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九思在巷中七拐八拐,拐得跟在后面的薛迈昏了头,才堪堪停住了脚步。</p>
“郎将”</p>
薛迈有些委屈,有些不理解,“您方才为何要将属下支走?”</p>
余九思轻笑挑眉,“怎么,怕本将背着你干坏事,收宁顺佑的贿赂?”</p>
薛迈看向他中的木箱,颤着指道:“您您收了?”</p>
余九思“啊”了一声,“收了啊,不要白不要。”</p>
薛迈感觉一股怒火从心口直蹿向天灵感,连嗓门都提高了些许:“您怎能收了?!您这是默认了他们的行径?!”</p>
余九思有些无语,狠狠踹了薛迈一脚。</p>
“本将若是默认,还用得着唤你过来吗?唤你过来作何?分赃吗难道?”</p>
“呃”</p>
薛迈被他一句话打愣在原地,“是啊属下又不是您的人,就算分赃,也轮不到属下才是”</p>
余九思朝他翻了个白眼,将木盒扔到他怀中,“收好。”</p>
薛迈一哆嗦,险些没有接住。</p>
他不由自主地翘起了个兰花指,拎着木盒把,结巴问道:“属、属下收着?”</p>
“嗯。”余九思朝他扬了扬下巴,“打开看看。”</p>
薛迈早已猜到其中是什么,但当他真正打开盖子后,还是感觉盒中之物夺取了他全部呼吸。</p>
他咽了口口水,颤音道:“这这么多这、这该有多少啊”</p>
“不知道。”余九思答道。</p>
他方才在宁府看似点了银票,实则他点票之时心神都不在银票上面,而是想着接下来该如何行动。</p>
今日宁顺佑的反应,有些出乎他的意料。</p>
他在入宁府之前,想过宁顺佑会死不承认,但他没想清楚宁顺佑会用何作借口,更没想到宁顺佑应付起来能如此游刃有余。</p>
不论是粮商粮价,还是泄洪急流,他都能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p>
这比余九思想象中要难对付得多,让他不敢贸然行动,不得不改变了策略。</p>
不过好在,还有胡旦这步棋。</p>
胡旦是他父亲的亲信,他可以全然信任。</p>
思及此处,余九思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条,递给薛迈。</p>
薛迈用胳肢窝夹着木盒,展开纸条看了片刻,念道:“归宁呃,南、南”</p>
余九思皱眉看了过去,面色略青:“你不识字?”</p>
薛迈脸“腾”得一红,辩驳道:“不是不识,只是认识得不多罢了,属下在学了!”</p>
余九思“啧”了一声,从他中抽回纸条。</p>
“想当将军,不识字可不行,不看兵书学排兵布阵,就给你看一密信,你都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丢不丢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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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迈脊背一挺。</p>
郎将怎么知道他想当将军的?</p>
余九思照着纸条念道:“归宁街南禹巷,今日入城的粮商在那边落脚的,前两日入城的粮商应当也在附近。本将拖了宁顺佑两日,两日后就得开城门,这两日咱们派人盯紧点,两日后,必须行动,不能将人放走了。”</p>
薛迈瞪大了眼,“您是如何拖住他的?”</p>
余九思咧嘴一笑,“本将暗示他,本将与你一样是巡抚的人。查粮商也是巡抚的意思,要做两日样子给巡抚看。”</p>
“哦——”薛迈眼中全是崇拜,“让他掉以轻心,咱们再给他沉重一击!”</p>
余九思点了点头,“禄州府那边,也要派人快马去一趟。禄州知府还以为是他们的人看闸不利,眼下正哆嗦着找人顶罪呢,咱们刚好送他一份大礼,帮他洗清罪名。”</p>
薛迈眼中的崇拜都要溢出来了,看得余九思身上黏腻不已。</p>
“好了,干活去吧,去县镇放粮也是要紧事。”</p>
薛迈“诶”了一声,“属下片刻都没敢耽搁,各县镇的粮食快分好了。”</p>
余九思点点头,迈步向外走去,“将柳阳府的赈灾粮安排到吉木村,本将亲自运过去。”</p>
薛迈跟在他身后,面色纠结,片刻后还是出声喊住了他:“郎将。”</p>
“怎么?”</p>
“我”薛迈张了张嘴,下了决心,定声道:“此间事了,属下想到您麾下办事。”</p>
余九思有些意外,“我?现在的郎将头衔只不过是个虚职,我之前与你一样,只是个校尉罢了。”</p>
“我愿意的!”薛迈有些着急,“您与其他人不一样,属下相信,您不可能一辈子都是校尉的,属下就想跟着您!”</p>
余九思张了张嘴,眼中染上一丝笑意。</p>
“待我回京复命再吧,万一我办完差也还是个校尉,如何能朝巡抚要人?”</p>
在薛迈耳中,余九思此话等同于答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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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安县,下河村。</p>
沈筝与梁复、沈行简三人负而立,他们正对着的,便是选定好的棉布坊址。</p>
这片土地久久无人耕种,泥地已经有些板结,但对作坊来,却正巧合适。</p>
梁复向前走了两步,又踮起脚尖在泥地上蹭了一下,沉吟道:</p>
“沈大人,此泥地虽板结,但布坊需大量用水,往后土地与空气中难免潮湿。所以布坊内,咱们还需得铺上一层沙石才是。”</p>
沈筝不敢在行家面前拿乔,“就按您得办。布坊的原料库房与成品库房,本就要注意防潮,以免棉花与棉布受潮,减少保存期限。”</p>
梁复边走边:“其实本官考虑过,要不将布坊建立在镇上,但若是那般,土地成本要高上不少。且往后棉布外输,走便捷的方式便是走水路,而此地又刚好临河,所以本官权衡之下,还是觉得将布坊设在下河村最为稳妥。”</p>
沈筝在脑子里想着防潮法子,附和道:“梁大人言之有理。”</p>
棉布其实与茶叶一般,若是没有良好的保存方式,最好不要水运,以免受潮。</p>
但水运确实众多运输方式中成本最低的,所以眼下的同安县别无选择——羊毛出在羊身上,若是运输成本上去了,百姓的到价格变高了,所以两弊非选其一的话,沈筝还是选择水运。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退出阅读模式。谢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