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知道一个地方的官员是好是坏，看百姓穿衣打扮和精神状态就能清楚。”</p>
马车“哒哒哒”驶入白云县，梁复与沈筝在车厢中坐累了，干脆都出了车厢，一左一右坐在袁两侧。</p>
梁复还饶有兴趣地教袁如何“看百姓识官”：“方才咱们经过的青竹县，看百姓模样便知，县令只当是无功无过。”</p>
沈筝双膝弯曲，撑在膝上托着下巴，缓缓点头道：“青竹县令下官之前见过一次，确实与您的差不多。”</p>
袁嘿嘿一笑，昂起下巴道：“依属下看，精神样儿最好的，还是得数咱们同安县百姓。”</p>
他可没谎，或许是在同安县待太久，他早已习惯了整日欢声笑语的氛围。</p>
这两日兀地到了别的地方，总觉得有点不适应，特别是眼下白云县的百姓，有些怪怪的。</p>
一旁梁复也发现了异样，四看后隔着袁问道沈筝：“你不是白云县虽穷苦，但县令是个顶好的？”</p>
一个县城县令好，时时刻刻为百姓着想，那百姓的日子就不会过得太差。就像一个家庭中所有成员劲儿往一处使，那这个家的日子也不会过得太差，一个道理。</p>
但眼下的白云县显然违背了这一道理。</p>
“奇怪”在梁复开口之前，沈筝便注意到，白云县百姓很不欢迎他们。</p>
换个法——白云县的百姓似乎很排外？</p>
方才马车刚驶入白云县，并未遇见什么人，可当他们逐渐深入白云县，遇到的百姓多起来后，便再也无法忽视百姓对他们的敌意。</p>
只见这些百姓恨恨看着他们，死死盯着他们一举一动，甚至还有人举起了农具与木棍，其中威胁意味明显。</p>
这是在赶他们走？</p>
沈筝皱眉思索，又听见袁低声道：“大人，有人跟在咱们马车后，一直没走。”</p>
沈筝闻言微微侧头，果然与一持棍棒的百姓目光相接，对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p>
她已经许久没有接受过恶意的目光，不由得有些愣神。</p>
不应该。</p>
尹文才的一言一行浮现在沈筝脑海，她直觉白云县有事，低声吩咐道：“先往主街上走，看能不能找人问一下县衙处所。慢些，别撞到他们。”</p>
罢，沈筝对梁复点点头，二人默契弯腰回了车厢。</p>
“很不对劲。”梁复：“他们衣裳多有补丁，但依旧洗得干干净净，且咱们一路走来，也没看见乱倒粪水的情况，明他们还是会将粪便留下来沃肥”</p>
这也是之前梁复与袁过的——一个地方的百姓是不是无所事事，想不想好好过日子，便看他们街巷中有没有弥漫臭味。</p>
若是街巷中到处都是百姓倾倒的粪便，那这个地方大概是没救了——一是又脏又乱，百姓不在乎日子好坏，官府也不作为。二则是田地荒芜。</p>
沈筝掀起车帘一角细细看着，推测道：“他们不像是针对咱们，他们排斥的，是所有外来人士。”</p>
没人想日日垮着个脸，也没人愿意时刻去注意旁人的一举一动，百姓过日子，都是想将自己日子过好，再其他。</p>
所以白云县百姓这般，定有缘由。</p>
“到底如何，要见到尹文才才知道了。”沈筝皱眉，本以为此行顺利，却没想到还是遇了事。</p>
一刻钟后，车厢外明显嘈杂起来，他们到了白云县主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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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本以为主街上的百姓会好相与一些，谁承想受到的敌意更甚，甚至有不少百姓看他们一眼，而后故意走在马车前方，任袁如何叫喊，对方都充耳未闻，依旧压着马车前方走路。</p>
“你们！”被如此对待，袁有些生气，但他生气的最大原因是因为大人还在车上。</p>
之前大人待白云县令和百姓那般好，稻种都没收他们银子！还有这次，大人要用东西，也先想着来白云县采买，让白云县衙和百姓赚点儿是点。</p>
结果他们一入白云县便被如此对待！</p>
袁不懂什么县与县之间的大道理，就是很替沈筝不值。</p>
他甚至都不想沈筝出来看到这一幕——他怕沈筝伤心。</p>
真是好心为了狗！</p>
“啪——”袁将马鞭往空中甩，故意抽出气鸣声，前面挡路的百姓步子一僵，但依旧没让开身位。</p>
“让开！”袁再也忍不住了，朝他们吼道：“我们是来找你们县令大人的，赶紧让开！”</p>
他现在拿不准这些人为何会这般待他们，所以都不敢自报家门。</p>
就怕他们来自同安县，惹得这些怪人嫉妒更甚！更不讲理！</p>
话音落后，走在前方的百姓停了下来，袁赶紧勒马，才没有撞到对方。</p>
只见对方转过身来，上下打量他一眼，恶狠狠道：“赶紧走，我们知道你们是来干什么的，实话告诉你们，东西我们是不会卖给你们的，大人更不会同意！”</p>
袁闻言一愣，对方怎的知道他们是来买东西的？</p>
所以百姓们这样对他们，真是县令尹文才的意思？</p>
可尹文才又为何会知道他们会来？</p>
不对啊！尹文才他竟敢如此对大人，他疯了不成！他们白云县还欠同安县稻种银子呢！</p>
袁张了张嘴，还没开口，又听对方：“远道而来辛苦你们了吧？可惜我们不稀罕你们那点儿臭钱，赶紧走！别逼我们报官！”</p>
哟嗬——</p>
他们还要报官？</p>
此时的袁才是真的想“报官”。</p>
他忍着怒气，微微后靠，委屈道：“大人，他们疯了。属下这就杀去白云县，问问那尹文才是几个意思！”</p>
沈筝闻言探头出来，看一眼周遭后对袁道：“百姓不可能莫名排外，白云县怕是生了事，莫冲动，咱们先去县衙找尹文才。”</p>
罢，沈筝又对四周虎视眈眈的百姓高声道：“各位乡亲，我们自府中同安县而来，并无恶意，还望诸位先让开，让我们先见过尹县令。”</p>
从百姓言语中便可知，对尹文才他们还是多有尊敬。</p>
沈筝相信自己没有看错尹文才这个人，其中怕是误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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