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南姝谁都没，其实一直悄悄憋着股劲儿。</p>
她就想着若老天不开眼，让她余南姝能入朝为官的话，她便第一个在殿上嚎——本官！要穿！漂漂亮亮的官袍！</p>
这是一件衣裳，但不止是一件衣裳。</p>
瞧着余南姝喜极而泣，沈筝也酸了鼻子，她轻抚余南姝脑袋，拿起官袍，“沈姐姐穿给你看可好？”</p>
“好！”余南姝抱起其余配饰，拉着她的便往偏厅去，嘴上还告诫众人：“你们都出去一下啦，待我们唤再进来！”</p>
“行行行。”余时章率先负出去，“走，咱们先去库房看看！你们可要为本伯作证，除了书，本伯都不碰库房中其他东西的，特别是陛下赏赐，本伯看都不带看一眼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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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院，余时章几人人一本书，或新或旧。</p>
虽然几人看得痴迷，沙沙翻书声混杂着惊叹声，不断在院中回响。</p>
“本伯这本是好东西啊，虽只是影写本，但也是重金难求啊！想当年本伯为了寻这本书，与朝中那些个酸臭墨客结交了个遍，最后都未曾寻到。谁承想，宫中竟有！早知那时便直接求问陛下了。”</p>
影写本，是誊写名家孤本时，对其最大的尊重——将薄纸蒙在原书上，按照原书的字体、行款、式等进行影摹抄写的本子。</p>
此等誊写方式能最大限度地保留原书风貌，也具有较高的收藏价值。</p>
梁复眼角微斜，轻笑道：“这本云游杂诗记，下官也寻了许久。之前下官听闻礼部侍郎家中有一抄本，上门两次，对方都不愿给下官一观。”</p>
这本诗记余时章也颇有耳闻，他侧首看了一眼，挑眉道：“你中这是原作。”</p>
梁复只觉心口舒畅，合书捋胡子道：“确是原作。没想到啊，之前在上京之时两顾无门，今儿个在同安县，书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p>
往日被拒绝的失落与怨气顿时一扫而空，他甚至想带着这原作回京，敲响礼部侍郎家大门，问他：“你且看看，这是何物？”</p>
哎哟。</p>
梁复嘬了嘬牙花子。</p>
光是想想都美得很。</p>
一旁的沈行简几人早已看了进去，那神情简直恨不得将书给啃到肚子里去。</p>
“咦？”余时章似是想到些什么，看向衙门前厅，“这俩丫头怎的进去那般久？莫不是要将衣裳洗净晾干再穿？”</p>
话音刚落，余南姝冒出头来，“祖父就会打趣人！”</p>
余时章恋恋不舍地放下书本，站起身来，“不不来，一就来。咱们大周第一件女官官袍，快出来让本伯开开眼。”</p>
“呼——”</p>
偏厅中，沈筝扶了扶官帽，又展臂将衣袖捋直，在确定并无不妥之处后，她打直脊背，迈开步子走了出去。</p>
在余时章等人眼中，那迈过门槛之人，与本日的沈筝压根儿沾不上边。</p>
只见她身姿挺拔，脊背如松，周身散发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威严，似划过云层的第一道曙光，又似拍上岸边的第一波巨浪。</p>
行走间，衣袍尾端自腰部自然散开，似春日盛开的第一朵青绿花，又似翻涌浪潮般气势磅礴。</p>
之前的余时章，本还担心沈筝压不下那隆重配饰，可此时一见他才明白——他的担心纯属多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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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皇后娘娘与长孙朗的眼光好呢，这套玉饰佩戴在沈筝身上，无丝毫斗艳之色，存在便只为衬托。</p>
“玉衬人，而非人养玉，皇后娘娘当真有心了。”余时章笑着看向缓步而来的沈筝，抬轻鼓掌，“就算你穿这身去上早朝，气势都不输那些老家伙。”</p>
梁复：“沈大人天人之姿。”</p>
沈行简：“附议。”</p>
许主簿：“属下附议。”</p>
方子彦：“沈姐姐我”</p>
“好了好了好了！”沈筝本觉得这身自己穿起来还不错，但被众人这么一夸一夸之后，反倒还有些臊得慌。</p>
她略微不自在地抬了抬腿，问道：“比原来那身好吧？”</p>
众人齐齐点头，一同给她比了个大拇指。</p>
余南姝围着她转了两圈，“简直没有可比性！沈姐姐，待咱们到上京后，我便去寻娘娘，麻烦她命人将这身官袍给您多做两套，往后您便都穿这身！”</p>
沈筝听了还是蛮心动的。</p>
倒不只是追求好看，而是一穿上此等设计用心的官袍，她觉得身上哪儿哪儿都舒畅得不行。</p>
胳肢窝不会拢到一起了，胸口也轻松了，关键袖口还有个束袖的心，行起事来方便得多！</p>
她两眼弯弯看向余南姝，轻声道：“若不麻烦，那便麻烦南姝了。”</p>
“不麻烦不麻烦！”余南姝将心口拍得咚咚响，“包在我身上！”</p>
沈筝揉了揉她脑袋，“那便多谢南姝啦。”</p>
她话音刚落，阵阵马蹄声自县衙门口传来。</p>
巴乐湛、方文修、阳舟、第五探微等人似是提前商量好似的，接连走下马车走了进来。</p>
“沈大人！沈大人！”巴乐湛扶着帽子便跑了过来，他面上喜气洋溢，那模样活像自己升了官。</p>
跑近后，他都来不及将气喘允，便急急道：“恭喜啊沈大人！本官正与文修在窑上看瓷器，便听陛下赏赐队伍到了同安县。本官一听，既是陛下赏赐，那必然是好事儿啊！故而本官未事先派人前来探听消息，而是直接与文修上门祝贺。那个没打扰到您吧？”</p>
沈筝刚想开口“来都来了不打扰”，便听巴乐湛极为夸张地“哎哟”一声，举着上前惊呼：</p>
“您这身衣裳您这身衣裳并非原来那套吧？哎哟，这哪里像是县令官袍，活像知府呃，不，活像巴没见过的京官官袍！这纹路，这样式，这气势！”</p>
“哎哟，还有这配饰”</p>
着着，巴乐湛卡了壳，两眼瞪得溜圆，眸中全是不可置信之色。</p>
此等质地的白玉，世间难求，沈大人她一戴，便是一整套？</p>
何人出如此大方？</p>
难不成是</p>
陛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