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彦当然想了，他连忙点头。</p>
赵休犹豫了片刻，也跟着点了点头。</p>
大人这般问，便是全然信任他，有心培养，他心中确实也想知道这泉阳县令因何事而来。</p>
沈筝心中确实是这样想的，因为她知道，无论这泉阳县提出何等好处，她都是不会同意的。</p>
这泉阳县令的目的并不难猜，若是为了明年的稻种，大可不必早早上门。</p>
所以他的目的，一定是他同安县今年的收成。</p>
若她猜得没错，这人野心也不，想从她中分一杯羹。</p>
所以赵休留与不留，都不会影响到今日谈话的结果，都是当捕头的人了，涨涨见识也好。</p>
至于方子彦，她则是故意让他留下来的。</p>
方家直接垄断了泉阳县大部分的生意，并且其他几个县的生意事他方家也有涉及。</p>
哪个行当能赚银子，那就必定能从中看到方家的身影。</p>
这粮种一出，她不信方家能不动心。</p>
今日之事若是通过方子彦传到方文修的耳朵里，那她往后也能省一番口舌。</p>
巴乐湛见这二人都留了下来，也不好多什么，毕竟这是在同安县的地盘，二人的去留他做不了主。</p>
他又喝了口茶水，思索片刻后并未直接将此番上门的目的出来，而是试探性地道：</p>
“沈大人，前两日本官便听闻，你同安县今年所栽种的水稻已然开始抽穗，那些人传言，那一个稻子便有十几个稻穗之多！”</p>
巴乐湛完呵呵一笑，又接着道：“本官本是不信的，您哪有稻子能抽出十几个稻穗的，那不是天上才有的么！奈何我泉阳县民将此事传得神乎其神，还望沈大人解惑啊！”</p>
他前日便得了这同安县稻子抽穗的消息，但实话，一开始他并未相信。</p>
就像他方才所的一般，哪有稻子能抽出十几个稻穗的！简直骇人听闻！</p>
但他也明白，稻子抽穗一事关乎整个县的秋收与民生，并且两月后便能见分晓，所以那传消息之人自是没理由骗他。</p>
所以他前日得知消息后，立即派了心腹前来这同安县一探究竟。</p>
谁知这同安县的每个村子竟搞了个劳什子巡逻队，还设进村关卡！</p>
那守卡之人还极为敬业，差点将他心腹的祖上八代都给盘问出来。</p>
一番盘查之下，他那心腹不仅连同安县地盘都没进到，还在巡逻队混了个脸熟，那巡逻队的人直言他若是敢偷偷进村，他们就敢将他抓起来打！</p>
简直是刁民行径！刁民！</p>
不过同安县这番阵仗，让他将稻子抽穗一事信了个九成。</p>
他昨日一整夜都没睡着，脑子里一直在思量此事。</p>
十几个稻穗，意味着什么不是显而易见？</p>
只要在稻子灌浆时不出大问题，那这水稻最低的亩产都近千斤！</p>
他自问在天南海北好几个州府中任过县令，可从未听闻有什么粮食亩产能达千斤的！</p>
而最让他震惊的还不是这稻子的亩产，而是这第一批稻种，竟是眼前之人拿出来的</p>
若他为何之前进门之时不态度好点，他只能是自己犯了浑，终究是贪了。</p>
他那时内心深处还觉得自己的泉阳县比这同安县高一等，并且这同安县令能拿出好东西，但并不代表她有着相对应的本事。</p>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大多人都懂，若是她护不住，终究是为他人做了嫁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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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乐湛来之前还在做着美梦，他泉阳县离同安县最近，近水楼台先得月，如今会就摆在他的面前。</p>
若这享成之人是自己呢？那岂不是天赐的官路亨通！</p>
可他方才见了这人才明白，着实是自己想多了。</p>
这同安县令绝非池中之物，同安县在她的经营之下，靠着那水稻一飞冲天是迟早的事儿。</p>
而那官路亨通之人，可能也不是他巴乐湛。</p>
他自认为能拿出的条件，再她眼中，怕是不够看</p>
所以方才他那番话，看似询问，实则是将她和那稻子一并高高捧起。</p>
眼前之人若是高兴，愿意带着自己一起玩儿，那他也还有些盼头。</p>
但坐在他对面的沈筝就那么看着他，也不回答他的问题。</p>
沈筝心中在想，这能做官之人，当真没一个傻的。</p>
瞧瞧这一番话下来，若是她是个好面子之人，得被他这番话给捧得找不着北。</p>
沈筝低头一笑，她看着茶盏中的水波，缓缓开口：</p>
“这稻子结多少穗，亩产多少，巴大人过两月便能知了，不必着急。”</p>
巴乐湛神色一僵，还未开口，她又继续道：</p>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如今不管本官如何吹嘘，都不如两月后您亲眼看看来得实在，到时秋收，本官定会邀请柳阳府下各县县令来一同观看，到时候，大家伙都能看个够。”</p>
沈筝这话便是将巴乐湛的心思直接摆在了明面上，并且直白地告诉他：</p>
不管是你泉阳县还是其他县的，这茬我都不接。</p>
赵休在背后默默地给她竖了个大拇指。</p>
不愧是他家大人，硬气！着实硬气！</p>
方子彦在一旁也大概听懂了他们的对话，县令伯伯想要看沈大人家的水稻，但是沈大人不给看。</p>
巴乐湛背脊一凛，这人果然与他方才感觉到的一样，难对付得很。</p>
但他还是在心中给自己默默打气，脸皮不厚，吃不到肉！</p>
怎能因一句拒绝的话就放弃自己的仕途呢。</p>
他呵呵一笑，面色不变地道：“本官有一提议，对于咱们两个县来，是互惠互利的好事儿，不知沈县令可倾耳一听？”</p>
互惠互利？</p>
沈筝想不到，如今她同安县与泉阳县能有何互惠互利的好事儿。</p>
因为在她心中，如今他那泉阳县，除了百姓日子稍比她同安县的百姓过得好一些，倒也没什么能让他们羡慕的事儿。</p>
但她同安县百姓的好日子，她自会带着他们用双挣出来。</p>
哪用得着靠他泉阳县？</p>
沈筝仅沉默片刻，就开口拒绝了：“多谢巴大人，不过这好事儿就不必了，往后咱们若有事再来往便是。”</p>
巴乐湛一听这话有些急，他屁股都还没坐热，这就开始赶人了？</p>
竟是连开口的会都不给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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