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载壡怔了怔，点头道：“差不多吧。”</p>
“一比一？”</p>
“呃也不是完全一比一。”朱载壡讪讪道，“省去了许多不必要的细节，主要是用来玩儿的。”</p>
李青微微点头：“回头拿来我看。”</p>
顿了下，又朝女娃道，“我研究一下，回头还你。”</p>
李莺莺忙恭声道：“不必如此，您若喜欢，家里还有一些，晚辈一并给您送去。”</p>
“也可以。”李青点点头，转过身，继续游逛</p>
李青给每个人都买了装饰挂件儿算作礼物，两口也是人一个，不值钱，主打一个雨露均沾。</p>
院儿。</p>
一行人回来时，哥俩已经喝嗨了，舌头都打结了，面颊通红。</p>
见一行人进来，这才醒了几分酒意，各自整了整衣襟，正了正坐姿。</p>
“大伯，表叔。”朱载壡羞耻的喊了声。</p>
李莺莺：“朱爷爷，表叔。”</p>
朱厚照嘿嘿一笑，得意的瞥了老弟一眼。</p>
——这么论，你好像是我儿子啊！</p>
朱厚熜自然读得懂他眼神，通红的面颊黑了几分。</p>
黄锦见主子喝多了，忙去东厨烧茶。</p>
李莺莺一个晚辈女子，自不好掺和，以为长辈取迷你蒸汽船为由告退，朱载壡当着亲爹叫表叔也实在别扭，便也以此为由，与媳妇儿一起离开了。</p>
一向爱热闹的宝也一同跟了出去。</p>
到底是皇帝，家伙没办法随心所欲。</p>
少了几个晚辈儿，院儿也清净几分，彼此间也不用刻意端着了。</p>
除了被蒙在鼓里的黄锦，大家都清楚彼此身份，话也没了诸多顾忌。</p>
“你两个倒是会享受。”</p>
李青一屁股坐下来，见酒菜都被霍霍的差不多了，也不好再动筷子，朝李信道：</p>
“咱们还没吃呢，逛了半天，我也饿了，去点些酒菜过来，多点一些，一会儿那两口也会再来。”</p>
李信答应一声，转身去了。</p>
兄弟俩的恩怨也算是化解了，可被李青撞见，一时又都有些不太自在。</p>
朱厚熜一边收拾杯碟，一边好奇问道：“刚两口什么迷你蒸汽船是什么啊？”</p>
“就是缩的蒸汽船，挺好玩的，我家也有。”朱厚照道，“前些时日端午节，俺们还在永青侯府的池塘比赛来着。”</p>
“这样啊”朱厚熜恍然，好笑道，“原来李青你也爱玩儿。”</p>
朱厚照叫得李青，何以他朱厚熜叫不得？</p>
李青没在意这些细节，道：“这东西可不只是用来玩的！”</p>
“这么大点儿除了用来玩，还能干什么？”朱厚熜奇怪。</p>
朱厚照失笑道：“你是怕技术外泄对吧？不碍事的，蒸汽船都已经卖出去了，还能控制住人家不研究？”</p>
李雪儿也道：“是没必要过于担心这个，蒸汽船的价格并不算十分昂贵，诸多藩属国都拆的起，卖了那么多艘，根本没办法杜绝人家拆开研究，再者，有现成的可以拆，可以一比一复刻，何至于拆缩不知多少倍的迷你蒸汽船？”</p>
顿了下，“这些我们也有考虑，因此并未外泄出去，只是用来赏玩。”</p>
李青缓缓道：“我不是担心这个，技术外泄是早晚的事，没办法避免，我的意思是可否用这个模式搞研发？”</p>
众人一怔。</p>
李青道：“如此一来，可以节省大量的成本，且还有助于推陈出新，先研究的，再以的为基础，同比例放大”</p>
李雪儿沉吟道：“理论上可行，但实际操作起来却不轻松啊。”</p>
“何也？”</p>
“这个解释起来很麻烦，就是”李雪儿仔细想了想，道，“可以理解成标准。”</p>
蒸汽船是李青提出来的，可他只是提供了思路，实操全是李雪儿，事实上，李青对蒸汽船的铸造，以及具体细化的诸多事项，并不了解。</p>
“仔细。”</p>
李雪儿斟酌了下措词，道：“一个蒸汽由诸多零部件组建而成，可每一个零部件都不可能做到不差一毫一厘，就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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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我吧！”朱厚照接过话头，道，“用标准表述并不准确，你可以理解成公差。”</p>
李青沉吟道：“就是有一些误差也不影响？”</p>
“是，也不全是。”朱厚照道，“准确就是利用各个零部件的公差，以许多东西的不完美，去组成一个大的完美。”</p>
“打比方来，这个零部件可以一丝，也可以大两丝，另一个零部件可以大三丝，却不能一丝诸如此类，每一个零部件有标准，允许有一定公差，当它们组成在一起，便会相互完美抵消掉公差带来的影响。”</p>
李青怔然。</p>
朱厚熜惊为天人。</p>
“还能这样？”</p>
李雪儿道：“这才是核心密，这些就连生产工人，也都只了解各自负责的部分，大方向上整个研发基地，也不足五十人，且这些人也没通盘掌握核心秘密，每一次迭代，都是不断摸索、试错，最终推算而来”</p>
“这么来，没有人全面掌握核心密？”朱厚熜问。</p>
“也不是！”李雪儿道，“总工程师是知道的，再如何，也要有人来统筹指挥才行，不过，李家这么大的研发基地，也只有三位顶尖尖的人才。”</p>
朱厚熜缓缓点头，喜悦之余，又多了几分忧虑。</p>
朱厚照笑呵呵道：“你想到的我们怎会想不到？这几个人才的薪资待遇整个六部九卿的俸禄全加在一起也比不上一个，如此厚利，又怎会轻易泄露密？此外，还签订了种种协议”</p>
李雪儿补充道：“再退一万步来，即便这些核心秘密泄露，也没太大的影响。”</p>
朱厚熜思忖了下，道：“你是冶铁工艺，对吧？”</p>
“不全是。”李雪儿微微摇头，“冶铁工艺是一方面，生产工人也是一方面，每一次更新迭代，都是总工程师与诸多技术人员多方研究之后，再由工人实操，共同生产出来的”</p>
“便是总工程师拿着密集体跳槽，工人一变，模具一换，一样白瞎！”李雪儿笑吟吟道，“这个道理他们也明白，所以核心密泄露的可能性几乎没有。”</p>
“呼今日可真是长见识了。”朱厚熜喃喃。</p>
李青也挺受震撼，不想这其中竟有这么多道道，不过，他自不会露怯，还给了朱厚熜一个鄙夷的眼神。</p>
朱厚熜哪会想到李青这般不当人，还当是李青都知道呢。</p>
“这么，蒸汽船的技术不存在泄露海外的风险了？”</p>
李雪儿摇头：“完成和完美不是一码事，只要费心费力去挨个仿制，造还是能造的，不过模仿，终究只是模仿，不可能达到我们这般的效果。”</p>
朱厚照笑呵呵道：“一个零部件差一毫，到了组装的时候，可能就会出现装不成的情况，即便装成了，且也能正常使用，其效率，其耐用程度，也会差之千里。逆向研发终归比不过正向研发。”</p>
朱厚熜深吸一口气，由衷道：“这些，朝廷开办的龙江船厂可也知晓？”</p>
“道理知晓。”</p>
“什么意思？”</p>
李雪儿没好意思，瞧了眼朱厚照。</p>
朱厚照道：“朝廷压根儿就没拨付研发经费，只有铸造款项，其实龙江船厂只掌握铸造，再难听点儿，就是拿着李家的研究成果去生产，其核心技术密，也不甚清楚。”</p>
不待老弟不满，朱厚照又道：“其实这未尝不是件好事，少一些人知道，便多一分保险，朝廷也不尽是些清官，不是吗？”</p>
朱厚熜怔然，悻悻无言。</p>
李青清了清嗓子，道：“虽有这么多限制，可理论上仍存在可行性，对吧？”</p>
“是！”李雪儿颔首道，“如若能熟练掌握由大由、由由大，却能在成本、效率上显着提升，不过这需要很长时间的运作和磨合，以及人员调整。”</p>
李青微微点头，道：“既如此，可以试着尝试一下。”</p>
“嗯。”</p>
李青想了想，又道：“可以用较为落后的技术，量化生产一些这种迷你蒸汽船。”</p>
“啊？”李雪儿茫然。</p>
朱厚照也满头雾水。</p>
李青笑了笑，道：“可以把这玩意儿包装成奢侈品，来赚有钱人的钱，收藏古玩字画是收藏，收藏迷你蒸汽船也是收藏。”</p>
顿了下，“正所谓能拆就能砌，能破就能立，可以成立一个特别的部门，只负责研究迷你型的东西，不用考虑能否同比例扩大生产出来。从无到有才是最难的一步，从有到精，相对就容易些。”</p>
李青笑着：“我看朱壡就挺有这方面的天赋，组建的这个新部门，可以让他先做着，等有了一定进展，再给他配备些技术人才。不用大刀阔斧，先尝试着来。”</p>
虽然李青不是什么理工男，可他瞧的出来，朱载壡有着理工男的特质和天赋。</p>
学习的最大动力是兴趣。</p>
对这方面，朱载壡的兴趣不是一般的浓郁，哪怕以现有的技术同比例缩，也非是易事。</p>
这也从侧面证明，朱载壡的动能力之强悍。</p>
再高精尖的东西，也都是慢慢捣鼓出来的，就让他捣鼓吧</p>
万一就有惊喜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