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驾驶上的叶云川狐疑问:“半夜拦车?谁呀?”</p>
陆子豪眯着眼睛打量,脚不自觉踩刹车。</p>
叶云川忙提醒:“别停!指不定是他们的同伙!”</p>
如果就他们两个大男人,哪怕是阎王爷来了都犯不着怕。</p>
可现在车后座老的老,的,还有昏迷不醒的病号,暂时折腾不起——千万不可冒险!</p>
不料,“咯吱!”一声!</p>
车子竟停下了!</p>
陆子豪不仅踩刹车,还迅速摇下了窗户!</p>
就在这时,众人看清那二八杠上的人竟穿着厂里的蓝色厂服!</p>
“不——”叶云川刚要惊呼。</p>
“英子!”陆子豪喊了一声,快速解释:“是我老同学!”</p>
只见那人很快跳下自行车,匆匆扭转车头,疾驰奔了过来。</p>
江婉惊讶挑眉——竟是蔡英子!</p>
尽管只有一面之缘,但她记性不错,早已将对方记在脑海。</p>
蔡英子俯身下来,脸被冻得通红,眼睛也红红的,似乎刚刚哭过。</p>
“子豪不好了!厂里——厂里着火了!”</p>
什么?!</p>
众人懵了!</p>
今晚究竟怎么了?</p>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p>
蔡英子哽咽道:“早些时候仓库那边突然起火,我们拼命救可还是赶不及!厂里给陆厂长打电话,可总是占线打不通!副厂长也不在厂里!工人们都在救火!我师傅让我麻利过来通知陆厂长刚才远远就看到你的车。子豪,陆厂长在家吧?”</p>
车灯往前打,车后座暗沉沉。</p>
蔡英子神色慌张,根本没发现后面扎堆坐满人。</p>
陆子豪缓了片刻,不知道该怎么开口。</p>
蔡英子急了,催促:“快啊!陆厂长在家是不?”</p>
“厂里今天——没发生什么事吗?”陆子豪没回答,反而迟疑问:“你不知情吗?”</p>
今晚的事太突然又太诡异!</p>
姐姐被撵下台,这么大的事却事先毫无可疑迹象。</p>
姐刚出事,厂里也随之出事。</p>
这不可能是巧合吧?</p>
不!天底下绝没有无缘无故的巧合!</p>
蔡英子愣了一秒,脱口答:“今天一早厂里的气氛就怪怪的。后来——后来财务处的人都被喊去厂长办公室。中午有人上级领导的车来了,好像跟两位厂长一直在办公室开会。我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反正早些时候厂里少了好些人,保卫科的人全部都不见了!有人,副厂长带他们出去了——”</p>
“烧得严重不?”倏地,车后座有人开口打断她。</p>
蔡英子微愣,往后方探望,却只模糊依稀看到两三个人影。</p>
“谁——啊?”</p>
陆子豪脱口答:“我媳妇。严重不?全部烧了?”</p>
“那——倒没有!”蔡英子答:“只有仓库。我们后勤部守的那片被蔓延到,也烧掉一些成品。”</p>
陆子豪没好气道:“全部烧了更好!管他烧多少!反正纺织厂跟我们家已经没关系!”</p>
蔡英子听懵了!</p>
接着,她激动嗔怪道:“什么呢!怎么没关系?仓库的货都烧没了!多少财产损失你知道不?!万一赶不及年底的订单出货,那可是要出大事的!”</p>
陆子豪懒得解释,挥挥。</p>
“你让开,我们还有急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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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英子满头雾水,紧张抓住方向盘。</p>
“别走!快带我一程!带我去找陆厂长!”</p>
陆子豪扫开她的,沉声:“我姐已经不是厂长了,别再来找她!”</p>
蔡英子皱眉惊呼:“你胡八道什么啊?!”</p>
陆子豪怕耽搁姐姐的病情,顾不得解释仔细,长臂将她推了开去。</p>
火速踩离合挂挡,油门一踩往市中心赶。</p>
车子有些晃,车里却格外安静。</p>
江婉搂紧怀里的陆子欣,心头思绪翻飞。</p>
上辈子纺织厂也发生过大火,而且烧毁不少东西,损失非常严重。</p>
有人此次火灾是陆厂长管理失职,玩忽职守导致的,后来被撤职处理。</p>
她一直信以为真。</p>
可照今日看来,根本不是这个原因。</p>
因为撤职在先,火灾在后。可能是多数工人不明真实缘由,以讹传讹,外头的人便信以为真。</p>
朱贵才一直强调大姑姐作假账,中饱私囊,还信誓旦旦证据确凿。</p>
尽管陆家只有三成分红,可大姑姐照样将纺织厂当成自家企业尽心尽力经营着。</p>
不管刮风下雨,寒风冰雪,她都兢兢业业不辞辛苦上班干活。</p>
假账多半不是真的,而是处心积虑的诬陷!</p>
到了旅馆门口,叶云川带着一老一下了车。</p>
轿车继续往大医院赶。</p>
直到天色微微亮,陆子欣的病情才稳定下来。</p>
医生摇头提醒:“很危险,不能有下次,不然就没下下次了。”</p>
江婉忐忑问有没有救治或根治的方法。</p>
上回是别的医生,她也这么问。</p>
即便知道答案,她仍抱着侥幸的心态问多一遍,不然不甘心。</p>
不料,医生仍是摇头。</p>
他絮絮叨叨解释了许多,陆子欣的心脏是天生发育不完整。除非将来科学技术发达,能移植新的心脏,否则希望极渺茫。</p>
陆子豪脸色如灰,似乎早已知晓这个答案。</p>
江婉皱眉追问:“这个技术——”</p>
医生又一次摇头:“听国外曾有这样的成功例子,可惜国内目前还很难实现。另外,病人的身体现如今很虚弱,精神似乎很紧绷。切记太伤神,因为伤神必会伤身。这种病即便仔细养护着,可能也活不过四十岁。”</p>
江婉不敢再问下去,低低答谢。</p>
病人不能受惊吓,故此医生特意给陆子欣单独安排一间病房。</p>
陆子豪一直沉默着,靠在床尾没动弹,也没睡着,只是呆呆坐着。</p>
江婉明白他一时受不住太多打击,并没有什么。</p>
有些安慰毫无意义,唯有靠他自己坚强扛过去。</p>
其他的事情,她或许能帮他扛,唯有他自己心里那一关,只能靠他自己。</p>
即便累吁吁,一夜没睡脑袋有些昏沉,江婉仍出去买豆浆和包子。</p>
陆子豪只喝了一点儿豆浆,嫌弃皱了皱眉,然后又靠墙去了。</p>
江婉吃饱喝足,走下楼在医院外勤部找到公共电话。</p>
她给总编李师傅请了两天事假。</p>
电话费贵,即便是本地号码不用交外地漫游费,仍收了她一块钱。</p>
她暗暗心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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