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寒没有阻止花笑那些近乎白痴的问题。她出门总带着花笑，就是让花笑来认识这个人世间，这可助花笑认清自己的道心，有益于修炼。</p>
“她们也都是被卖到这里的，运气好遇上一个有钱的恩客喜欢，可以赎身从良。否则，只能在这里一辈子，直到老死。”眉。</p>
“你呢？你也一辈子这样？”花笑没察觉自己的问题有多伤人，还在追问眉。</p>
“妈妈，等我到十四岁，便给我梳弄。那时我也会像姐姐们一样。我若是能红，就自己攒下钱，赎了自己，或是有恩客买了我去。若是红不了，便也就这样了。”</p>
眉神色黯然地转回身，继续向楼上走去。</p>
“眉，梳弄是做什么？”花笑追着眉问。</p>
花笑的声音有点大。瞬间，周围的嘈杂声了许多，一些男男女女齐齐望向花笑，眼中的神色颇为复杂。</p>
朝颜马上将花笑拉了回来。</p>
“你别再问了！”</p>
“朝颜，你知道？”花笑一脸懵懂地问。</p>
朝颜朝左右看了看，知道自己若不，花笑不会有完。她在花笑耳边低声了几句。</p>
花笑惊讶地张大了嘴，过了一会儿才又问朝颜，“那她也愿意？”</p>
“她不愿意也不行。她的人已经卖给扶醉楼了，只能听从安排。”</p>
“呸，钱就是那么几块不会喘气，不会话的金属疙瘩，凭什么为了那么个东西，就要去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毁了自己的一辈子！”</p>
花笑十分生气。</p>
前面引路的眉，听到了花笑的话，转过头来，一双大眼扑烁烁地瞧了花笑一眼，然后推开了面前的一扇门。</p>
“公子请进，奴婢去为公子泡茶。”</p>
眉在经过花笑身前时，又偷瞟了一眼花笑。</p>
周寒打量一遍这间屋子，真是豪华。琉璃灯，银烛台，照得这间屋子，亮如白昼；粉珠帘，白纱帐，让这里蒙上了一层旖旎的氛围。桌椅床榻都是上好的红木，空气中飘散着一缕缕甜香。</p>
“掌柜的，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花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p>
周寒没有话，而是静静坐在桌边。</p>
“你这话不完全对。”朝颜道，“你认为不好。可男人非常喜欢这里，尤其是那些有钱有势的男人。勾陈卫在这里，可以得到很多有用的消息。”</p>
花笑没有理会朝颜，而是坐到周寒身边道：“掌柜的，眉太可怜了。”</p>
“花笑，扶醉楼里的姑娘都可怜，京城里也不止一家‘扶醉楼’，而且也不是只有京城有‘扶醉楼’，江州有，就连襄州那种偏僻州也有，天下遍地都是。”周寒淡淡地道。</p>
“啊！”花笑震惊地望着周寒。</p>
“眉是可怜，但如果不这样，她可能连活都不能活下去。这个世道就是这样。”</p>
“那我们”花笑想什么，但马上又停下，改了口，“我们就一点办法没有吗？”</p>
周寒知道花笑没完的话是什么。她想，我们修炼这么多年，却帮不了她们，修炼又有什么用。但是朝颜和夕颜在旁边，花笑没有出来。</p>
“花笑，凭我们改变不了这世道。但用我们的能力，能做一点是一点，能助一人是一人。夜晚虽然黑暗，但天空上还有星，还有月，才不至于让这世间显得那么昏暗无光。”</p>
花笑眨了眨眼，沉默了。</p>
朝颜和夕颜对视一眼，她们不太明白周寒的话，似又明白其中的意思。</p>
这时，门从外面推开了，人还没进来，老鸨的笑声先飘进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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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公子久等了！”</p>
老鸨带着一阵香风飘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伙计。</p>
周寒的视线落在那伙计身上，这人正是汪东虎。</p>
“公子，蔷薇姑娘正在送客人，马上就会来。公子先用些酒菜。”</p>
老鸨一招，汪东虎将中的食盒放到桌子上，端出酒菜。</p>
老鸨低下头，笑着问周寒：“公子，您这几位随从，也在这里吗？”</p>
“哦！”周寒反应过来，道：“麻烦妈妈了，她们还没吃晚饭，你给安排一下。”</p>
“公子放心！”</p>
周寒让花笑三人出去。</p>
花笑有些不甘心，瞟了汪东虎一眼，但也只能出去。</p>
“公子请慢用！”老鸨退出去了，并没有叫走汪东虎。</p>
周寒明白了，看来这个老鸨也是厉王安排在这儿的人，或许也是一名勾陈卫。</p>
“需要我做什么？”汪东虎问。</p>
“我需要知道阿伯在先皇身边时，所有的行踪。”</p>
汪东虎想了想道：“周启峰曾是先皇近卫，关于他在皇宫所有行踪的记录，都由大内的崇卫司保管。崇卫司现在是由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保荣主管。”</p>
“这么，你是很难拿到我阿伯在皇宫中的记录了？”周寒声音变得冷冷。她不满汪东虎直呼阿伯的名字。他们在善堂时，汪东虎一直称阿伯为周伯的。</p>
“可以！”汪东虎很果断地道。</p>
周寒微微诧异了一下，然后冷笑道：“看来厉王这些年，在朝廷中安插了不少人，连皇宫中都有。”</p>
“这些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得到想要的东西就可以了。你还有其它事吗？”汪东虎的样子，竟然是一句话都不想与周寒多。</p>
“我想打听一个叫淳于轰的人。”</p>
“淳于轰。”汪东虎略一沉吟，“你等一会儿。”</p>
汪东虎出了雅室。</p>
周寒看着满桌色香俱全的饭菜，却没有一点胃口。儿时的伙伴，已经生疏如此了。</p>
不多时，汪东虎带着扶醉楼的老鸨进来了。</p>
这回老鸨不像刚才，见到周寒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她神色谨慎，就像是下属见到上司一样。</p>
汪东虎此时没有伙计的态度，对老鸨道：“你对淳于轰知道多少，吧。”</p>
老鸨躬身施了一礼，便介绍起淳于轰。</p>
“这个淳于轰大概是五年前来到京城的。他是个法师，做一些驱邪祈福的营生。那时他也没有什么名气，也就是勉强混口饭吃。”</p>
“让淳于轰名震京城的是那次杜太师家的三公子死里逃生之事。”</p>
“哦！”一听提到了杜明慎，周寒来了兴趣。</p>
老鸨继续道：“杜三儿在梅江遇袭，听人已经不行了，便是太医也回天乏力。后来，杜太师请来了这位淳于法师。淳于轰一出便逆转乾坤，将杜三儿的命从鬼门关前带了回来，再加上太医的调理，杜三儿死里逃生。”</p>
“此事在京城传开了，再加上了杜太师的推荐，淳于轰很快就在京城贵人圈中扬名。那些王公贵族现在都愿意与淳于轰交好。听，现在这个淳于轰被杜太师推荐，去了瑞王府，现是瑞王身边的红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