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六。</p>
“妈，我买了竹笋，今晚可以烧腌笃鲜。”</p>
一大早，程潇就去了趟菜场。</p>
过年，对于程潇来，只是一个陌生的概念。</p>
自从父亲去世，母亲重病，程家就没有一个完完整整的新年。</p>
春节，对于别人家来，意味着团聚。</p>
而对于程潇而言，则是独孤与思念。</p>
尤其是因为母亲的病，程潇借遍了家里的亲戚。</p>
最终，亲戚们都躲着自己。</p>
生活的苦难，程潇独自背负。</p>
在无尽的黑暗中。</p>
是陆一鸣为自己点燃了希望之光。</p>
如今，母亲病愈，虽然只有母女俩相依为命。</p>
可生活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p>
身为华夏龙腾络科技的副总裁，程潇在短短时间内，站上了普通打工人一辈子不可能企及的高度。</p>
可就算是这样，新年，对于程潇来，依旧是如此的陌生。</p>
程潇似乎也习惯了只有母亲陪伴的日子。</p>
而这一刻，推门而入的程潇，愣在了当场。</p>
“呀，是程程回来了啊，快来让舅妈看看，咱们家程潇都长成大姑娘了。”</p>
一个原本只存在于记忆中的舅妈，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p>
客厅已经坐满了人。</p>
这一张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p>
那些在自己家最困难的时候，躲着自己的亲戚。</p>
近十年都没联系过的亲戚。</p>
今天就像是约好了一样，全都出现在了自己家。</p>
脸上的笑容，看的是如此的陌生。</p>
上一次对自己露出笑容是什么时候？</p>
就算是程潇，都表示已经记不清了。</p>
“程程，发什么愣呢，不会忘记舅妈了吧？”</p>
舅妈？</p>
眼前这个如此‘亲热’的舅妈。</p>
与程潇记忆中，那个面目可憎，骂自己是赔钱货的舅妈，根本无法联系在一起。</p>
记得上一次见舅妈，还是在6年前。</p>
母亲的病，耗光了家里的所有存款。</p>
但是，母亲的治疗费不能耽搁。</p>
刚刚考上大学的程潇，也需要凑足自己的学费。</p>
实在是走投无路的情况下。</p>
程潇敲开了舅舅家的门。</p>
看到程潇的第一眼，舅妈的眼神瞬间射出了一道寒光。</p>
“没钱，我们家的日子也不好过！”</p>
还没等程潇开口，舅妈就断了程潇开口的会。</p>
可对于程潇来，这是救命钱。</p>
是母亲的救命钱。</p>
舅舅可是母亲的亲哥哥。</p>
是至亲。</p>
可是在金钱面前，至亲也能变成冷冰冰的陌生人。</p>
程潇为了能让母亲活下去，厚着脸皮呆在舅舅家，等着舅舅下班。</p>
当时的程潇天真的以为，只要舅舅回来了，就会有办法。</p>
可结果，再次让程潇失望了。</p>
从中午等到了晚上。</p>
程潇饿的眼冒金星，别吃的了，就连白开水，都没能喝上一口。</p>
嘴唇已经干裂。</p>
可这一切，程潇的舅妈就像是没有看见一样。</p>
放学回来的表弟，只是扫了一眼自己。</p>
就像是看到了一个陌生人。</p>
要知道，时候，程潇和这个弟弟的关系非常好。</p>
每逢节假日，两人经常玩在一起。</p>
可是这一刻的冷漠，让程潇的这一声‘弟弟’，再也喊不出口。</p>
“妈。。。她怎么又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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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管她，赔钱玩意儿，你先去做作业，一会喊你吃饭。”</p>
两人的对话，没有任何的掩饰，直接传进了程潇的耳朵。</p>
眼睁睁看着舅妈，切好了新鲜的水果，送进了表弟的房间。</p>
过了没多久，厨房里传来了炒菜的香气。</p>
可这一切，与程潇无关。</p>
终于等到了舅舅回来。</p>
见到程潇的舅舅，先是一愣。</p>
脸上同时露出了一副为难的表情。</p>
“程程，你也知道，咱们家的条件也不好。”</p>
一开口，就是拒绝。</p>
“舅，我。。。”</p>
“这里有十块钱，你先拿着，你在去其他亲戚这里想想办法，今后要是没事，就别来了。”</p>
掏出的十块钱，就像是在施舍一样。</p>
当时的程潇，想要拒绝，想要骨气。</p>
但是，现实告诉自己，十块钱，对于母亲来，也是药费。</p>
抛下了所有的自尊，程潇伸出，接过了这十块钱。</p>
朝着舅舅鞠了一躬。</p>
已经过了饭点，舅舅也没有留程潇吃口热饭。</p>
舅舅一家，其乐融融在一起。</p>
而程潇，则是木愣地站在门口。</p>
中，是那张已经捏的旧巴巴的十块钱。</p>
屋内，传来了舅妈不满的声音。</p>
“就你钱多，就你能耐是不是！十块钱，咱们家两天的菜钱呢。”</p>
“别急啊，今天发奖金了。”</p>
“多少？”</p>
“500多。”</p>
在这个年代，500多，可是一笔巨款。</p>
舅舅当年下海干起了外贸。</p>
赚的比普通工人多的多。</p>
单单是奖金，就是别人几个月的工资。</p>
可是，这一切，又和程潇有什么关系？</p>
“你等着，我再去炒个菜，今晚陪你好好喝点。”</p>
屋内，传来了舅妈兴奋的声音。</p>
可这一切，与程潇又有什么关系。</p>
今后就别来了</p>
这句话，刺痛着程潇早已麻木的内心。</p>
屋内和屋外，完全就是两个世界。</p>
程潇木讷地站了很久。</p>
泪水早已经流光。</p>
最终，捏着这十块钱，程潇离开了舅舅家。</p>
一别六年。</p>
没想到，舅舅一家，会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p>
舅妈还显得如此热情。</p>
就好像这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p>
“程程啊，你也真是的，这都换房子了，也不知道和你舅舅一声，我们还是好不容易联系上了你母亲之后，这才找到的地方。”</p>
“是啊，程程，咱们好久没见了吧，现在出息了，不会不认我这个舅舅了吧。”</p>
程潇的舅舅，一脸假意的责怪。</p>
“我记得，以前欠你的钱，都已经还清了吧。”</p>
不仅是还清了，程潇还多付了不少的利息。</p>
“收到了，收到了。”</p>
“那这次来，还有什么事？”</p>
程潇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p>
这冷淡的模样，让舅舅一家，显得很是尴尬。</p>
关键，这家里来的还不止舅舅这一家。</p>
还有程潇的姑父姑妈。</p>
只不过，比起舅舅一家，姑父姑妈当年，做的更是绝情。</p>
舅舅好歹一开始的时候，至少还伸出过援助之。</p>
虽然没帮上什么，但和姑父比起来，已经算是非常仁慈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