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过去，平儿出落得亭亭玉立，笑容温婉，行止利落。</p>
笑着上前，巧巧的二两重的金元宝，八个奴仆一人里放一个，绝无偏私。</p>
八个人顿时大喜，齐刷刷地给袁夫人磕头：“谢老爷太太赏！”</p>
“嗯！嗯！”袁夫人满面笑容，点着头，眼眸灵动，口齿伶俐，“我的差事最容易当了！</p>
“听话、勤快，就行！</p>
“我爱吃爱玩爱逛街，回头带回来的东西，吃用不了的，都赏你们！</p>
“至于我家老爷和我这女儿，身子都不大好，受不得累、忍不得脏、听不得吵。</p>
“你们有事，只管找我，躲着他们爷儿俩些！不然被莫名其妙地罚了，那可就只能是活该了！”</p>
着，哈哈地笑。</p>
众人也跟着笑，却把这个话都记了下来。</p>
“前院儿给我们老爷当书房会客厅，中间这一进是我的。后头的花园子全都是我们姑娘的。</p>
“行，就这么多，搬行李去吧！”</p>
袁夫人利落完，一挥，让众人散了，顺势一转身，温柔似水地把女儿便搂在了怀里，声音瞬间低了大半：</p>
“乖乖，累不累？头晕么？要不要去躺躺？”</p>
可卿姑娘摇了摇头，柔柔笑答：“船上睡得太多了，僵得慌，就想走走路，多站会儿。”</p>
袁夫人立即点头：“正是正是！我也是！”</p>
转头便问还没完全走出门去的众仆人，“都站着！”</p>
众人忙又停下，转身低头：“请太太吩咐。”</p>
“我们数年不曾进京，不知道哪家的酒楼如今是最好吃的？我姑娘想逛逛，我带着她下馆子去！”</p>
完了，袁夫人才后知后觉地看向王子服，“老爷，行么？”</p>
王子服还能什么？只得无奈颔首：“好吧。上街走走，也不错。”</p>
下头的一个仆从忙上前拱：“鼓楼东大街上有两家老字号，一个做鲁菜的，叫全福祥；还有一家淮扬菜，叫春水居，两家都不错。</p>
“若是老爷太太不想坐车，只走一走的话，咱们这条街往西走到头左转，兴天观的对面，有一家面馆极好。</p>
“若是出了胡同，往东去，那一大片都是大安国寺，他庙里的素斋最好，就是人多，得等。所以那旁边的邻居几个馆子，也都是做素斋的，都还算不错。</p>
“若是不嫌远，走到咱们这一坊的西南角上，那边是左教坊，就更热闹了。什么吃的玩的歌舞都有——”</p>
忽然看了一眼姑娘乌溜溜好奇的眼睛，忙低了头，“只是老爷太太还要带着姑娘出门，那边就不大合适了。”</p>
袁夫人笑着点头：“得清楚明白，不错，赏。”</p>
平儿跟着便利落地又递了一个银锞子给他。</p>
那仆人高兴地双接过揣进了怀里。</p>
“叫什么？”袁夫人饶有兴趣地看着他。</p>
那仆人忙叩头道：“奴才姓方，家里行二，没名字，大家伙儿都叫方二。”</p>
“嗯，你不错。以后跟着老爷在外头走动吧。”袁夫人直接拍板，把他从外院洒扫提拔成了王子服的长随。</p>
王子服倒是无可无不可，只吩咐管家王长和厮王升跟方二把自己的规矩讲清楚便是。</p>
这回上京，袁夫人带了一个管事媳妇袁保家的，和自己的两个丫鬟珍珠、翡翠。</p>
而原名秦可卿、如今改名为王玄鹤的姑娘，则带着自己的教引嬷嬷王嬷嬷，和丫头平儿、丰儿。</p>
当下，王子服带了方二和王升、袁夫人带着珍珠、王玄鹤带了平儿——其他人留在家里收拾行李——一行人安步当车，去了近处的兴天观。</p>
先吃了碗面，然后索性又进了兴天观去烧了香磕了头，袁夫人还意思意思点了一个海灯，先交了二百银子，那观主便忍不住过来笑着寒暄了几句。</p>
王子服看了那观主几眼，也不交接，只是不吭声地走了出去。</p>
方二见状，声问王升：“老爷这是不高兴了？”</p>
“老爷平生最恨僧道，他们装神弄鬼骗人钱财。只是太太偏乐意与这些人送银子，老爷了无数回都不听，也就由着太太去了。</p>
“只是想让老爷跟他们话，阿弥陀佛，那是铁锥子都撬不开他老人家的嘴的！”</p>
王升悄悄地嚼着舌头，忙拉了方二追了出去。</p>
方二便笑：“难得见着不爱这个调调的人。”</p>
“早年间我们老爷也信过，听因为太信了，误过事，后来才不信了的。”王升丢下最后一句，摆着不肯再。</p>
待逛完了回到家中，众人这才都叫了乏，各自回到收拾齐备了的房中休息。</p>
而袁夫人则在临睡之前，吩咐了管事媳妇，令自己在京的所有嫁妆铺子的掌柜必须傍晚酉初刻来家报账。</p>
这座挂了“王宅”的府邸，忽然间便热闹了起来，当夜，甚至到了二更以后才熄了灯。</p>
第二天一大早，袁夫人便张罗着要出门去逛。</p>
王子服叹着气阻止她：“你自己的女儿你还不知道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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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若是昨儿知道咱们来了，今日无论如何都会想法子跟咱们见上一面。</p>
“你这会子出门，不到午后肯定回不来。你是想让你女儿等得急死么？”</p>
袁夫人也急：“我知道啊！所以我才要赶着出去给她淘换些好东西送进去嘛！</p>
“从江南过来，轻车简从的，什么都没带着。</p>
“难道我直统统地把这一匣子银票给她带进宫不成——</p>
“咦？！也不是不行啊！”</p>
忽然想通了，袁夫人拍大笑，“闺女随我，其实更乐意要钱。那就这么！”</p>
王玄鹤在旁抿着嘴笑，又拉拉袁夫人：“母亲，若是姐姐让咱们进宫，我能带上平儿么？姐姐必定想念她呢！”</p>
袁夫人便看平儿。</p>
好容易才又回到京城，平儿昨夜一宿没睡，又是激动又是伤感，哭了大半夜，如今的两只眼睛都是肿的。</p>
“你如今已经是二姐的丫头，那就专心伺候二姐。</p>
“至于贵妃娘娘那里，我自然会带你去见她一面，好好叙叙旧。”</p>
袁夫人微笑着看着平儿。</p>
平儿再度红了眼眶，哽咽着上前跪倒，道：“太太既然把奴婢赏了二姑娘，那奴婢自然会长长远远服侍二姑娘一辈子。</p>
“只是想到当初大姑娘在家里受的那些委屈，奴婢实在忍不住，心酸难过得要命。</p>
“何况后来听大姑娘三年封宫、一步都没出过那方的殿阁，奴婢却没跟着大姑娘一起同甘共苦，就觉得越发羞愧难当。</p>
“如今若是能让奴婢亲眼当面瞧一瞧大姑娘，确定她的确过着极好的日子，奴婢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p>
着，泪如雨下。</p>
袁夫人的眼圈儿也跟着红了。</p>
王玄鹤上前轻轻地搂了袁夫人的胳膊，低声劝慰：“母亲不要听平儿姐姐的</p>
“大姐姐有多英雄，父亲不是早就过么？</p>
“再，从封宫三年到太子良娣再到唯一的贵妃娘娘，大姐姐不过才用了几个月的时间。</p>
“她的前程，远大着呢”</p>
话得越发轻缓，到了最后一句，便如散落进了风中一般，只吹进了袁夫人一个人的耳朵里。</p>
袁夫人欣慰地拍了拍她的，颔首道：“承你吉言了。”</p>
王子服咳了一声，站了起来：“我去书房。你帮我挑两件合适的衣裳送过来。</p>
“你们娘儿们自己也收拾收拾，预备好了，不准，嗯嗯”</p>
眼看着话一半的丈夫转身走了，袁夫人瞪了一眼他的背影，低声埋怨：</p>
“就从来不愿意把话完！”</p>
然后便将他抛在脑后，张罗着去给自己一家三口挑衣裳去了。</p>
果然如王子服所料，辰时未到，府门外，安儿和景黎便已经到了！</p>
一听是安儿过来，袁夫人的眼眶又是一热，酸着鼻子传令快请，自己和王玄鹤、平儿穿戴整齐到了前院中门以内、会客厅内迎接。</p>
王子服也忙赶了过来。</p>
两边人一见面，安儿的眼泪先落了下来，哽咽着一个字都不完全。</p>
景黎叹口气，只得上前，面南而立，朗声宣道：“奉皇后娘娘凤旨，贵妃家眷入宫觐见！”</p>
王子服等跪下听令，闻言微愣。</p>
景黎接着道：“贵妃娘娘口谕，请王大老爷、袁氏太太、王氏二姑娘，一起入宫。”</p>
一家三口欣喜地接旨谢恩。</p>
国礼行完，安儿哭着上前给王子服和袁夫人磕头，袁夫人忙命平儿拉住，又谢她在宫里照看王熙凤。</p>
“老爷太太容禀，贵妃昨夜听见消息，一夜没睡好，一大早五更便去请了皇后娘娘的允准，派了奴婢来接你们入宫。</p>
“贵妃了，让奴婢一定不许将三位交给旁人，一定要亲自陪着你们进饮羽殿。</p>
“贵妃还已经吩咐了留老爷太太和二姑娘午膳，让奴婢跟你们不用太急，慢慢来。”</p>
安儿紧紧的握着平儿的，完这些，才问候道，“这一路舟车劳顿，也不知老爷太太歇息好了没有。</p>
“只是贵妃娘娘望眼欲穿，只得请老爷太太暂且迁就她一二，这就随奴婢入宫吧。”</p>
王子服矜持地嗯了一声，迫不及待地便站了起来。</p>
袁夫人也拉着王玄鹤便道：“走吧。我们都好了，这就走就行！”</p>
安儿含着泪笑着点头：“是！好！老爷太太二姑娘，这边请！”</p>
中却一直都没松开平儿，拽了她，声道：“贵妃特意叮嘱，若是姐姐来了，就一定也带姐姐进宫给她看看！”</p>
平儿松了口气，泪水又落了下来。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退出阅读模式。谢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