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皂的工作还是很清闲的,没有病人的时候可以呆在院子里喝喝茶,吃一下刘大伯那里特意为他留下的茶点</p>
他在龙门的这一条街上开医馆已经有些年头了,要是多少年他自己也不清,龙门多少岁,他就开了多少年</p>
一开始来这里医治的都是一些战士,他治的也都是一些皮外伤</p>
但后来,龙门里面的战士变少了,反而来了一些嚣张的混混想要逼他为他们看病</p>
魏彦吾将他们全部赶走了,毕竟他也不能放着这些城市里的毒瘤不管</p>
龙门是一座繁华的城市,病人也很多</p>
阳皂的日常就是为邻里看一些无关痛痒的病,偶尔也会有些需要术的,那他就要上附近的医院去</p>
那里的医生也有些认识自己,还专门过来想要请他去医院里会诊</p>
阳皂不想去,他觉得这样的日子已经算是很不错了</p>
冷艳的黑发医师捧着一杯茶,独自坐在树下的桌子边,看着自己栽的树开始掉起叶子</p>
这棵树比平常的树要粗很多,就算是龙门的年龄估计也没有它的一半长</p>
那是阳皂在很久以前栽下的,这棵树陪着他的日子可比白阴的时间久多了</p>
他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将它带上,然后种在他行医的医馆里,或是摊子边上</p>
那时候炎国还很混乱,也没有多少人去管哪里多了一棵,哪里少了一棵树,这树也很幸运的长起来了</p>
虽然水土不服肯定是有的,但是它依旧在那里,就像是阳皂一直在那里</p>
“你又开始落叶了。”他轻轻抿了一口,“又过了一个年头了。”</p>
他曾经以女儿身去见战场上的黄沙和烟尘</p>
她见过绵延数里的巨兽倒在了她的眼前,呜咽吞声,被驱逐</p>
她见过将士的兵器与擂鼓,她见过天师的火焰与雷罚</p>
她曾以医师的身份与将士们痛饮烈酒,她曾以巨兽的化身与谋士们彻夜私谈</p>
与她同行的人对于她的变化闭口不谈,与她敌对的人对于她的特殊破口大骂</p>
有人特意问过她认为自己到底是男是女?</p>
她有很多的仰慕者,但到最后依旧只是一抔黄土</p>
黄沙,烟尘,擂鼓,兵器</p>
战旗,要塞,狼烟,呜咽</p>
邪祟与精怪她杀死过</p>
巨兽与化身她驱逐过</p>
然后,她见到了那位皇帝,炎国的皇帝</p>
“阳皂,念你树有军功,将帅为你求情,免去你参与炎国军事的重罪。即日起,阴阳二兽皆不可再次北上,皆不可再见面。”</p>
人兽有别</p>
谋士们最后叹息道</p>
人之善也,兽之怜也</p>
又有何别哉?</p>
无别哉</p>
天师们最后回答道</p>
然帝王之心不可测,天下之心无可捉</p>
何为心?</p>
心为情,心为意</p>
文臣们最后解答道</p>
兽重于器,而人悯于情</p>
为何吾就算不得人?</p>
汝无心,又何谈人?</p>
汝无情,又何谈意?</p>
世家们最后嘲讽道</p>
汝无情无意,又何谈算是人?</p>
吾从军百年载,为何就得是无心?</p>
从军百年,比不过一句非人无心,悲哉!</p>
化身们最后悲悯道</p>
吾等为汝悲戚,然人视己,兽视人,汝无可奈何!</p>
兽重于器,人悯于情呼?</p>
人重于器,兽悯于情耳,汝悲乎?悔乎?</p>
史官们最后提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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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信弃义,汝无望乎?汝悔恨乎?</p>
岁兽之乱,吾击而破之!邪祟之诡,吾杀而快之!</p>
饿殍千里,吾救之;病鬼满城,吾医之!</p>
吾从未悔过,吾从未异心!</p>
汝大功在胸,而罪不至驱,实为大炎之憾耳</p>
皇子们最后叹息道</p>
但皇即如此,纵有千种战功,将士照旧解甲归乡,况汝为兽,而非人也</p>
何为人,何为兽!</p>
拥七情六欲者为人,拥困噬穷啮者为兽</p>
何为皇,何为臣!</p>
拥生杀予夺者为皇,拥功名利禄者为臣</p>
大炎皇最后判决道</p>
奈何汝为兽,而非人,否则用之</p>
汝可去见,去闻</p>
天下之事,天下之人,天下之心</p>
汝皆可察之</p>
直至汝解心之困惑,直至大炎安稳太平,直至百灶明亮不息,直至山河动荡不再</p>
万物之病,汝皆可医之</p>
万物之心,汝皆可解之</p>
愿大炎,愿天下百姓皆无病可医</p>
愿汝终有心,愿汝终为人</p>
————</p>
回忆空虚如泡影,遗憾真实如昨日</p>
阳皂没有什么想法,她不理解为什么一定要是兽,也不理解为什么一定要是人</p>
她见过很多的生离死别,但还是看不明白</p>
有些人她没有情感,不知变通,不知人之困</p>
有些人她医者仁心,感激涕淋,若喜而泣之</p>
阳皂很确定她有心,她会哭会笑,她曾经稚嫩,她曾经迷茫</p>
但她还是不懂为什么那些人,那些事</p>
还有他</p>
“夜近了。”她似乎是在对身边的树话,“我啊,好像又虚度了一天的光阴呢。”</p>
她睁着黑白的双眼,想要走进里屋,看书消磨剩下的时间</p>
咚咚,咚</p>
阳皂听到了敲门的声音,没有什么惊讶</p>
她走到了大堂,又从大堂走到了门口,将上面的门闩拉开,看了眼门外的人</p>
没有人</p>
阳皂没有看见一个人</p>
“低下头,阳皂。”一个男孩的声音从</p>
阳皂低头一看,是一个约莫八九岁的菲林孩童,睁着一双好似无辜极的眼睛,生的标志,若是放到附近可以算是一个闻名的孩子了</p>
但是阳皂没有见过他,她对于这个孩子没有任何的印象</p>
而且他还直呼自己的名字,虽然不是不可,但是也未免有些太没教养了</p>
阳皂这么想到,还是蹲下身子,冷静地问道:“有人生病了?”</p>
“没有!”孩童的声音清脆,“我想来看看你。”</p>
“看我?”阳皂用指了指自己,“我并没有什么好看的。”</p>
“不,我们也有好几年没有见了吧?”孩童带着笑,“上次是在什么时候?岁兽之乱还是你被赶出军营?”</p>
阳皂没有话,因为她看到了那个男孩的身后,刚巧走过来一个发披腿的鲁珀女孩</p>
她当然认识她,那么眼前这人的身份也不难猜测</p>
“协助者,你来了。”阳皂毫无波澜地道,“为何要来我这里?”</p>
“先不这个。”法西里尔看了眼阳皂身后的庭院,“太阳落下了,你不请我进来坐坐?这么黑的天,我一个孩童可是会害怕的!”</p>
穿着黑色医褂的冷艳美人没有回话,而是看着法西里尔好似玩闹的神情</p>
她叹了一口气,让开了道路,任由两人进入,随后拴紧了大门</p>
法西里尔走过了大堂,怀旧的拍了拍那棵老树,问道:“这棵树还在啊最近怎么样,你找到那个皇帝的人心了吗?”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退出阅读模式。谢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