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我不愿意嫁在京城，我从在西海长大，舍不得家乡父母。”少女埋头绣着中的团扇，看似是随口闲话，语气却十分坚定。</p>
这位姑娘就是被孙老太君寄予厚望的二孙女孙慧锦，也是孙家姑娘中最像孙夏微的一个，甚至比蓝敏仪这个亲女儿还要更像两分，这也导致蓝敏仪不自觉就对她多几分好感。</p>
蓝敏仪本在认真读着中的兵书，闻言抬起头，视线越过书本仔细地打量着对面的姑娘。</p>
刚及笄的少女，在边境风沙中长大，皮肤略显粗糙，也不够白皙，但眉眼模样是极好的。</p>
略施粉黛，头发梳成简洁利落的发式，只插了两支巧的珍珠簪，与京中的官家姐比起来精致不足，但胜在大气爽朗，通身上下都透着自由生长的鲜活气息。</p>
这样子，若是嫁在京中，困在深宅大院才是可惜了，既委屈了她，也可惜了对方。</p>
若是嫁个武将还好，偏偏孙老太君被女儿的早逝吓到了，一心让孙女嫁皇族，再不济也得是个官宦世家。</p>
孙家人搬回了自家房子，因怕外祖母不死心惹出祸事，蓝敏仪还是派人盯着孙家的动静。</p>
嫁皇家没戏，孙老太君又盯上了林家，听外孙女婿还有两个弟弟呢，老三是个庶出，年纪也还没功名，老二正合适。</p>
孙慧锦不满祖母对自己婚事的安排，与老太君起了争执，被罚抄女诫百遍。</p>
蓝敏仪听后，借口让她帮忙绣些婚后送人的物件，又将她接回了王府。</p>
皇宫王府内的绣娘多了去了，让她绣东西不过是个托词，但蓝敏仪如今瞧着她的绣品，还是觉得自己这托词太敷衍了，这艺还不如自己呢。</p>
“京城繁华，不比西海好多了？”蓝敏仪收回打量的视线，拿过边的笔在书上做注解，随口问了一句。</p>
“京城虽繁华，可到底不是我的故乡。”孙慧锦埋头刺绣，坚持道，“我自由自在惯了，受不了京中的约束。”</p>
“女子惧怕远嫁，大多是怕遇人不淑，受欺负时孤立无援。”蓝敏仪将书翻过一页细细读着，“有我在你不必担心这些，我保证你在京城的底气比在西海还要足。”</p>
“我才不会受欺负呢！”孙慧锦抬起头来不服气的道，“表姐不要看轻了我。我虽没有表姐统领千军万马战场杀敌的本事，但打趴下几个文弱贵公子还是没问题的。只是我不愿嫁罢了。”</p>
蓝敏仪忍不住笑出了声，她从前认识的姑娘可没有哪个早就做好了暴打夫君的准备。</p>
再了，深宅大院里，女子所受的束缚折磨并不来自于丈夫的家暴，大家族好脸面，无论有多少阴私之事，表面上还是要光鲜亮丽的，容不下对妻子拳打脚踢的败类。</p>
表妹能有这个脾气看来从前的日子挺自由，如今只怕抄再多遍女诫也无济于事，毕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p>
不过大舅母好像也不赞同外祖母的打算，否则也不会她派去的人一到，就迫不及待地将女儿送了过来。</p>
先是皇子，再是林浩，她皇祖母还真会挑，条件都不错，但都不是孙家能攀上的，不是她看不起表妹，而是门不当、户不对，实在不合适。</p>
晟泽就不用了，只林浩，他的夫人必得要是个世家贵女才成，林浩的前途一目了然，他需要一个能与他匹敌的夫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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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也需要一个能挣起门面的二少夫人，因为林家缺一个能够在各府邸间来往应酬的女眷，她婆母指望不上，蓝敏仪自己没时间也没心思。</p>
“你看不上文弱贵公子，我下还有许多年轻将军，总有适合你的。”蓝敏仪提议道，孙慧锦若寻一个家室一般，人又上进的，后半生日子差不了。</p>
“表姐，我肯定要回西海的。”孙慧锦不为所动。</p>
蓝敏仪一挑眉，颇有些深意地盯着她，“表妹在西海有心仪的将军了？”她倒忘了，西海的英俊将不比京城少。</p>
“没有！”孙慧锦声音有些慌张。</p>
“我和林启也是先定情后定婚约，情窦初开的年纪在所难免，只要发乎情止乎礼，就没什么可垢病的。”</p>
宣朝自立朝起就扭转前朝那苛刻没人性的礼教，到如今，虽还有人坚持恪守前期礼教，但总体来讲，社会风气宽松了许多。</p>
孙慧锦闻言松开中的团扇，深吸一口气，才似是下定了决心，将自己的困扰和盘托出。</p>
孙慧锦与父亲下一名将两情相悦，但那将贫民出身，入不了孙家的眼。</p>
她祖母想将她嫁到京城攀高枝儿；她母亲则看中了一个乡绅家的公子，富之家，学问却好，十七岁中了举人前途无量。可孙慧锦就是不愿。</p>
“既然那将在大舅舅下，表妹何不听听他的意见？”大舅母是个心疼女儿的，既然打算将女儿低嫁，断没有舍近求远的道理，只怕那将身上是有些硬伤的。</p>
“父亲向来不插内宅之事。”孙慧锦低头回话，声音有些低。</p>
蓝敏仪心中有数，只怕她早就问过了，且结果不顺她心意。</p>
“结两姓之好可不是内宅的事，反正你年岁也不大，回西海再也不迟。”</p>
孙慧锦离开后，蓝敏仪重新提笔写批注，待笔记干透才合上书好好收了起来，宝贝的很！原因无非是这书是林启送来的，是前日刚下的聘礼。</p>
迎娶公主，又是自家孩子求来的，林家自然不敢怠慢，却也不敢太过招摇，聘礼所用之物都是上等，却不敢超了规格。</p>
林启总觉不够，最后求了祖父，从自家藏书楼搜罗了两箱书添上。</p>
林家文人世家，藏书浩如烟海，包罗万象，其中就有不少兵书，且大多是孤本，一般兵书不值得林家收藏。</p>
除兵书之外还有些地理游记、医书星相总之都是在外征战可能需要用到的。</p>
林启的理由就是这些书在藏书楼白放着吃灰，倒不如物尽其用。</p>
这两箱书果然得了蓝敏仪青睐，这其中竟有大半是她没看过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