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风姿绝世，一颦一笑，都带着温柔到了极致的意味。</p>
这是一个如水一般的女子，只要见了她，就没有不会心生好感的。</p>
姜临倒是还好，毕竟身边好歹也都是三界绝色，与眼前这位神女相比，也是各有千秋。</p>
唯一能够对姜临的审美造成碾压的，只有那曾经见过一面的后土皇地祇，那才是真正的，独属于神话之中的美。</p>
姜临心里想着，收拢心神，摇身一晃，显化本相出来，那一身黑律司独有的漆黑道袍，让神女愣了一下。</p>
“黑律司四品法师姜玄应，见过华山神女。”</p>
姜临拱行礼。</p>
本来呢，华山神女作为华山的山神佐贰官，属于正五品，比姜临足足差了一个大品级，按理来，怎么也得是对方先见礼。</p>
但你得知道，世界上有些东西是不讲道理的。</p>
如果是别人做华山神女，自然该是这么论，但谁让现在的华山神女是杨婵呢。</p>
不管是因为杨戬的关系，还是从刘云秀那里论，这位都是姜临的大辈。</p>
而且哪怕论天庭位格，人家也是郡主来的</p>
“原来是姜法师当面。”</p>
杨婵愣了一下，而后福身还礼道：“华山佐贰山神，杨婵，见过上官。”</p>
姜临苦笑道：“神女可莫要折煞在下。”</p>
“呵呵呵”</p>
杨婵掩口轻笑，道：“法师的名字，奴家从兄长口中听到了不止一次，对法师颇多赞誉。”</p>
“请入内奉茶。”</p>
罢，抬一挥。</p>
只见那供奉着华山神女神像的神龛之上，绽放一道混洞，其内有一个世界。</p>
凡是人间神祇，都有这样的一个世界，毕竟再怎么亲民的仙神，也不可能抛头露面。</p>
姜临跟着杨婵走进了属于华山神女庙的世界内。</p>
这世界无愧一个字，只有一个占地不大的宅子，占了一个雅字。</p>
但没有任何的奢华，反倒是在后院，有一个精致无比的花园。</p>
姜临甚至在其中看到了独属于黄泉路两侧的彼岸花。</p>
“这是兄长寻来的，他特意拜托了桃止山的两位鬼帝，打通了一个阴间混洞，以此让这些花能够生长在这里。”</p>
杨婵看出了姜临的惊讶，在一旁笑着解释道。</p>
姜临：“”</p>
不愧是你啊，不愧是你。</p>
为了装点妹子的花园，居然能找到五方鬼帝的头上。</p>
“法师，请。”</p>
这时，杨婵在花园旁边的凉亭之内，摆好了两杯清茶。</p>
姜临迈步走过去，坐在了杨婵的对面，左右环顾之后，问道：“神女这里，没有点化几个童子侍女来伺候？”</p>
“奴家习惯了亲力亲为，在家的时候，兄长的一应起居，也是在我管着。”</p>
杨婵笑着道：“法师尝尝，这是奴家自己炒的茶叶。”</p>
姜临点点头，品了一口，感叹道：“好茶。”</p>
杨婵盯着他，面色古怪的道：“法师其实没尝出来好，对吧？”</p>
“咳咳”</p>
姜临放下了茶杯，道：“正事正事。”</p>
“好。”</p>
杨婵忍着笑，也放下了中的茶杯，抬一挥，原本的茶叶变成了清水。</p>
姜临正色道：“那名为刘彦昌的士子，到底是怎么回事？”</p>
着，姜临盯着杨婵，道：“神女，莫非真对他生出了情愫？”</p>
他现在要确定一下，自己这一遭到底是棒打鸳鸯，还是护花使者。</p>
不过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刘彦昌肯定是没好下场的。</p>
杨婵闻言，无所谓的笑道：“有情愫如何，没有情愫又如何？”</p>
姜临抬了抬眼睛，摩挲着中的茶杯，道：“神女与真君昔年旧事，贫道也有有所耳闻。”</p>
“杨天佑先生，有君子之风，为救妻儿而舍命，因为他很清楚，只有他死了，你们才能活，这无关其他，乃是他与大天尊之间的默契。”</p>
“换而言之，他的慷慨赴死，让大天尊认可了这个妹夫。”</p>
杨婵的眸子低垂了下来，没有言语，姜临短短的几句话，勾起了杨婵埋藏在心底的回忆。</p>
昔年，杨府门前。</p>
那并不如何宽阔的背影，笑的如往常一般的温柔敦厚。</p>
“我儿，为父无能，唯有这条命，算是有些分量。”</p>
“为父卑弱凡人，贱躯微命，能得尔等母亲青睐，乃三生有幸，时至如今，唯有以命相还。”</p>
“还你们母亲二十年看护陪伴之情，也换你们未来的安康喜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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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婵低着眸子，眼中似乎有泪花闪过，耳边响起了姜临的声音。</p>
“贫道不知神女想法，但”</p>
姜临抬起了眼睛，神色凝重道：“若神女真的认为，刘彦昌是如杨先生一般，可托付一切的伟男子，贫道也无话可，只是真君那里，就需要如杨先生昔日一般，请那刘彦昌自己去博得真君认可。”</p>
杨婵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抬起头看向眼前的姜临。</p>
微微摇头道：“抱歉，方才奴家只是开个玩笑。”</p>
着，杨婵站起身来，道：“奴家本以为，这只是一件事，只是无奈于兄长的题大做，甚至请来了法师”</p>
在杨婵看来，这属实不是什么大事，她对那刘彦昌更没有什么所谓的情愫。</p>
不过是一个痴狂些的人罢了，反正不会有什么交集，便随他去，早晚会没事。</p>
杨婵是仙神，从就有神异超凡，心态自然与普通凡人不一样。</p>
那刘彦昌就算再怎么痴狂，过个几年，了不起十几二十年，该淡忘的也就淡忘了。</p>
而这点时间，在杨婵的眼里，不过是弹指一挥罢了。</p>
姜临闻言却皱了皱眉头。</p>
杨婵的心态没错，处理方式也没错。</p>
如果那刘彦昌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凡人的话</p>
可现在看来，显然不是杨戬题大做，这背后绝对藏着什么事情。</p>
“劳烦神女，将来龙去脉详述。”</p>
姜临神色郑重，道：“其中有内情，贫道如今也不知，只知道，真君都有所顾忌，不能直接出。”</p>
“那刘彦昌，贫道以紫微法眼观其真灵魂魄，摸索前十八世，一无所获。”</p>
“要么，这家伙只是一个引子，要么”</p>
杨婵闻言呆了呆，要么，就是背后确实有大隐秘。</p>
想明白了之后，杨婵也收起了原本对兄长那有些无奈的心思。</p>
其实这也不怪杨婵看不清楚，实在是，在她的人生中，经历过太多这种“题大做”的事情。</p>
在她那位哥哥的眼中，只要是和杨婵有关的就没有事。</p>
杨婵踏入修行路很晚，是在杨戬成功劈山救母之后，因为杨戬当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哪怕他因此身死，被他那位天帝舅舅镇压，那么，大天尊也许会看在杨婵还是个凡人的份上，让她能继续活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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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杨戬成功之后，为了给杨婵的修行路打好一个坚实的根基，他甚至对大天尊低了头，恳请这位天帝舅舅来亲自为杨婵做引路人。</p>
可是，这引路人是谁，其对修行者未来道途的影响微乎其微。</p>
但杨戬还是求到了大天尊的头上，因为这意味着最好。</p>
类似这种事情，数不胜数。</p>
杨戬总会尽自己的全力，将最好的给到杨婵。</p>
杨婵本以为，这次也是如往常一般，只是哥哥历来的行事风格如此而已。</p>
但如今见到了姜临，这位近年来名声鹊起的黑律法师，道门新生代的大魁，这才发现，似乎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p>
自己被盯上了，用来做局。</p>
很难这到底是在针对谁。</p>
杨婵深吸一口气，稳住了思绪，看向姜临道：“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故事。”</p>
她开始讲述，自己到底是如何与刘彦昌“相遇”的。</p>
真的很简单。</p>
不过是杨婵当时初到华山，为了在这里站稳脚跟，也是为了以后更好的华山，选择了人前显圣。</p>
这本就是应有的流程，谁家正统仙神没点神迹？</p>
你不让百姓们看到点真东西，谁管你是什么神什么仙？</p>
想要百姓的香火，想要百姓的信仰，就得给百姓们办点实事。</p>
只有一地百姓信服的仙神，才是好仙神。</p>
杨婵有样学样，也是这么干的。</p>
“华山之下有一窝地龙，本是潜心修行的善妖，虽没有精灵之道，但也从不伤人害人。”</p>
杨婵轻声道：“可后来，这一窝地龙被邪祟蛊惑，堕入邪道，常常引动地势，以地龙翻身搅扰百姓，吞噬落入地缝的生民。”</p>
“奴家自然不会置之不理，再加上需要彰显华山神女之名，本就是一举两得之事。”</p>
“于是，奴家出，将那一窝地龙剿灭，过程里，被不少的百姓看在眼中。”</p>
“而后，奴家本准备按图索骥，将那罪魁祸首的邪祟也绞杀掉，但等奴家寻到踪迹的时候，发现那名为称心如意阁的邪道势力，已经被剿灭殆尽。”</p>
姜临静静的听着，时不时的点点头，自己的老朋友还是真“交游广阔”，在那里都有老伙计的身影。</p>
只不过，日后应该就没了。</p>
“也正是在剿灭地龙的时候，那刘彦昌看到了奴家。”</p>
“起初奴家没有在意，只以为是一个寻常的百姓，见了仙神，一时间有些震惊而已。”</p>
“可后来，那刘彦昌便日日盘桓神女庙，一来就是大半年。”</p>
“他心诚，可他从不敬香，他心不诚，可风雨无阻天天来守着神女庙”</p>
“有人劝他上柱香，他便什么，我要找的是真正的华山神女，不是这冰冷的塑像。”</p>
“还，他若是上了香，就是信徒，此非他所愿。”</p>
“此番话，在奴家信众看来，显然有些僭越亵渎，可碍于他有举人身份，寻常百姓也不敢多言。”</p>
“只当做没有这么个人。”</p>
姜临细细的听着，问道：“神女后来有做过什么吗？”</p>
“有。”</p>
杨婵越发无奈的点点头，道：“奴家曾给他递过一个念头，劝他离开，莫要在此盘桓。”</p>
“可他不仅不听，还认为是自己一番痴心打动了奴家，自此后变本加厉”</p>
“从那日之后，他就越发变本加厉，已经不仅仅是守着神女庙，还会不停的念叨奴家”</p>
“一直到了现在，方才法师也看到了，若非是法师那一番话，恐怕那刘彦昌一时半会还不会离开。”</p>
姜临听完了杨婵的讲述，不由得挠了挠下巴，神色有些古怪。</p>
这故事，基本上可以概括为：见色起意，百折不挠，臭不要脸，主打一好女怕缠郎。</p>
而且打的一好算盘，华山神女庙就在这，杨婵是真的跑的了人跑不了庙</p>
“他有没有在神女庙写过什么东西？”</p>
姜临所有所思的道：“比如娶回长乐侍君王之类的？”</p>
“法师”</p>
杨婵嗔怪的看了一眼姜临，道：“桀纣无论如何，也是一代人王，岂是区区一士子可比？更何况，法师怎好拿女娲圣母娘娘举例子？”</p>
姜临眨眨眼，实话，刘彦昌这一套，跟当初纣王搞的那玩意还真有点想。</p>
心里想着，他道：“至少未来几天，相信那刘彦昌不会再来了。”</p>
“就算以后再来，估计也不会再有信众顾忌他的身份，任由他放肆。”</p>
杨婵闻言，转念一想就知道姜临做了什么，只是问道：“法师这般做，是否有些违规？”</p>
身为天庭仙神，却勾连人间权势，甚至去煎迫一个凡人，确实有些违规。</p>
更不要，姜临自身就是天庭的执法部门直属仙神。</p>
要是往常，姜临不会这么干，但这次不一样。</p>
天庭如今的当家的亲自下的令，随便姜临怎么搞，既然如此，姜临还有什么好束束脚的？</p>
见姜临嘴角笑容，杨婵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p>
想来是兄长提前准备好了一切</p>
“接下来，法师准备如何行事？奴家自会配合。”</p>
杨婵收拢心思，正色问道。</p>
姜临想了想，站起身来，笑道：“贫道身无长物，饭量却大，厚颜求神女庙一份工来做，也好挣些钱粮饱腹。”</p>
杨婵闻言一愣，而后笑道：“奴家这庙也是有福气，竟能劳动一位四品黑律法师来求职。”</p>
“神女庙还缺了一位庙祝，本不想设立，但既然法师来了，还请法师操劳起来？”</p>
“如此，甚好。”</p>
姜临点点头，笑眯眯的应了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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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女庙的香火旺盛了很多，本来如今已经快到了年关，来上香的百姓就多，现在更多了。</p>
只不过，新多出来的这些，相当一部分都是华山周边的娘子。</p>
大周风气开放，未出阁的娘子也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是来鲜少有来庙里上香的。</p>
而且还跟约好了似的，离得近的，几乎是天天都来，而且乐此不疲。</p>
不知被什么吸引来的娘子们，吸引来了不少的富家少爷和士子，而人们一看，嚯，这些有钱的有学问的都来上香，那这神女庙一定很灵。</p>
于是吸引来了更多的百姓。</p>
人一多，娘子们想要进去上香，就得等更久，于是来的更勤更早，而公子哥和士子们一见，于是也跟着来的更勤更早，百姓们一见，于是也</p>
一个完美的良性循环。</p>
至于这个循环的开端嘛</p>
神女庙来了一位好看到过分的庙祝，是这段时间华山周围的富贵人家娘子圈子里最热门的话题。</p>
而伴随着封地华山的江王郡主，凭借那一圣上都赞叹的丹青，将那庙祝的身姿落于纸上之后，随着传阅，更是一发不可收拾。</p>
就在这个时候，江王郡主一句“奴家之笔，绘不下庙祝风姿万一”，有了这么一句话，引得更多的大姑娘媳妇来神女庙，想要亲自看看那庙祝风姿如何的绝世。</p>
“这位善信，贫道过很多次了，您的姻缘还不到时候，得等到十八岁，方才有所征兆，现在算再多也没用。”</p>
姜临无奈的放下签筒，看向眼前一身华贵衣裙，显然精心打扮过的少女。</p>
而一看对方那杏眼含春，雪腮染红的模样就知道，对方压根就没听自己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