谦举杯：“祝先生一路顺风。”</p>
“嗯。”李青举杯跟他碰了下，一饮而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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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李青兴尽而归。</p>
家伙儿居然还没睡，跟老头一起，坐在屋檐下的椅上，听老头讲故事。</p>
见他回来，开心地迎上前，“干爹，明儿咱们就回金陵是吧？”</p>
“嗯。”李青摸了摸他脑袋，笑问：“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p>
“开心的睡不着。”家伙儿不好意的。</p>
张邋遢却是一身放松：“你终于回来了，故事你接来讲，我得去睡了。”</p>
老头喜欢孩子，却不喜欢跟孩子玩儿。</p>
就好比喜欢猫，爱撸却懒得养的那种人，主打一个嫖猫。</p>
要回金陵了，李青心情不错，拉着家伙儿走到椅前坐下，看了看一旁的三国志通俗演义笑道：</p>
“讲到哪儿了？”</p>
“虎牢关下，十八路诸侯齐聚。”李宏兴奋的，“好像马上要打架了。”</p>
豁，接下来不就是三英战吕布吗？</p>
李青干脆也不看原着了，直接讲起了电视剧。</p>
“话，那吕布端的勇猛，方天画戟在，无人撑得过三招，连斩数将之后，更是狂妄不可一世，十八路诸侯竟是无人敢于应战”</p>
“他好厉害啊！”李宏心驰神往。</p>
李青笑笑，接着道：“突然，虎牢关门户大开，只见一人持丈八蛇矛枪，声震如雷：</p>
三姓家奴莫要猖狂，看我捅你一万个透明窟窿。”</p>
“干爹，吕布是好人还是坏人啊？”李宏问。</p>
他有些把吕布当偶像了，听到‘三姓家奴’又怕吕布是个恶人。</p>
“算不上好，却也不算坏。”李青想了想，评价道：“他反复无常，是个矛盾的人。”</p>
“这样啊，”李宏似懂非懂，孩子都有崇拜英雄的心理，他又问：“那谁是好人，谁是英雄啊？”</p>
这是个深邃的问题，李青竟一时被问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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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那必然不是。</p>
能出‘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的人，哪里称得上英雄，曹操是个很有作为的枭雄。</p>
沉吟许久，李青道：“三国英雄者，唯刘备，刘玄德。”</p>
时候看三国，他喜欢刘备；长大后看三国，他喜欢曹操；如今的他再看三国，他还是喜欢刘备。</p>
论三国英雄，无人与出刘备其右。</p>
“是那个卖草鞋的刘备？”家伙儿还，主要功课是学字，对历史一窍不通，还是从故事中知道的刘备。</p>
现在的他只知道，刘备是卖草鞋的。</p>
“对，就是他。”李青笑道，“英雄不论出处，他后来也成了很厉害的人，他是英雄，也是好人。”</p>
在那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刘备一生未曾屠过城，死前还告诫儿子‘勿以恶而为之，勿以善而不为’，这样的人，又岂是伪善？</p>
“嗯，孩儿知道了，干爹接着讲故事吧。”</p>
李青点头，又讲起了新三国。</p>
他喜欢老三国多些，但新三国的打戏更出彩，便以新三国为蓝本，给家伙儿将了一遍‘三英战吕布’。</p>
家伙儿听得入神，意犹未尽的：“干爹，后面呢？”</p>
“很晚了，回屋睡吧。”李青笑道，“明儿就要回去了。”</p>
“那好吧。”家伙儿怏怏点头，随李青回了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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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p>
李青天不亮就起了，将永乐大典正本搬上马车，然后去买了包子。</p>
早饭后，李青驾着马车，赶赴金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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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不同以往他一个人赶路，但为了赶在中秋节前回去，李青也是加足了马力。</p>
换马不歇，日夜兼程，总算是在中秋节当天进了金陵城。</p>
到家时，都快傍晚了。</p>
朱允炆得知师父、师兄都回来了，拄着拐杖来到前院，脸上沟壑都舒展开来，笑着：</p>
“还以为今年中秋节，你们不回来了呢。”</p>
“团圆的日子，不回来怎么能行？”李青笑了笑，问道，“那孙子呢？”</p>
朱允炆撇了撇嘴：“哄他闺女呢。”</p>
“嗯。”李青点头：“我去稳住他，你让人把大典搬去书房。”</p>
虽然朱祁镇不是皇帝了，但这种事到底上不了台面，万一让其发现脸上也不好看。</p>
“嗯，好。”朱允炆有些幸灾乐祸：四叔泉下有知，会不会气得跳脚呢？</p>
真是想想都开心。</p>
朱允炆乐呵呵地去叫人搬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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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啊哇啊”</p>
大老远就听到婴儿在哭，接着是一阵拨浪鼓的咚咚声，然后，朱祁镇的无奈声响起：</p>
“哎呦哎，闺女你可别哭了。”</p>
“是不是饿了啊？”</p>
“有可能。”朱祁镇回了一句，正欲起身，突然一怔，抬起头看向声音来源。</p>
“李青？”朱祁镇惊诧道：“你怎么回来了？”</p>
李青脸一沉：“竟敢叫我大名，皮痒了是吧？”</p>
“这不是激动了吗？”朱祁镇脸色讪讪，旋即又埋怨道，“当着我闺女的面儿，你就不能给我留点儿面子吗？”</p>
“她现在又听不懂。”李青翻了个白眼儿，走到一旁坐在亭下长椅上，“日子得滋润吧？”</p>
“哎，挺滋润的。”朱祁镇嘿嘿笑着，感慨道：“真是神仙般的生活啊！”</p>
“先生你先坐会儿，我把孩子给钱送去。”</p>
“嗯，去吧。”李青倚在长椅上，心情愉悦放松。</p>
同样不上朝，但在京师就没有这种强烈的感觉，这里才是真正的家。</p>
没一会儿，朱祁镇去而复返，在李青身旁坐下，问：</p>
“先生都回来了，想来朝局稳定了，是吧？”</p>
“稳定了。”李青吐出一口气，“这两年可把我累惨了，这次回来得好好歇歇。”</p>
朱祁镇好奇道：“他就这么放你回来？”</p>
“为什么不行？”李青揶揄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气且抠门？”</p>
“你看你，我不就问问嘛。”朱祁镇问：“这次住多久？”</p>
“过完年。”</p>
“豁”朱祁镇啧啧道，“那他可真够大方的。”</p>
顿了顿，“我听，朝廷兑换货币的政策，已经开始了？”</p>
“结束了，京师、天津卫两地，都已兑换完成。”李青讥讽道，“又不是你还的钱，你操的什么心？”</p>
“我在位时，铸的铜钱就不是钱？”朱祁镇反驳，“钱是他还的，但也有我一份功劳吧，再，内帑我可是没少留给他钱。”</p>
朱祁镇哼哼道：“那些钱，足够他花三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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