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祺端起青瓷茶盏，轻抿一口碧螺春，氤氲的茶香在唇齿间散开，他垂眸望着茶汤中浮动的嫩芽，不紧不慢地开了口：“我倒是知道这物质是什么，不过这涉及到商业密，你必须守口如瓶！”</p>
“驸马爷放心，我必定保守密，绝不向外透漏分毫!”阿扎失里猛地挺直脊背，原本因焦虑而佝偻的肩膀瞬间绷紧。</p>
李祺见状这才笑着解释道:“纯碱溶于水中与油脂相遇，一旦加热就会产生皂化反应，你的东西就是这皂化反应后的产物。”</p>
话音落下，阿扎失里的瞳孔骤然放大，喉结上下滚动，脸上写满了震惊。</p>
阿扎失里毕竟不是黔首百姓，自然是知道京城如今卖的大火的香皂与雪花膏。</p>
他万万没想到这香皂竟然就是这么制造的，这真是意想不到。</p>
这香皂只要知道原理，想要制造出来简直不要太简单，难怪李祺要下达封口令呢!</p>
“驸马爷是，毛纺厂在处理废液的时候可以尝试着分离杂质与皂液，在处理废液的同时还能推出一项新产品？”</p>
“可以这么吧!不过这皂化技术是珍宝楼发明，你们毛纺厂需要向保洁日化缴纳发明专利使用费，并且只能生产羊毛肥皂，明白吗？因为不能坏了规矩。”</p>
阿扎失里忙不迭地点了点头。</p>
他又不是傻子，哪里不知道这珍宝楼背后肯定有着大明权贵撑腰，一旦自己抢了人家的生意，惹怒了珍宝楼背后的权贵，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p>
他哪里能想到，那座富可敌国的珍宝楼，最大的股东正是端坐于紫禁城的大明皇帝！</p>
“对了，未来任何纺织业使用你们的新式纺纱，同样要给你们缴纳发明专利费。发明人本身也会拿到专利费一成做为报酬，用以鼓励匠人发明创造!”</p>
发明人收取专利费，这是李祺在天津推行的一项福利政策。</p>
以往谁家有个什么秘方一般都是藏着掖着，不向外人透漏一分。</p>
正因为如此，多少技术因为最后没有得到传承而失传，这不仅仅是大明的损失，更是华夏百姓的损失。</p>
而有了这个发明专利费，里有秘方的人就会琢磨是否将专利卖出去，以后每年坐着不动就能得到很多钱。</p>
这样的做法非常有利于技术的扩散，又能够进行有效的管理，让技术在规定的范围内扩散，以防扩散到敌人中。</p>
“驸马爷的是，用了人家的东西给人家出点钱是应该的!”</p>
阿扎失里又是一记马屁送上，此刻满心只想着怎么挣钱。</p>
解决了清洗羊毛的污染问题，就谈到了粗呢布匹的滞销问题，毛纺厂织出的厚布在大明卖不动，这就有些尴尬了。</p>
李祺听后笑着摇了摇头，这个阿扎失里还是没有一点经商头脑。</p>
“咱大明丝绸众多，寻常百姓轻易不会买布匹，达官显贵又多买的是丝绸，所以你这羊毛布压根就没有市场，明白吗？”</p>
听到这话，阿扎失里顿时心急如焚。</p>
“那我们该怎么办啊！”</p>
“工厂里面堆积了那么多的布匹，每天还要给工人发工钱呢，这样亏损下去谁承受得起啊！”</p>
李祺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骂道:“你就不能动动你的猪脑子想想，这布匹应该卖去什么地方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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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扎失里一愣，原本焦躁的动作戛然而止，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辫梢甩得啪啪作响。</p>
见此情形，李祺无语地摇了摇头。</p>
“羊毛布匹最大的优点，那就是保暖。”</p>
“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卖给草原子民呢？”</p>
此话一出，阿扎失里顿时眼前一亮。</p>
对啊，草原苦寒，这羊毛布匹完全可以卖得动啊！</p>
收草原的羊毛，卖给草原羊毛织成的布，这个循环很不错。</p>
北方冬季苦寒，这粗呢布匹结实抗寒，制成成衣是非常不错的冬季耐寒衣服。</p>
穷人对美观没有多少追求，能够活着已经是邀天之幸，哪里还敢奢望更多。</p>
草原权贵肯定是不会穿这种不舒适的布匹，不过比他们还偏远的部落可是连衣服都没有，只能穿兽皮，粗呢再差也比兽皮穿在身上舒服。</p>
想明白了这一点，阿扎失里顿时就对李祺千恩万谢，然后急匆匆地走了。</p>
接下来的一个月内，阿扎失里亲自率领商队回到草原，主打粗呢布匹，其次是棉布，最后是丝绸。</p>
粗呢布匹的价格非常诱人，买一匹棉布的价格能够买两匹粗呢，而且论结实耐磨粗呢又是棉布的两倍。</p>
这样的价格优势，在阿扎失里的刻意引导下，很快就成了草原上的穷苦牧民的首选布匹。</p>
粗呢布匹的火爆销售，让阿扎失里都有些措不及，原本想着能把积压的布匹给卖光也就不错了，没想到这粗呢竟然受到了草原上的追捧。</p>
很快天津毛纺厂的库存就见了底，为了满足草原上旺盛的需求，天津毛纺厂开始增加织，扩张产能，以满足草原上的需求。</p>
然而产能的提高还需要受原材料的控制，进一步促使阿扎失里加快采购草原羊毛的速度，草原上历年的羊毛库存已经差不多让大明商人搜刮的差不多了，再想大批量采购羊毛就要等到夏季新的剪羊毛的季节到来。</p>
草原上，牧民们望着自家羊圈里的羊群，眼神都变了。他们频繁地给羊剪毛，剪刀在阳光下闪着银光。</p>
互市中的剪刀铺子前，挤满了前来购买剪刀的牧民，掌柜笑得合不拢嘴，将铜板一枚枚收进钱箱。</p>
而那些曾经野心勃勃的蒙古权贵，如今沉迷于大明的纸醉金迷，每日在天津的酒楼里推杯换盏，早已忘记了草原上的金戈铁马。</p>
如此一来，李祺制定的羊毛收割政策，终于走上了正轨。</p>
诸如阿扎失里这些蒙古权贵，为了在大明境内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于是联合起来在大明投资开办羊毛纺织厂，从草原上面收购羊毛进行加工后，再卖给草原人。</p>
而草原人见到羊毛有利可图，自然会增加羊的数量，减少马匹数量，再加上大明边镇推行的同化政策，要不了多久这些蒙古部落就会慢慢地被同化，慢慢地离不开大明。</p>
就算他们生出反叛之心，那也得思考一下，舍不舍得眼下的优渥生活！</p>
而蒙古权贵全都在大明境内被养废，早已经失去雄心壮志，哪里还会去造大明的反呢！</p>
至此，蒙古这个心腹大患，被李祺给彻底解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