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氏不敢笑，却也忍不住声道：“我第一次看这个名单的时候也头皮发麻！</p>
“上至宗亲勋贵，下至文武两厢，就没有她不认识的人！</p>
“只是越发奇怪，她这等交游，如何没在京城寻亲事”</p>
一句八卦未完，颜氏也后悔嘴快了，忙又岔开话题，“我婆婆看见这个名单当时就头晕了一下子！</p>
“然后就盼着您赶紧来，是来了之后要赶紧送走这尊瘟神！”</p>
王熙凤抿着嘴笑：“你可好好地跟你婆婆学学养气的功夫！</p>
“分明都恨得想撕她的肉吃了，表面上竟然还是好姐妹好朋友！</p>
“一早我来时，她拽着你婆婆的，你婆婆不也没甩开她么？</p>
“可是才离了她的眼前，你婆婆就立即跟我后悔死了，让我把她弄走。”</p>
颜氏不好意思地笑：“我婆婆这人，对面不出恶语来。”</p>
“可不是！我就能！”王熙凤故意叹气，“我不仅能，我还办了！</p>
“甄太妃咄咄逼人地问我是不是郡主撵她走，我还不能承认！”</p>
颜氏笑着挽了她的胳膊，意奉承：“是，都要借贵妃娘娘的口齿和威势呢！</p>
“您偏劳，受累，我们霍家上下，都承情！”</p>
王熙凤瞪她一眼，拿着那单子一扬：“我拿走了？”</p>
“别，那个给我留着。”颜氏做事极为周到，反令人拿了个匣子，“这是登记的册子，时间，人数，几时来几时走，记得清清楚楚。</p>
“我让人誊抄过了，家里留一份，这一份是底档，贵妃带回去吧。万一陛下要问，您也有的依据。”</p>
也就是，颜氏信不过南府的防护。</p>
若是这东西留在南府，不定今晚就会被烧了。</p>
王熙凤点头，命安儿：“你收好。”</p>
安儿依言上前抱了匣子，退到一边。</p>
王熙凤和颜氏又低声计议几句，然后才索性歪在一张榻上，各自打了个盹儿。</p>
不过两刻钟便起来，听人传话：“逍遥王和北王去灵堂上香，甄太妃也去了。”</p>
王熙凤笑眯眯：“行，我也去。</p>
“你们脚快的，快去跟太妃一声，就我的话，那就越性儿大家伙儿一起，也就没人传太妃的闲话了。”</p>
颜氏正梳妆，里的素银簪子险些掉了：“贵妃娘娘！”</p>
“原话，不然拦不住太妃。她脸皮太厚。”王熙凤泰然自若地吩咐完人，自己也继续梳妆。</p>
待二人收拾好了，赶到灵堂。</p>
果然，黑着一张脸的侯氏不得不站在外头陪着甄太妃，对面就坐着北王和逍遥王。</p>
倒是王子服，竟然还没赶来。礼部是另一个官员站在一旁擦汗。</p>
王熙凤微笑过来，除了甄太妃，众人都站起来行礼。</p>
王熙凤含笑摆，又朝着甄太妃欠了欠身：“劳太妃久候了。”</p>
侯氏松了口气，忙上前道：“既然贵妃娘娘在此，不如男女分开祭奠。”</p>
王熙凤从善如流，立即点头同意，又笑向众人：“逍遥王爷、北静王爷还请恕本宫矫情，因要陪伴太妃，实在不宜与外男同室太久。</p>
“本宫先陪太妃致祭，然后就陪太妃回去，二位王爷请便。”</p>
她这一趟是来祭奠逝者，且不是单单南王，还有南安太妃。所以便没有戴帷幕。</p>
逍遥王头一年除夕宴上曾经远远见过王熙凤的真容，此刻倒还没什么大反应。</p>
但北静王已经数年不见王熙凤，此刻忽然看见她婀娜身姿、妙目流转，心里不禁想起自己给王子服的那个虚无缥缈的承诺。</p>
当即便觉得自己起了些隐秘心思，不由开口道：“南府这件事凄惨，灵堂回礼的只有郡主、郡夫人和伯生。</p>
“本王想请贵妃体恤一二，让她们孤儿寡母三人少哭一回。</p>
“太妃与贵妃在前，本王与逍遥王在后，一同致祭，可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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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熙凤微微皱眉，一看便是不想答应。</p>
可是甄太妃见状，立即抢先道：“北王言之有理，就这么办吧。”</p>
王熙凤看了她一眼，没做声。</p>
逍遥王双笼在袖子里，十一岁少年眼中全是好奇，满面有趣地来回看着王熙凤和北静王。</p>
王熙凤察觉，立即看了回去：“逍遥王爷觉得呢？”</p>
“太妃和北王都这么了，本王无所谓啊。就看贵妃了。”逍遥王把皮球踢回来。</p>
王熙凤也笑：“既然太妃、北王和逍遥王爷都同意，那本宫就不做这个恶人了。”</p>
着，上前一步，竟然真的伸扶了甄太妃的胳膊，一马当先走进了灵堂。</p>
灵堂正中自然是太妃的棺椁，南王的棺木放在靠左边的位置上。</p>
侯氏已经带着霍伯生跪在了旁边，预备答礼。</p>
直到这个时候，就跟死了一样的礼部官员这才活了过来，拉长了声音：</p>
“太妃娘娘致祭！</p>
“贵妃娘娘致祭！</p>
“逍遥王爷致祭！</p>
“北静王爷致祭！</p>
“回礼！”</p>
欠身算作行礼，然后拈香。</p>
王熙凤看着甄太妃把香插进去，轻轻握拳堵住鼻子，咳了一声。</p>
那香自己齐根断掉，直直地坠在地上。</p>
甄太妃吓了一跳！</p>
她脸色有些苍白，强挤了个笑出来，伸去拿其他的香：“大约是，香潮了？”</p>
王熙凤悠悠上前，从她边也摸了三根香，自己点了，插上，退后。</p>
又伸示意逍遥王也过去。</p>
逍遥王看了她一眼，一脸的看戏表情，便也踱着步子过去，点香插香。</p>
北王亦是如此。</p>
甄太妃的脸色越发难看。</p>
“罢了。您来的头一天应该已经上过香了吧？大约是，南安太妃和南王觉得受不起您这太妃的香火，所以才婉拒了。”</p>
王熙凤悠悠开口。</p>
侯氏跪在旁边的脸色难看起来。</p>
甄太妃抵达王府的第一天，一直在跟她话，根本就没有进灵堂。</p>
第二天一早开始便有什么故旧前来拜望。</p>
她哪曾进过灵堂！？</p>
王熙凤看着甄太妃和侯氏颜氏的表情，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阿弥陀佛，太妃娘娘，死者为大啊！</p>
“您来王府，难道都不进来拈香吊唁的？</p>
“那难怪老太妃和南王不高兴，不肯受你的香火了！</p>
“啧啧啧！</p>
“这可真是啊”</p>
逍遥王在看热闹，北王也垂下了眼帘。</p>
连这样的礼仪程序都没走</p>
他们竟然谁都没想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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