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渐渐飘出视野。血红的夕阳下，温暖的屋，约书娅坐在被窝里，缝着耳套，但总得咳两下，缓解嗓子里的沙哑感。</p>
“哒哒。”楼梯上传来脚步声。但她太投入，所以直到很近时才听到。</p>
“哥哥”她笑着转过头去，却发现不是哥哥，笑容抖了一下，但依然很甜。</p>
“咩”沙琪玛上来环顾四周，绕着她慢悠悠走了一圈，嗅嗅滴水的黑袍，又闻闻她里的针线，之后坐到它身边，蹄子在地上画着一片叶子。</p>
“叶子？”她抽了抽鼻涕。</p>
“咩。”赞同地点头。</p>
对哦，羊是要吃菜的呢。</p>
“你饿了？”“咩～”沙琪玛欢喜地点头，很高兴不用暴露自己会话的能力就能和她交流。</p>
“等一下哦，妹妹来”她从被窝里爬起，跌跌撞撞往楼梯口走，可却越走越歪，倒在左边的墙上，气喘吁吁，贴着墙迂回前进。</p>
沙琪玛率先冲下楼去，抬头望她，吐着舌头。</p>
“等一，下哦”她一点点摸索下楼，每次踩到下一级台阶，身体都会往下跌一点。好像时候，要是哥哥在该多好啊</p>
正想着，忽然脚下一软，往前倒去，恰恰撞在沙琪玛身上。</p>
“咩！”好痛！沙琪玛一扭屁股，把她顶了开去。</p>
“对不，起”她艰难地站着，一抓着墙，扭头到杂物堆，踏过乱糟糟的雨棚布，从藏得最好的角落里拿出一大袋饼干和一只发好的面团。</p>
饼干是哥哥几个月前换来的，菠萝味，酸菜味，菠菜味都有。他这些好歹有些营养，所以全给她吃了，但她要让哥哥变漂亮，又一直推给他。推来推去，就这么被搁置了。</p>
“咩！”菠萝！虽然没吃过，但是看起来就多汁！沙琪玛对着包装袋一阵乱舔，叼起来甩了又甩，催催她快点打开。</p>
“别急哦——咳咳！”她跪倒下来，拿过水盆，撕开包装，把饼干和面团倒在一起，“妹妹给你，做，好吃的。”</p>
“咩！”等不及了的！</p>
另外两只羊驼也闻着味过来，看着她干活。</p>
加水，把饼干泡软捏碎，和面团混在一起，揉啊揉啊揉，揉到筋疲力尽，太阳落山。她的汗越出越多，最后更是腰都直不起来了，对着盆子直打哆嗦。</p>
弄好了，她抱起盆子，吃力地挪向火堆边，架锅，加水，等到水咕噜咕噜冒泡，再从带着菜叶的饼干面团上扯下一个个球，轻轻放入水中。</p>
“唔哦！”羊驼们兴致勃勃地看着锅中逃窜的蔬菜宝宝，时而在中间乘风破浪，时而在边缘挣扎着想上岸。</p>
“妹妹，给，哥哥做过。”她想起哥哥的样子，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哪怕酸痛到快举不起来，“哥哥很喜欢。哥哥很可爱，哥哥，快回家，吃饭”</p>
丢着丢着，她就哭了，只是没有出声，直到羊驼急不可耐地拍拍她的肩膀，才抹开了泪水，给它们盛到碗里。</p>
“心烫哦。”她吹了几口气，但很快就上不来气了，连连咳嗽。</p>
“呼，呼！”羊驼们对着碗，大口吹气，多次探头去碰最上面的面团宝宝，直到发凉了，便一口吸入。</p>
“唔！”沙琪玛烫得原地乱跳，摇头摆尾。虽然外面是凉的，但里面烫得离谱！一口咬下去，牙齿都快烫没了。</p>
“心——啊”约书娅被撞到了，又不心撞倒了还在火堆上的盆子。</p>
汤水洒了出来。眼看剩下的面团团也要倒出，她又连忙扶住，却被烫得双通红。</p>
另外两只羊驼看头头被烫成这样，义愤填膺，朝约书娅疯狂吐口水，脸上，身上。</p>
“对不起，对不——”她试图挡着，但还是被弄湿了。</p>
沙琪玛一口吐掉，吐着烫伤的舌头，丝毫不管它们的霸凌，只是继续吹。</p>
关我啥事儿？多虐待她，还有助于计划咧！</p>
约书娅连连道歉，终于换得了他们的原谅，又拿来毛巾，给它们擦身体，捂耳朵。</p>
直到黑夜变得深沉，它们全部安逸地躺下，约书娅才重重倒地，用背给自己擦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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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服，吗？”她喘着气问道，下巴上汇聚着汗珠。</p>
“咩。”沙琪玛慵懒地答道。</p>
“那你们，可以和，林姐，妹妹很能干，不要欺负哥哥吗？”她双合十，弯腰哀求着。</p>
“咩。”它翻了个身，全然没听进去。</p>
“妹妹会很努力地，服务你们的，拜托了。妹妹不想看，哥哥被吃他很难受，求求你们”她越挪越近，眼泪也不住流下。</p>
“呼，呼”沙琪玛倒头就睡，睡得很香。</p>
“求求你们”约书娅低下了头，哽咽着。</p>
今晚风依然好大。她甩甩阵痛的脑袋，抱着大碗碗还有盆子，一只只洗净。</p>
冰水刺骨，但她不在乎，只是哭。都没知觉了。</p>
但她必须坚持着，因为</p>
终于，门外的风声中透出了一些不寻常的脚步声，接着，门开始悉悉索索响了。钥匙抵着门锁，但那双颤抖的显然找不到锁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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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来了”约书娅抓着墙爬起，跌到门边，拽住把，开了门。</p>
狂风涌入的刹那，她被吹倒了，但半秒后就被那双拉了回来。</p>
身前冰冷。哥哥的湿漉漉的，冷得像冰。</p>
“哥哥”“妹妹”别西卜走了进来，关上了门。他们的双腿同时力竭，一起跪倒下来，面对面。</p>
别西卜全身都在发抖，黑袍滴着冰水，嘴巴里低声响着，呼吸很吃力。</p>
“哥哥。”“妹妹。”</p>
约书娅毫不犹豫地抱了上去，哪怕他冷得不行。别西卜舍不得抱这份温暖，因为自己太冰了，但今晚心狠的真的被，被羞辱太多了。</p>
林姐那些挑逗话在脑海中回响，让他想想就后怕。</p>
“哥哥，妹妹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饼干团子。”她病弱的指向火堆旁的盆子，抬头望向他，笑得很吃力，“今天，妹妹也很努力。”</p>
“辛苦你了”别西卜摸摸她的头。随后，两人肩并肩，走到火堆边上坐下。</p>
“今天好一些了吗？”别西卜撕开药的包装，倒水冲泡。</p>
“好一些了。”约书娅攥紧拳头，振奋道，清鼻涕又流了出来，但笑得很欢。</p>
“那就，谢天谢地了。”</p>
纸片从别西卜的兜里探出头来，来回打量他们，一声不吭，钻回去啜泣。</p>
就这样，他们依偎在火堆边上。别西卜端着比自己头都大锅，吃里面凉了一半的面团子。</p>
还是熟悉的味道，很淡，又很脆。</p>
约书娅看着他，总压不住笑，喝的药也没那么苦了。</p>
喝完后，别西卜脱下了黑袍，架在火堆上烤干，露出里面的开了裂痕的无袖衬衫，又扛着她的肩膀，一起往楼上走，直到钻回被褥之中。</p>
“晚安。”约书娅探头，轻轻吻了下他的鼻子。</p>
“晚安。”别西卜探头，同样用行动回答她。</p>
他们面对面，十指相扣，不再言语，体温借由肢体相互传递，直至心跳同频共振，直至沉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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