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口水井是之前便存在,并非近来挖的。</p>
而沈筝选择它的主要原因,便是因为井口,有一个再简易不过的装置——井辘轳。</p>
井辘轳是架在水井上的起重装置,用作取水。</p>
将绳子系在井辘轳的轮轴上,摇动连接轮轴的柄,便能收放绳索,控制水桶上下——这一工具对在场众人来再熟悉不过,用乔老的话来,便是闭着眼睛都能做一个出来。</p>
用沈筝的理解来看,这个井辘轳,或许可称作“简易费力人力绞盘”。</p>
之所以叫“简易费力”,则是因为它的轮轴被设计得很大,柄长度几乎等同于轮轴半径。如此一来,这辘轳并不能省力,也不能借力,它唯一的作用,便是便捷。</p>
沈筝在众人的注视下,摇动柄,绳索连带着木桶一同晃晃悠悠地,被她拉了上来。</p>
她止住动作,问道梁复等人:“此装置对你们来,很熟悉,也很简单吧?”</p>
梁复点头,“若要追溯,井辘轳已有百年历史,一直沿用至今。”</p>
至于此物是被谁发明,又如何传到各地的?</p>
太久远了,就连身在工部的梁复也不为所知。</p>
沈筝又当着他们的面,上上下下摇动好几次,而后坏心眼地随挑了个人作答。</p>
“来,你子叫什么名字?过来。”</p>
“我?”被点到的匠人学徒左顾右盼,最后终于确定,被沈筝点到的,就是他,“回大人,学生高丰。”</p>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p>
“来,高丰过来。”沈筝朝他招招,指着井辘轳道:“本官方才讲过,工具的目的是省力与便捷,你觉得眼前这井辘轳,可有达到这一目的?”</p>
一瞬间,四周几十道目光落在高丰身上,都在期待他的答案。</p>
他何时见过这般阵仗,一时间憋红了脸,心直冒汗,“学生学生”</p>
“别紧张。”沈筝虽然是有意抽人作答,但她的目的绝非是为了取笑对方。</p>
她又摇动了两圈柄,慢慢引导道:“你先,此工具便捷与否?”</p>
高丰深吸一口气,而后重重点头:“便捷。若非有此工具,那咱们打水便需趴在井边,还要动拖拽绳子,极易伤。”</p>
“对了。”沈筝投给他一个鼓励的笑,“答得没错,毫无疑问,井辘轳是给百姓日常生活中带来了便捷之处的。那你再想想,此工具省力吗?”</p>
这一问题,明显比“是否便捷”更难回答。</p>
高丰平日也不是没有打过水,他仔细回想着水桶在绳上与在中的重量区别。</p>
“好像并不省力。”</p>
沈筝闻言一笑,示意他上来一试。</p>
她的言行无一不在鼓励着高丰,高丰面色也稍缓,终于不似方才紧张。</p>
他在衣裳上擦了擦心的汗,开始上下摇动柄,从水井中取水。</p>
在场众人都没有出声打扰,也没有人对高丰之前的答案提出不一样的结论——就算有,他们也不会直接开口。又不是非要争个输赢,这般也太不礼貌了些。</p>
柄摇动咯吱咯吱,多余的水荡出水桶,又哗啦啦落回水井。</p>
</p>
片刻后,一桶水出现在了高丰面前。</p>
“如何?”沈筝问他:“提起这桶水,与吊起这桶水,你感觉上使的力可一样?”</p>
“学生感觉大致是一样的。若有差别也是细微的,光靠学生感受,难以测得。”此时的高丰比方才更为笃定。</p>
沈筝满意地点点头,不愧是“工科”生,起话来还是很严谨的。</p>
“没错。”她看向井辘轳,“依本官目测来看,这一井辘轳也并不能省力。”</p>
沈筝看着那块套着绳索的“巨大”轮轴。</p>
有这么大个轮轴在中间打转,还能省力就怪了。</p>
她看向梁复,暗自思索了一会儿。</p>
之前她便觉得县衙内那口井的辘轳有些怪,但并没有细想,今日细想下来,只觉得奇怪。</p>
梁复与乔老也同在同安县这么久了,都没对县中水井上的辘轳提出过异议。如此看来,此时他们还并未深入研究杠杆,还只挖掘了一点浅显用法,比如只能受重于同一水平线的杠杆——秤。</p>
果然,梁复不过片刻,便从她的话语中听出不同之处。</p>
他问道:“依沈大人来看,当如何改进这一辘轳,以达省力的目的?”</p>
他完便走到高丰身旁,接过柄摇动几下。</p>
沈筝上前,将按在轮轴之上,笑着对他道:“其实您老应该知道的。只是辘轳太过平常,也早已被普及,所以您与工部众人的目光,都没放在其上。”</p>
——平常、普及,等同于普通、不会被人注意,也没人想去改良。</p>
换句话来,就是如今大周使用的井辘轳,已经给所有人留下了不浅的“刻板印象”——大差不差,能用就行。</p>
“本官应当知道?”梁复蓦然一愣。</p>
到辘轳,他不禁想到与其相近的战车轱辘。</p>
战车轱辘,与普通的马车轱辘不一样,也是近些年来工部费劲心思在探究的玩意。</p>
而沈筝也得没错,工部也一直在尝试,改进普通马车车轴与车架,以增加战车的灵活性——譬如不会在拐弯时车架反应不过来,以至于翻车。</p>
来也是大周近些年来较为和平,没有天子耳提面命,不然此事或许早有结果。</p>
沈筝指有意无意地敲着辘轳轮轴,梁复的目光也跟着她的指一上一下。</p>
差一点儿</p>
就差一点儿!</p>
他应当能明白沈大人在什么的,可就是有一层薄雾,挡在了他眼前,使话都到了嘴边,他又偏偏不出个所以然!</p>
这种感觉当真差极了。</p>
连梁复都不出来,在场众人更是迷茫不已。</p>
乔老摸着下巴,围着井辘轳绕了好几圈,自言自语道:“这井辘轳复杂吧,其实也很简单,就由这几个部分组成。但若沈大人不,咱们的目光怕是难以放在此物之上。如今这么一嘛”</p>
他仔细打量着井辘轳的每个部件,“架子、井绳不可能,这些都算是附着之物。那就只剩下”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退出阅读模式。谢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