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老马的杂货铺。</p>
一大早，老马就卸下门板。</p>
先把炉子升起来，坐上茶壶，然后拿了一把大扫帚，把门口扫的干干净净，顺连周边铺子门口都扫了。</p>
旁边铺子老板开门稍晚些，一见老马在扫地，连忙道：“哎呦！马掌柜！这怎么使得，您歇着，您快歇着。”</p>
老马微微一笑，“捎带的事儿，捎带的事儿。”</p>
自从老马搬到这个新铺子以后，跟四邻街坊处的很好，他人长得普普通通，话普普通通，生意做的也普普通通。</p>
越是这样普通，对周围的人就越没有威胁，邻居也就越乐意跟他打交道。</p>
还有人打听呢，马掌柜总是一个人，从来没见过他太太，是不是一个人过日子？</p>
要真是那样，众人想给他介绍个媳妇儿呢！</p>
实话，要不是行业特殊，老马都有点心动了！</p>
扫完了地，炉子上坐的水也烧开了，拿出一个大盖碗刷干净，六枚洋一斤的茶叶，抓一把放进去，高高的沏上水。</p>
等报童送来报，就一边坐着看，一边喝茶。</p>
等天大亮，马掌柜袖着对旁边铺子的掌柜招呼道：“我，劳您驾，眼瞅着上午又没什么生意，我去逛逛去，您给我看着点。”</p>
“得！去吧，去吧，这样的天儿，坐着也是坐着，上午你去溜溜去，下午我去溜溜去，咱们互相帮忙！”</p>
马掌柜点点头，心里嘀咕，怎么你还要溜溜去，你也要去接头啊？</p>
想到这，逗的自己一乐。</p>
他东转转西转转，然后去找报务员接头，领来一张电报纸。</p>
回到铺子，抽出一本书，把码子译出来。</p>
随后忍不住有点颤抖。</p>
自己这是</p>
升官了？</p>
少校！</p>
老马就像丢魂了一样，又译了好几遍！</p>
紧接着眼角就有点湿，连忙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看房梁，眨眨眼睛。</p>
自己干这行，多少年了？</p>
水平不高，文化一般，虽然资历老，但资历老跟资历老也是有区别的。</p>
他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底下没人推，上面没人提，始终是个不入流的联络员。</p>
直到被派来京城，才算走了运啊！</p>
老马并非什么官迷，可人活一辈子，总要有点什么念想，他孩子没了，老婆也没了，眼看是黄土埋半截的人了，还能有什么追求呢？</p>
这可是少校啊！</p>
使劲眨了几下眼，又接着翻译。</p>
这次却是越翻译越皱眉。</p>
如果给自己升官，那明是杀掉陈贤州给的奖赏。</p>
自己一个联络员都升了，为什么电报上不写对组长的奖赏？</p>
只是模模糊糊留了一句，对首功人员的叙功办法还在研究。</p>
他娘的，还研究什么！</p>
老马把电报纸填进炉子里，又坐上一壶水，转身到街角买了一块驴肉，又到大酒缸打了一两酒。</p>
伙计还不屑，你穿的人模狗样，里拿着报纸包，分明是里面包着肉，结果就打一两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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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马却是笑呵呵，一两就不少啦！足够庆祝啦！</p>
我可是少校，不能喝醉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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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门，宪兵司令部。</p>
天气转暖，柳树抽芽。</p>
林爷换下大氅，他不愿意穿鬼子的黄军装，整天穿一件黑色呢子制服。</p>
这是钮三儿找人做的，也不清是什么型号的制服，宽肩窄背，刹着腰线，裤缝笔直，靴子锃亮。</p>
要个后世发个短视频，会吸引一堆女制服控的那种。</p>
俗话春困秋乏夏打盹，林爷这半年又是斗倒大迫通贞，又是整顿宪兵司令部，又是清理码头帮会。</p>
着实的辛苦！</p>
现在司令部运行的井井有条，津门街面上秩序井然，该放松也得放松。</p>
宋秘书这两天都快虚脱了，哭着喊着让林爷再招一个秘书分担工作量。</p>
林爷还心动了一下，但随即感觉不好。</p>
毕竟是工作的地方，弄那么多女人算怎么回事儿。</p>
既然待在司令部没什么意思，那就只好回家了。</p>
随着林泽地位的提升，林公馆的保卫愈发严密。</p>
从里到外三道防线，最外面一道都是老远的大街上了，距离林公馆足有半里路。</p>
这是郑夏济派的巡警精锐力量。</p>
再往里是大门外围五十米左右，这是宪兵司令部的人在站岗。</p>
然后是大门及周围的巡逻岗哨。</p>
全是钮三儿精挑细选的协管局伙子们，荷枪实弹，日夜巡逻不停。</p>
别觉得这差事辛苦、枯燥，为了抢这个给林爷站岗的会，协管局内部的年轻人差点大打出。</p>
那可是给林爷站岗啊！</p>
家丁兵懂不懂？</p>
林爷的出行规格也升级了，钮三儿用宪兵司令部的钱采购了足足五辆卡迪拉克哎喽，加装钢板的那种。</p>
然后采取抽签的老办法，每次随选一辆乘坐。</p>
五辆黑色轿车组成车队，这气场在津门也是独一份。</p>
到了这个位置，玩儿低调简直是脑残，要是不把牌面拉满，出来个什么不长眼的混混冒犯了林爷，那钮主任还活不活了？</p>
车队一路开向林公馆，一路上都有老百姓在讨论。</p>
跟以往看见巨商富贾或者权贵的车辆就或羡慕或讥讽不同，老百姓讨论的大多都是怎么让林爷更安全。</p>
“瞧见没有，瞧把林爷逼的，他老人家最节俭了，现在不得不弄五辆车一块跑！唉！怕人刺杀啊！”</p>
“啊？谁敢刺杀林爷啊？”</p>
“你这就不懂了吧？你想想啊，林爷来津门以后，给咱们老百姓办了多少好事儿？他是咱们的自己人！可那帮高高在上的老爷，还有鬼还有皇军就不那么想了，咱们多吃一口，他们就少吃一口不是？他们当然恨林爷啦！”</p>
“没错儿！你们想啊，前段时间码头上毙了多少王八蛋？可那些王八蛋也有老子儿子，有相好的！指不定就有人想报仇呢，林爷他为了咱们，不知道担了多少风险！”</p>
这种言论指望老百姓自发产生是不可能的，但只要有有心人可以传播一下，马上就能一传十十传百，最终凝聚成共识。</p>
至于有心人是谁，钮主任表示暂时还不得而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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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老马升官了，来点礼物祝贺一下，让他更忠诚！</p>