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打拳后沐浴出来，发现桑娴和施金澄已经在外头等她了。</p>
湿着一头长发的王熙凤有些诧异：“你们两个怎么起这样早？”</p>
桑娴一脸憔悴、两个黑眼圈，拉着施金澄便走上前来双膝跪下：“妾身昨日措置不当，险些害了皇后娘娘，惶恐终宵，特来请罪！”</p>
施金澄一脸懵懂，也跟着跪，跟着磕头，但是嘴里含含糊糊，显然是不知道该什么，到了最后也跟着：“请罪！”</p>
“你们俩请的哪门子的罪？”王熙凤纳闷，索性拉起桑娴，走进里间，坐在那里让安儿给自己擦头发，一边问她两个：</p>
“那里险些出了命案，你们俩怕不怕？要不要搬家？”</p>
桑娴正红着眼睛准备掉泪，听见这句问，不由得也有些懵，抬头傻傻地看着王熙凤：“啊？”</p>
施容华眨眨眼，歪着头，跟着傻里傻气：“啊？”</p>
“要换的话呢，最近李宣仪她们附近的承欢殿、吴德妃后头的清思院都收拾出来了，还有蓬莱殿隔壁的绫绮殿</p>
“嗯，绫绮殿只怕要放一放，等日后给哪位封妃的去住。</p>
“你们俩回去商议一下，若是想换，明天日落前让人告诉我一声，我就跟陛下提。”</p>
王熙凤看看她两个情形，又着意看了施金澄一眼，后者只是一双亮眼满脸无辜。</p>
“不，了吧！”桑娴犹犹豫豫，“承欢殿虽然幽静远僻，这名字却招眼</p>
“清思院和绫绮殿都不是我等配住的”</p>
施金澄好奇地看她：“承欢殿的名字，怎么招眼了？承欢吗？皇上又不见咱们，这两个字跟咱们有什么关系？”</p>
桑娴苦笑一声，没再话。</p>
王熙凤了然，含笑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原本这座宫殿是给德妃预备的，但是她嫌远，自己挑了珠镜殿。”</p>
可是珠镜殿可比绫绮殿远多了</p>
所以，皇上心里，未必真的宠爱吴德妃罢？</p>
桑娴心里有数了，点了点头。</p>
“行了，我这里用不着你们请罪。若是心里实在不安，就去看看皇后娘娘，给她请个罪。”</p>
王熙凤给她们指了条明路。</p>
桑娴瑟缩了一下，方低声道：“原是想去的，但妾实在胆，所以想着，贵妃娘娘也许今儿也会去瞧皇后娘娘”</p>
“想差了不是？！”王熙凤摆道，“我从来都是踏着规矩上的请安时辰过去，省得赶上她还没睡醒，反倒像是催她起床。</p>
“你们不一样，你们是为了昨儿的事情心里惭愧、辗转难眠，所以天一亮便迫不及待地想去跟娘娘剖白心迹——</p>
“懂了？！”</p>
桑娴的眼睛亮了亮，忙起身给王熙凤行了礼，这才拉着施容华走。</p>
施容华一边往外走，一边回头眨巴着眼睛看王熙凤。</p>
王熙凤分明瞥见，却是一个冷冷的眼刀甩过去，转头命人：“早膳。”</p>
二人的身影消失在门边。</p>
孟姑姑这才从里头出来，看着王熙凤，目露钦佩：“昨天奴婢留守，没过去。</p>
“听得，娘娘镇定自若、进退得当，颇有大将风范，可惜奴婢没看见。”</p>
王熙凤一挡：“可别看见！我巴不得这种事儿这辈子都别再发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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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儿在大殿门口，我眼看着皇后从人家姑娘身上拔出把刀来，自己还三步两晃，跟喝醉了一样，差点儿从楼上摔下来</p>
“那个景儿我都不能回想，一想就觉得头晕！”</p>
着，心有余悸地给自己拍胸口，“快拿饭来，我吃了壮壮胆气！”</p>
孟姑姑抿嘴一笑，急忙招命人上了满满一桌子好汤好饭。</p>
刚吃完，屋檐上便有几只鸟儿飞来，喳喳地叫。</p>
春暖好奇地从里间探出头来：“有山雀么？我在东宫没抓住的那只山雀，前儿瞧见来这边了呢！”</p>
“东宫现在没了主子们，哪里会有那么多吃的给它们找？自是都循着味儿来大明宫了！”</p>
安儿也跟着往外看，又回头逗金二彩，“不会是来找你的罢？”</p>
金二彩立时展翅盖住自己的食盅：“早膳，早膳！”</p>
王熙凤边吃边忍不住笑：“人家又不进来抢你的！”</p>
“抢过！”和恪也梳洗完毕，一溜烟儿跑了进来，绘声绘色地给王熙凤描述，</p>
“前儿有一回，我正在里头读书，无聊往外看，就见三四只鸟儿飞进来，直奔鹦鹉的食盅。</p>
“鹦鹉气得扇着翅膀大叫‘抓贼’！可惜拦得住这个拦不住那个，的确被抢了！”</p>
王熙凤捧着碗呵呵地笑，又命安儿：“既然如此，你常看着些，别饿着它。</p>
“明儿殿里也多备些谷子，鸟儿们来了，分一些。”</p>
安儿笑着答应了。</p>
饭毕，王熙凤便带了和恪一起去看莫皇后。</p>
果然她过去的时候，恰好看见桑娴和施金澄的身影消失在甬路尽头拐弯处。</p>
倒是衔接得正好。</p>
因蓬莱殿里走，里头韩姑姑便迎了出来，笑容满面：“娘娘才呢，看时辰贵妃也该来了。</p>
“果然您就到了。”</p>
王熙凤笑吟吟地点头：“韩姑姑。”</p>
和恪迫不及待地插嘴便问：“皇后娘娘可还好么？娘娘不自在，陶哥儿今儿可没去上学罢？”</p>
韩姑姑笑着颔首：“是呢，正在里头陪伴娘娘。”</p>
和恪提着裙子哒哒哒便跑了进去：“皇后娘娘，和恪来看您啦！”</p>
王熙凤莞尔：“也不知是真惦记皇后娘娘，也不知是更惦记弟弟。刚才吃饭都坐不住，左扭右扭的！”</p>
韩姑姑也笑，肃请她进去。</p>
里间，莫皇后脸上还苍白，又躺在了床上。旁边和恪已经给她行了礼问了安，拉着陶哥儿的，姐弟两个亲亲热热地挨在一起。</p>
王熙凤给莫皇后行了礼，又笑着跟陶哥儿问了好，然后方笑道：“哥儿吓坏了罢？”</p>
“还好。太医，母后只是躺得久了，气血凝滞，体虚得很，所以稍稍一走动就乏力，控制不住足，才会摔了一跤。</p>
“如今伤好了，多调理，多动一动，就好了。</p>
“我刚才跟母后约好了，每天放学后，陪着她逛一圈儿御花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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