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北大参加答疑会的人里，有不少都是带着问题来的。可被明显带着不耐烦的催促后，愣是没一个人开口。</p>
问个屁呀！</p>
你一张嘴，他要么反问你脑子是不是缺零件，要么直接告诉你，这事儿不归我管。</p>
你问啥？</p>
问不好就挨顿狗屁呲。</p>
今天有资格与会的，要么是领导，要么是技术骨干。大庭广众的让一年轻训得灰头土脸，以后还做不做人了？</p>
曲卓等了大概有十秒钟，再次催促：“话呀？都卖单儿来的呀？”</p>
“”台下一片寂静。</p>
“一个多时白扔了！”曲卓烦躁的拍了拍上的粉笔灰，下讲台跟表情复杂，强绷着才能保持严肃的王先生了句：“老师我回了啊，一堆活儿呢。”</p>
话完，大步流星的就往外走</p>
“哎不，你”江所长伸把人拽住，却不知道点什么。</p>
曲卓停下脚步扫了江所长一眼，移视线看向瞅着他的黎部长，大大咧咧的：“领导，老江人不错，就是腰子太虚了。以后您照顾着点啊。”</p>
两百号人的视线刷的一下，齐聚到江所长脸上啥？腰子太虚？</p>
“”江所长直接傻眼了。</p>
“”江所长旁边的老太太脸侧到一边揉着眉心。貌似是在头疼，实际上是憋不住笑了，只能借着揉眉心的动作遮掩实在压不住的嘴角。</p>
“”大王先生还好，表情严肃目光沉静。可大家看不见的右，正在用力掐着自己的大腿。</p>
“”黎部长没掐大腿，靠咬舌尖才根才硬憋住没笑出来。</p>
“大哥，干啥呀？你倒话呀？”曲卓愣头愣脑的，带着不耐烦的问拉着他，却不出话的江所长。</p>
“哎哎，等一下。”黎部长醒过神了，眼睛里多少有点放光的问：“既然觉得你们江所长是个好领导。那，你后面还跟着他怎么样？”</p>
这话一出口，会场里的部分人顿时心头一紧。</p>
有半导体研究所的老几位，还有四部下属单位的人。</p>
老几位心头发紧，是听出来了，姓黎的还是想挖人！</p>
四部下属单位的人则是头皮发麻，心：“这玩意要来后，不可能放关里待着呀？发给哪个单位？</p>
擦了，有需要是借来用一用还行，可别送我这来，我可伺候不起！”</p>
“您快拉倒吧。”曲卓嫌弃的瞅了眼江所长，咧着嘴：“整天磨磨唧唧黏黏糊糊，支使一下才知道动一下。还跟他混？早晚得急出点毛病来！”</p>
这话一出口，黎部长无声的苦笑。所有心头发紧的人，都松快了下来。</p>
除了江所长表情又羞又臊，眼神贼哀怨</p>
其实搞理工的，醉心于技术的人不在少数。脑子里除了工作，压根就不琢磨别的。甚至有些人不工作的时候，瞅着神神叨叨的，不知道的还以为精神有问题呢。</p>
但是，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谁都没见过病情如此严重，脾气还如此急躁的家伙。</p>
有本事、能干活，还有主观能动性的下，当领导的就没有不喜欢的。</p>
可一当领导的，成天到晚被个技术员抡着皮鞭赶着干活再看老江同志那欲哭无泪的模样，在场的人都投去了同情的目光。</p>
随即有人醒过神来，不用同情他，他眼瞅着就脱离苦海了。</p>
于是，消息比较灵通的，将视线投向了另一个人——老黄同志。</p>
黄昆嘴里有点发苦他其实知道今天这场面是“演戏”呢。对于马上就要接半导体研究所的他来，对于这场“戏”必然是百分之一百二十的赞成。</p>
但是吧，他跟曲卓接触的毕竟不多。从头到尾的经历下来，居然半点演戏的成分都没看出来。</p>
尤其是刚才某人训斥方文山的场面他对方文山很了解呀。就那孩子，是会配合人演戏的性子吗？</p>
那副委屈、害怕，甚至是恐惧的模样，能是装出来的？</p>
心里不由的开始怀疑，这子不会是本色出演吧？</p>
怀疑的种子一发芽，这位国内固体物理学和半导体物理学奠基人之一。从无到有的拉起北大物理系的大牛，居然罕见的，生出了一点畏难情绪</p>
————</p>
别人怎么想的曲卓不知道，也不关心。反正他今天算是超额完成了既定目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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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回到单位后就惨了。</p>
被以孙彩云为首的，三室的几位学长、学姐，以及前辈们好一通阴阳怪气的损落。</p>
当然，大家都是开玩笑的。</p>
之所以明知是演戏，反应还这么大。主要是之前在会场时，真有点被某人的气场给吓到了。以至于直到出了北大校门，才真正醒过神来。</p>
不然，就孙彩云那种活泛性子的，如果不是被镇住了，不准直接就笑场了。</p>
热闹过后，曲卓问：“方文山呢？”</p>
“房呢呗。”宋帆回话时直揉太阳穴。</p>
方同学是真被某人吓到了，都回单位了还没醒过神呢。几位师兄师姐拦都拦不住，一头钻房去加班加点了。生怕完不成“既定任务”被狗屁呲。</p>
“行吧，最近那子语言提高的挺快，多加加班对他有好处。”曲卓半点同情心都没有，着话就要往外走。</p>
“干嘛去呀？”孙彩云问。</p>
“昨天不是，今天资料室来新货吗？我瞅瞅去。”</p>
“哎”孙彩云赶紧把人喊住：“你别只顾着自己看，顺都翻译出来。”</p>
“下午让方文山弄，我看着他。”</p>
“你就不能换个人欺负吗？”孙彩云一阵于心不忍</p>
曲卓奔资料室去的时候，北大那边散场了。</p>
四部的关车内，秘书声试探：“部长，咱们还要人吗？”</p>
“”黎部长眉头微皱，没有回话。</p>
他眼下如此迫切的想把曲卓要走，主要是“33工程”的推进，遇到了不少困难。其中一部分，问题出在设计层面。</p>
但现在，他陷入了犹豫。</p>
不是觉得曲卓的能力不够，而是那子的能有点太强了。</p>
眼界宽，心气也高。黎部长严重怀疑，把他放进33项目组，眨巴眼的功夫，就得把之前的设计全都推翻了。</p>
黎部长很确定，曲卓搞出的东西，一定比现有的要好，甚至会强很多。</p>
可问题是，那子琢磨出的“好东西”，多半要把现在打的底子全部推倒重来！</p>
项目启动至今，大笔的投入已经砸下去了，全都推倒重来？</p>
这已经不是魄力的问题了。资金实在有限。再好再心动，客观条件摆在那，搞不起呀</p>
四部车后方不远处，一辆22内，西部某单位的两名厂代表同样在谈论曲卓。</p>
面相相对文气些的男人看向身边的主官：“老于，怎么样？满意不？”</p>
“嗨呀”一贯果决的老于，罕见的迟疑了。</p>
满意？</p>
满意！</p>
业务能力、工作热情、拳拳之心，都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p>
但是，半导体研究所三室的研究员们，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国内业务能力最拔尖的一批人。</p>
就那样的一批人，被那子“鞭打”的跟哑驴子似的，一个个的状态都是木的。</p>
还有方文山。当年那也是被看好，并被选中的人才。最后因为性格缺陷的问题，只能不舍的放弃。</p>
就那么一个心高气傲到目中无人的天才，眼下都成什么样了？</p>
之前听那家伙，被磋磨的快要自闭了还不信，今天算是见识到了。</p>
再想想自己下的那些，一个个的虽然也算精兵强将。可跟半导体研究所的顶尖专业人才比，可能还差那么一丢丢。就算有强点的，也远不如不过方文山。</p>
如果把那子要回家打击虽然有助于成长，可过度的打击，容易把好钢砸坏了呀。</p>
而且，想到那位江所长欲哭无泪的表情，还有那子的评价老于用力抓了抓头皮。</p>
虽然他自问也算是个暴脾气了，可真没自信能“暴”过那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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