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嚣对煎盐以及经过后续步骤弄出的细盐并不太感兴趣。</p>
最感兴趣的依旧是拿着木锸刮盐晶。</p>
置身于白茫茫的一片当中,总是会让他有种在关中扫雪的错觉。</p>
“别玩了,出事了。”</p>
黄品其实也乐得见到任嚣这样欢乐。</p>
后世有句俗语叫病都是从气上与火上来的。</p>
任嚣能够保持一个好的心态,今后也就不会轻易倒下。</p>
另外,任嚣这个举动其实是在思乡情切。</p>
武人也是人,而是人就没有不会想家的。</p>
不过从古螺城传来的两封急信,不得不打断任嚣的苦中取乐。</p>
任嚣瞥了一眼步子并不算急的黄品,并没有放下里的木锸,而是不以为意道:“真出什么大事,还能容你这样晃悠过来?”</p>
看到黄品里拿着信,任嚣再次道:“不用摆弄,你就好了。</p>
这一块盐池里就我一个人,没谁能听了去。”</p>
“以往可是遇事就急得不行,刮了几次盐晶居然刮的洒脱了。”</p>
黄品这话虽然是调侃,但调侃之意只占了一半,另一半算是惊喜。</p>
这样的洞察力与这份沉稳,证明任嚣总算是回归到了统帅级别之人该有的正常水平。</p>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p>
“你这副安稳的样子,就算是坏消息又能坏到哪去。”将身旁刮得盐晶都拢到一起,任嚣语气轻松道:“先听坏的。”</p>
听了任嚣的选择,黄品也不磨叽,挑了挑眉头道:“红水与适伐山之间的瓯人与雒人聚集了大概两万。</p>
沿着红水向上,与安罗人大打出。</p>
或许是咱们先前的动静太大,安罗人有所准备。</p>
这两万瓯雒人,没能打到山上。”</p>
这个所谓的坏消息,让任嚣愣了一下,拧了拧眉头道:“这该是好事吧,怎么”</p>
到一半,任嚣猛得回过味来,黝黑的面膛气得有些发红道:“这个隔拉敞真不是个东西,这是要把祸事引到咱们头上。”</p>
闻言,黄品只是点点头并没有应声。</p>
任嚣见状,压下气恼仔细琢磨了一下,试探道:“你想保住落败的雒人与瓯人?”</p>
黄品眨巴了一下眼睛,嘿嘿一乐道:“还有,继续往下。”</p>
“还要继续往下?!”</p>
将木锸用力插在拢起的盐晶堆上,任嚣捋顺着胡须思索了一下,琢磨些滋味出来。</p>
抬起目光与黄品对视,任嚣嗤笑道:“你这是嫌老夫有思乡之情,与寻常之人一样没了胆魄?</p>
你只管按原来的谋划去做,带着南越人的新屯军,一样能抵得住安罗人。”</p>
黄品伸出大拇指给任嚣点了个赞,“老将军威武!”</p>
放下,黄品又一次眨巴眨巴眼睛,悄悄后撤了两步,“红水之地百业待兴,与安罗人开战并不是好时。</p>
我的打算是以守为主,只要安罗人不下山即可。</p>
另外咱们岭南弄了这么多好东西出来,也总得找个买主。</p>
所以不单是守,还得与安罗人主动联络,把关系拉得近一些。”</p>
到这,黄品略微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有些发虚道:“若什么样的关系最近,自然当属联姻。</p>
你是象郡的郡守,又是岭南的左将军”</p>
“你子在消遣老夫是吧!”</p>
听出黄品的意思,任嚣吼了一声还觉得气不过,拔出木锸作势要打的怒道:“你是岭南主帅,又是安国侯,你怎么不去纳了安罗女子!”</p>
黄品又往后退了两步,摊摊道:“临贺的传信你也看了。</p>
陛下给阳滋赐了天子四器没别的用处,就是压住赐给我的那把天子剑。</p>
况且陛下那是心疼阳滋才饶我一次。</p>
再去杵陛下的肺管子,我怕是死的要多惨就有多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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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嚣不为所动,嗤笑道:“你不敢,我便敢了?</p>
何况你好意思把这样的事推到我一个花甲之年的老者身上?”</p>
黄品指着任嚣里的木锸道:“就你拿木锸这英姿勃勃样子,你才过不惑之年都不算夸张。</p>
哪是什么老者。</p>
再,你这年岁正是打拼的时候,不好好努力,怎么让任氏后辈活的滋润。”</p>
任嚣被黄品的骚话气得差点让木锸脱。</p>
不过没等他开口大骂,黄品抢先道:“先别急着发怒。</p>
咱们不是打不过安罗人,而是现在没法再跟安罗人打。</p>
南越人组成的新军,连瓯人都对付不了。</p>
你就是有再大的本事,到时候只会惹一身骚。</p>
若是等着布山的屯军过来再动,所耗的辎重又实在太多。</p>
加之天下不久就要大乱,没准布山过来的屯军也会再次拉出去。</p>
无论如何都不能跟安罗人开打。</p>
另外,联姻之事也没你想得那样委屈。</p>
对安罗人那边搞得隆重些,在咱们这没个声息就好。</p>
宠幸不宠幸的,也是你了算。”</p>
顿了顿,黄品对任嚣扬了扬下巴,语气极具诱惑道:“你不是一直嫌重骑的数目不多。</p>
滇马可不单是滇国有,安罗人那边也有。</p>
虽滇马了些,可总归是能挑出些合用的。”</p>
抬脚踢了踢地方的盐晶,黄品又指向东边,神色一正道:“若是乱起来,往领北售卖货品肯定就要断了。</p>
咱们的细盐与糖霜卖不出去,就得不来所需的财货。</p>
单是为了这个,你也不能轻易拒绝。”</p>
任嚣呼哧呼哧大口喘息了几下,竭力压下怒火道:“下边将领那么多,随便揪出来一个就好。</p>
若是一个不够,那就再多揪几个。”</p>
黄品撇撇嘴,“你当人家安罗王膝下的女儿是地上的野草?</p>
你要几个,人家就许过来几个?</p>
而且真要这么干了,你信不信安罗王会当场翻脸。</p>
再下边的将领哪个有你威名赫赫。</p>
若是赵佗没歪心思得以继续留在岭南,他倒是最合适的。</p>
除了你,整个岭南便再没合适的。”</p>
看到任嚣还有开口反驳的意思,黄品再次抢先道:“先不细盐卖过去多少钱。</p>
光是糖霜恐怕就能五斤换匹滇马。</p>
即便做不成重骑所需的战马,当做山间驮马也是极为合适的。</p>
若是再能从那边换回些铜料,多出些火炮也是指日可待。</p>
你口口声声忠于大秦,总不能到了真需要你的时候,你连个脸面都舍不下来。”</p>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外加诱惑与挤兑,让任嚣抬指了黄品半晌,终是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p>
哼哧半天,任嚣咬了咬牙,气哼哼道:“好消息是什么。”</p>
“好消息自然是你能得个安罗美人!”</p>
见任嚣黝黑的脸膛又涨红了一个程度,显然是血压在飙升。</p>
黄品不敢再调侃,赶忙走过去抬在任嚣的后背上下轻轻摩擦,“笑,就是在笑。</p>
好消息是焦侥人那边有部族了算的人下来了。”</p>
任嚣非但没有平静下来,反而瞪大了眼睛,“你还打算把我卖给焦侥人?”</p>
黄品先愣了一下,随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若是愿意也不是不可以。”</p>
任嚣气得抬腿就踹,“黄天赐,你是真不当人子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