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狱阴寒,体感实在不怎么好。</p>
阳光洒不进前厅,沈筝带着莫轻晚回了后院。</p>
如今亭中日头正好,尽管冬日的太阳不太中用,但也将二人身上的凉意驱走了七七八八。</p>
“莫姐坐吧。”</p>
亭中设有炭火炉子,水壶也是现成的,一直坐在上面,沈筝只需用干柴将炭火点燃即可。</p>
这还是上次余时章的主意。</p>
亭中四面透风,冬日间若不来点儿取暖段,是坐不住人的。</p>
且冬日茶水也凉得快,往往一壶茶水只有第一回是开水泡的,往后的水只有越来越凉的份儿。所以沈筝与余时章一合计,干脆在亭中加一炭火炉子,一炉多用。</p>
沈筝执火钳,姿势熟练地翻动着干柴,柴火越烧越旺,估摸着要不了一会儿,便能将炭火引燃。</p>
尽管莫轻晚心中有事,情绪还有些起伏,但也对眼前这一幕惊讶不已。</p>
——堂堂县令,怎会亲自烧柴生火?</p>
她四顾一番后终于确定——这位沈大人,好像并无身边伺候的人。</p>
怎会如此?莫轻晚心中疑惑不已。</p>
而她的侍女也留在了县衙外,并未跟进来。如今亭中只有她二人在,岂有县令大人烧柴生火,她一个商女等着取暖喝热茶的道理?</p>
莫轻晚整理衣裳的同时,也将情绪整理了一番,随后上前伸道:“沈大人,女来吧。”</p>
沈筝中的火钳已在柴火堆中七进七出,眼见着干柴燃烧殆尽,炭火开始发红。</p>
“不必了。”沈筝将火钳靠在炉旁,拍了拍上炭灰,“炭燃了,莫姐坐吧。”</p>
冬日烧柴是一件幸福事儿,但不能在雨天凑近烧柴——烟排不出去,直往面门冲。也不能烧湿柴——同理。</p>
“女惶恐。”莫轻晚还是不坐。</p>
等水壶咕噜咕噜开始冒白气儿,她抢在沈筝之前拿起茶壶,用开水烫了一遍后,再夹茶叶,倒开水,盖盖儿,一气呵成。</p>
这回她才愿意坐下。</p>
“家中丑事,让沈大人见笑了。”</p>
沈筝看着她面上强撑的笑,心中叹息。</p>
都自家恩怨,自己关起门来处理便好,但方才莫轻晚在牢房中所之事,俨然已不是自家恩怨,也不是关起门来自己就能处理好之事。</p>
“人命关天。”沈筝拿起沾了水的布隔热,给二人各自倒了盏茶,“莫姐,本官只问你一个问题。”</p>
莫轻晚仿佛知道她要问什么,点头道:“沈大人请讲。”</p>
“你方才所,因莫宗凯出了人命之事,可经由府衙公正判决了?”沈筝问道。</p>
若没有,她这个县令便不能当没听到。</p>
莫轻晚却并未回答“有”或“没有”,而是低头思索,“那件事”</p>
片刻后她抬起头来,眸中情绪复杂,轻声问道:“沈大人可否愿意一听?”</p>
沈筝没想到莫轻晚竟愿全盘托出,讶异之余点头:“莫姐请。”</p>
莫轻晚:“女今年二十有五,在姑娘中,算得上是大姑娘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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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口中的“姑娘”,单指未婚女子。</p>
大周二十五未婚配的女子,确实不多,莫轻晚算一个,沈筝年纪差不多,也算一个,还有曼娘。</p>
但年岁从不是判断女子德行如何的标准——这是沈筝一直以来的想法。所以大姑娘、姑娘、老姑娘什么的,不放在心上便好。</p>
莫轻晚还在着:“但其实早在七年前,女便许了心仪之人。”</p>
沈筝闻言心口莫名一紧,不禁问道:“所以放在你口中的‘他’”</p>
“没错。”莫轻晚面上笑容染上一丝苦涩,“是女的未婚夫婿。”</p>
一个想法突兀地挤进了沈筝脑海,令她不可置信。</p>
——若真是这般,那莫宗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p>
“还有一个人。”莫轻晚双拢着茶盏,似是在取暖,茶水在盏中荡出一圈圈水波。</p>
沈筝点头,莫轻晚方才过——“那他们呢”。</p>
所以受害者显然不是一个人。</p>
莫轻晚陷入回忆,双眼发直看着茶水道:“女的未婚夫婿,是双生子。”</p>
“双胞胎?”沈筝皱眉看向她,迟疑后才问她:“他们俩都”</p>
“都死了。”</p>
莫轻晚开始起那时之事,她的嗓音还是轻轻的,就像下一刻便会消失不见。</p>
她与未婚夫婿情投意合,而非家中安排。自然而然,莫家对这门亲事,一开始是持反对态度的。</p>
她是莫家嫡女,自她出生以来,她的婚事便不叫婚事,而叫筹码。</p>
她可以嫁进同为富商李家、刘家做正妻,也可以去给一些不大不的官员做妾,为家中铺路。</p>
可她偏偏看上了个闲散酒商——对方家中酒庄两个,铺面五间,算不上大富,但也绝不算穷。可尽管如此,与莫家比起来,对方家境还是太“差”了些。</p>
莫轻晚:“那时的他二十出头,恣意洒脱,奇思妙想频出,可为一种料走遍周边几个州府,只为酿出让自己满意的酒。若酿不出,那酒铺便不卖酒。”</p>
沈筝听着听着,突然明白莫轻晚为何会被对方所吸引。</p>
——她是笼中鸟,而对方是山间风。</p>
对莫轻晚来,“不受约束”四个字和与之相关的人事,都对其有莫大的吸引力。</p>
沈筝不知道她爱不爱对方,但沈筝知道,她一定爱对方的恣意与自由。</p>
故事的开头总是差不多的,莫轻晚为了能掌控自己的婚姻,与家中定下了“对赌协议”——一年时间,让家中利钱提升两成。</p>
她也赢了。</p>
她的经商天赋本就出色,甚至高于莫家任何一个人,包括莫父,更别莫宗凯。</p>
正当她以为她有权掌控自己婚姻之时,莫父却突然反了悔——这么大一颗摇钱树,岂能放走就放走?</p>
莫父变本加厉,转头便改口不嫁女儿,但是可以招婿。</p>
入赘对男子来,是一件极没面子之事。对莫轻晚来有面子,却不是她想要的。</p>
若对方入赘进莫家,那莫轻晚不仅没跳出莫家,反倒是将对方带入了火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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